馬奇正想要說什麼,就聽到身後傳來趙芳玲不滿的聲音:“要說話進來說,你是猴子嗎?站在門口給人看?”
馬奇的表情有些尷尬地看了顧翰林一眼,顧翰林微微一笑,上前兩步,跨進房間裡,馬奇緊跟着就把房門關上了。
兩碗打包在塑料袋裡的蘭州拉麪在大衣架的鉤上掛着,趙芳玲和馬奇對沒有吃飯的意思,趙芳玲更是直截了當地說道:“你來的太晚了,我們明天一早就要回去了。”
顧翰林淡淡地說道:“好飯不怕晚,你們按時回去就行了。”
趙芳玲聞言頓時一愣,奇道:“不用我們幫你解決?”
“叫你們幫忙我還要欠人情,犯不着。如果不是我時間有限,這點兒事我都不想找你們。”顧翰林裝叉地說道。
“吹,接着吹。”趙芳玲哼了一聲,說道:“江城那邊事情已經平息了,我們怎麼知道你出沒出力?”
“劉永貴已經把所有的罪名都扛下來了,而且他只是違紀,並沒有違法,這樣的結果還不行嗎?你總不會叫我把你倆的名字報出來,然後再給你們幫忙吧?”顧翰林兩手一攤,故作不解地說道。
事到臨頭,也由不得顧翰林不扯虎皮做大旗了,反正趙芳玲和馬奇這兩人是不可能知道內情的,所以顧翰林就故意含糊其辭。他沒說自己在其中的起到的作用,而是說劉永貴的處理結果,刻意迴避了最核心的問題,順便反問一句,嚇唬的趙芳玲和馬奇兩人都噤若寒蟬,不敢再多問。
馬奇乾咳一聲,小聲對趙芳玲說道:“顧先生說的沒錯,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劉隊只是違紀,沒有違法,調離也就完事兒了,整個刑警隊都還保持穩定,這對所有人來說,都是最好的結果。”
趙芳玲橫了馬奇一眼,扭頭對顧翰林說道:“劉隊長要調去哪裡?”
顧翰林沒好氣地說道:“我怎麼知道,跟我又沒關係,知道他下臺滾蛋就行了,難道還要我喊打喊殺的?”
趙芳玲頓時啞口無言。
顧翰林又一次故意含糊了概念,迴避了最關鍵的核心,但同時也回答了趙芳玲的問題。而趙芳玲和馬奇都因爲層次不夠,接觸不到核心信息,再加上心虛,兩人也都不敢追問下去,所以稀裡糊塗的就被顧翰林矇混過關了。
“你們倆不用緊張,我又不是要你們倆爲我怎麼樣,”顧翰林搖了搖頭,說道:“這是大家第一次合作,希望我們合作愉快,以後有機會再合作就是了,沒機會的話當做互不認識也無所謂,我反正以後也不在江城,大家並沒有利益衝突。”
“是啊是啊,我們並沒有利益衝突。”馬奇小心翼翼地接了一句,他倒是很認同顧翰林的這句話。
“你以後都不回江城了?那我們想找你幫忙的話,怎麼辦?”趙芳玲立馬抓住這句問道。
“你們還有事情需要我幫忙?”顧翰林頓時好奇了,你們倆都是警察了,光是自己的人脈圈子就不小了,還有啥需要我幫忙的?
“馬奇已經在刑警隊待了快八年了,功勞也不少了,你能幫他活動活動位子嗎?”趙芳玲小聲說道。
原來是想要上位啊,這個活兒要是接下來,那就必須要求助陳福州了。顧翰林琢磨着,他纔剛跟徐幽蘭吹過牛叉,說自己絕對不會接受陳福州的幫助,要靠自己的能力幹一番事業,結果轉臉就去求陳福州……這個貌似有點兒不要臉了。
不過這事兒貌似還推不掉,現在要是不能給趙芳玲一個滿意的答覆,恐怕李明亮的事情,趙芳玲不幫忙都算是好的了,搞不好還會使壞。反正現在劉永貴也要走人了,他的事兒都定性了,也牽連不到別人,就算馬奇日後被調走,那也是日後的事情,但是現在顧翰林就需要知道馬奇到底從李明亮的嘴裡弄到了什麼。
沒那麼多時間是一方面,沒有太好的手段也是一個因素,顧翰林是可以對李明亮下狠手的,他沒什麼不敢也沒什麼不好意思。但問題是,現在顧翰林不想手上沾血。
那麼該怎麼解決這件事呢?顧翰林開始思考了。
趙芳玲見顧翰林在思考,也不去打擾顧翰林,拉了馬奇一把,找了個方便麪桶面的盒子,把蘭州拉麪連塑料袋一起放進去,兩人臉對着臉就開始吃起來。而且除了火腿腸,兩人竟然還拿了兩頭蒜就着一起吃。
顧翰林看的會心一笑,如果是普通的女孩子,吃東西肯定會比較的講究,套個方便麪桶面的盒子都不一定吃的下,更別說吃大蒜這種帶口氣的東西了。不過趙芳玲不愧是幹警察的,做事的風格還是很潑辣的,或者她性格里就有彪悍的一面,所以不會像普通女孩子那麼嬌氣扭捏。
這是一個很有主見的女孩子啊,而且掌控欲貌似也比較強,馬奇能比劉永貴看上,能力應該還是不錯的,但是被趙芳玲吃的死死的,也算是一物降一物了……不過這個情況,對顧翰林來說,是好還是不好呢?
顧翰林想着想着,就想的遠了。
雖說是劉永貴把上面都扛下來了,但是他帶出的這個小團體,讓黃永軍這個警察局長也大吃一驚。可想而知,事後的一段時間,江城的警察系統內肯定還會進行大清洗的,也就是說會有一些人陸續調離,同時也有一些人會掉進來,或者內部提拔。
黃永軍平安度過了這次危機,即便是爲了自己的位子,也不會輕易放過劉永貴的這些手下,打壓是肯定的,就連劉永貴本人都未必會輕易放過,不過那就跟顧翰林沒什麼關係了。
不過黃永軍就算再怎麼折騰,他這次的失誤,也會讓陳福州大失所望吧……或者,直接把馬奇推薦給陳福州?
一想到這個念頭,顧翰林自己也愣了,這個念頭來的太突然了,也太大膽了,但是考慮一下,還是有幾分道理的,還真有那麼幾分天馬行空的意味兒呢。
只是,趙芳玲這個掌控欲和野心比較強的女人,對於馬奇……錯,對於顧翰林來說,到底是福是禍?
顧翰林有些擔心,這個問題確實不好處理,因爲他根本沒有類似的經驗啊。
趙芳玲和馬奇一邊吃着蘭州拉麪,一邊偷偷的瞄着顧翰林,兩人看似專心吃麪,但實際上注意力還是在顧翰林的身上。不管他們怎麼說,顧翰林都是他們寄予厚望的,而且不管怎樣,他們倆都不希望得罪顧翰林,不然以後真是沒好日子過。
不過顧翰林還沒看出這一點,因爲他壓根兒就沒想過要藉助陳福州的權力,所以自然而然地就忽略了這一點。
這時候陳雅的電話突然打來了,顧翰林看看趙芳玲和馬奇都豎着耳朵在聽,忽然靈機一動,這事兒不如就直接問問陳雅?
直接問陳福州肯定不行,也不合適,但是問陳雅就沒這麼多顧慮了,她要同意,那顧翰林無非就是當個中間人。她要不同意,顧翰林也可以順勢回絕趙芳玲。
好吧,顧翰林自己也覺得自己有點兒無恥了,說了不要陳福州的幫助了,但實際上還是扯着人家的虎皮。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就算顧翰林和陳雅發表聯合聲明,人家也還是會這麼想的。
接通電話以後,陳雅有些慵懶的語氣說道:“壞人,你跑那麼快做什麼啊,我醒來就不見你人了。”
趙芳玲和馬奇都豎着耳朵在聽,顧翰林有些尷尬地側過身去,低聲說道:“我在外面呢,咳,有個問題想問問你來着,你現在方便說話嗎?”
一聽到顧翰林這樣說,趙芳玲和馬奇兩人都猜出了電話是誰打來的,頓時更加豎起耳朵傾聽。
陳雅聽到顧翰林這樣說,下了牀把房門鎖好,然後說道:“好了,你說吧。”
顧翰林直接了當地說道:“你老爸對警察系統是個什麼態度?”
陳雅怔了一怔,忽然笑道:“你要動誰?黃叔叔你就別想了,那可是我爸的老部下,只要我老爸還在位一天,動誰也不會動他的。”
“當然不是,我是說,警隊裡的其他同志。”顧翰林尷尬地說道。
“哦,我好像有點兒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不是個會打小報告的人,唔,你是要捧誰?”陳雅奇道。
“我不打算插手,就是做箇中間人,我不會爲這個人背書,單純就是介紹而已。”顧翰林看了趙芳玲一眼,說道。
趙芳玲和馬奇兩人頓時眼睛發亮,呼吸也急促起來。
如果陳雅點頭的話,那豈不是說,他們倆可以直接跳過黃永軍跟陳福州聯繫了?尼瑪那可是市長啊,按照他們現在的級別,別說陳福州了,就算是黃永軍,也不是他們隨便想見就能見到的。
如果能抱緊陳福州這條大粗腿,那就不用怕黃永軍把馬奇打入冷宮了,做得好,甚至可以成爲陳福州平衡黃永軍的棋子……大人物不都是這麼佈局的嘛,不會過分的依靠某一個人,同時還會避免某個倚重的手下尾大不掉。那麼從這個角度來說,馬奇會是一枚非常有效的棋子。
電話那頭,陳雅楞了一下,忽然間醒悟過來,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沒想到你這傢伙還蠻精明的,這麼早就在警隊里布局了。”
顧翰林哭笑不得地說道:“什麼話,我可沒這個興趣,這是託了劉永貴的福,他倒的那麼快,他的手下擔心被黃永軍洗掉,就找到我了……還記得那晚跟蹤我們的人嗎?她其實就住我們樓下,正好被我撞見了。”
陳雅頓時驚訝的不行,尼瑪,這也太巧了吧?顧翰林這傢伙的運氣還真是,了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