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翰林打電話的時候就沒有避開婁辛明,所以婁辛明自然不會主動避讓,就坐在對面聽了個清清楚楚。
當然,保齡球館裡比較吵雜,王永在電話裡說了什麼,婁辛明聽不見,但是顧翰林說了什麼,婁辛明聽的一清二楚,他還見到顧翰林掛上電話以後,做了一個“耶”的手勢,貌似很興奮的樣子。
聽到顧翰林這樣說,婁辛明頓時有些忍俊不禁,尼妹啊,不要這麼幼稚好嗎?
崔繼成泡了當年的東大校花,顧翰林有所不忿,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校花,尤其是能蟬聯兩屆校花的,自然是有最廣泛的仰慕者基礎的,顧翰林當年也是其中之一,只是當年沒條件沒機會,只能望校花而興嘆而已。現在嘛有條件了,卻發現校花已經被人給泡了,這心裡能痛快才奇怪呢,沒使絆子就算不錯了,還指望顧翰林能幫他?想也別想。
人在得勢以後,總有一個找補的心理,想要把以前缺失過的、豔羨過的東西,都一一地補回來。就算自己補不回來,也會在自己的孩子身上一一地補回來。比如說望子成龍、望女成鳳,就是其中的一種,這是一種很常見的心理,人人都有。
所以顧翰林打田甜的主意,婁辛明一點兒都不覺得奇怪,他奇怪的是顧翰林竟然還挺沉得住氣的,竟然敢跟王永翻臉。
按照婁辛明的想法,顧翰林應該是直接找方建邦,讓他給王永下令,要麼就是直接給晨雷融資,感動田甜,然後趁機發起柔情攻勢,挖崔繼成的牆角……要麼就是東盛給晨雷以融資爲條件,逼着崔繼成把田甜拱手相讓。
反正兩種辦法的最終結果,都是顧翰林抱得美人歸,達成心願,把曾經高高在上的校花給金屋藏嬌。
至於說以後怎麼辦……那就不是婁辛明關心的事兒了,也許顧翰林玩膩了就扔,或者用情很深娶了校花也不一定,誰知道呢。
但是顧翰林的這個處理辦法,倒是讓婁辛明好奇起來,顧翰林兩種方法都沒有選,反而直接跟王永鬧掰了……這是什麼意思?婁辛明覺得有點兒看不明白顧翰林了,難道他就不想得到昔日仰慕的校花了嗎?
過了一會兒,婁辛明見顧翰林玩保齡球玩的興高采烈,似乎完全就沒有打電話給方建邦的意思,婁辛明忍不住好奇地問道:“你不是說要讓方總找別人負責晨雷的事情嗎?怎麼不給方總打電話?你該不會就說說就算了吧?”
“說說就算了……不可以嗎?他們自己的公司自己都不上心,我一個外人着什麼急?又不是我的公司。”顧翰林聳了聳肩,很是無所謂地說道。
“不是,等一下,你剛纔說的那個‘他們’是指誰?是崔繼成還是方總?”婁辛明好奇地追問道。
“我說的當然是方總啊,總不能是崔繼成吧?晨雷又不是崔繼成經營的,你不是說他只是三個繼承人之一嗎?那他肯定不是主要負責人,晨雷什麼危機也和他沒有直接關係,賴不到他頭上……而且,我跟他也不熟,我還巴不得他倒黴呢。”顧翰林理所當然地說道。
婁辛明頓時就無語了,尼瑪,還可以這樣的?你不是要把校花弄到手的嗎?怎麼又開始抱怨方總不上心自己的公司了?尼瑪,你這個思維也太跳躍了吧?這樣真的好嗎?
想了一會兒,婁辛明也沒想明白,顧翰林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思路,尼瑪,完全把握不住啊臥槽,難道我真的是老了?跟不上年輕人的新思維了?這他孃的是什麼狗屁新思維?腦殘啊有木有?
最後,婁辛明發現,他現在是有點兒魔怔了,一定得讓顧翰林把話給說清楚,不然他感覺自己正常得邏輯推理能力都要紊亂了。
於是婁辛明把顧翰林拉過來,讓他不要再上跳下竄的玩保齡球了,趕緊坐住了把這個事情說清楚,丫到底是怎麼想的?
尼瑪,一連扔了十幾個球了,連一個瓶子都沒打中,你丫的還好意思繼續玩?你好意思繼續玩我都不好意思繼續看,太毒害眼睛了有木有?
兩人在休閒區的沙發上坐好,婁辛明親自給顧翰林拿了一瓶冰紅茶,剛擰開蓋子,顧翰林小心翼翼地說道:“那個,婁叔,我想喝冰糖雪梨。”
婁辛明無語,冰糖雪梨那飲料是小孩子喝的好嗎?得,這瓶冰紅茶自己喝吧,再吩咐服務員拿一瓶冰糖雪梨來。
眼看着顧翰林把冰糖雪梨喝了三分之一,婁辛明說道:“行了,別掉胃口了,把你的思路給叔說說。”
顧翰林也知道躲不過去了,這次要是不說出個子醜寅卯來,就算是徹底把婁辛明給得罪透了。
顧翰林撓了撓頭髮,嘿嘿一笑,說道:“其實吧,我也知道,現在全球都在金融危機當中,不光製造業日子不好過,絕大部分行業的私企,日子都不好過。這主要還是因爲全球的消費都在縮減,所以就顯得產能過剩,我過的產能更是格外過剩。
所以晨雷的問題,不單單是晨雷的問題,其實也是所有私企都面臨的問題,金融危機來了以後,就引爆了管理漏洞和內部矛盾,所有以前積累的矛盾一下子爆發出來,就顯得舉步維艱了。
所以不是簡單的融資就能解決根本問題的,光給錢也只是治標不治本而已,要從經營策略和管理模式方面做改進才行,融資其實只是次要問題,甚至我認爲沒有融資也可以解決晨雷的問題,只不過晨雷集團內部就要面臨利益重分配了。
我相信崔繼成的老爹,既然能白手起家創辦晨雷集團這麼大的公司,這個問題他應該看得到,只是他沒有魄力去做罷了,只想融資融資再融資,熬到金融危機過去了,然後就可以一切照舊了。
因此給晨雷融資沒什麼意義,只是白白讓我欠方總一個大人情而已。等錢花光了,崔繼成還是會讓田甜找我,總不能讓我再找方總一次吧?這一次一次的,那我成什麼了?乾脆從開始就不要牽扯其中,不是更好?”
聽完顧翰林的一席話,婁辛明頓時就震驚了,沒先到顧翰林小小年紀,看法竟然這麼的犀利,難怪方建邦會看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年輕,看來他不止是有賭石必勝的本事啊。
沉默了一會兒,婁辛明消化了顧翰林說的話,現在他已經不關心顧翰林是不是還打田甜的主意了,反而更關心,用什麼辦法可以解決晨雷的困境。
就像剛纔顧翰林說的那樣,晨雷面臨的問題,早就不單單是晨雷自己的問題了,而是千千萬萬的私營企業都面臨的問題,單純的用融資是不能解決根本問題的,治標不治本,等到錢花完了,危機還是會來。
既然如此,那就不如把這筆錢省下來,用在更重要、更需要的地方,同時利用這個機會好好地調整私營企業面臨的問題。在危機中才是最好的解決問題的環境,如果經濟形勢一片大好,誰耐煩聽你說什麼危機?什麼解決方案?
“翰林,那你說,應該怎麼解決危機?”婁辛明虛心求教道。
“額,婁叔,這個我是真的不知道,”顧翰林滿臉爲難地說道:“你看,我到現在還沒有畢業呢,半年後我回學校論文答辯通過了,才能拿到畢業證和學士學位,嗯,婁叔我是學建築的,不是學經濟和管理的。”
“我知道你是學建築的,但是你這個學建築的,看法可比很經濟學家都靠譜,我聽着也覺得很有道理,你就隨便說說吧,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些想法的,你說我聽,我保證不給你胡亂傳播就是了。”婁辛明這回親自給顧翰林又拿了一瓶冰糖雪梨。
顧翰林頓時無語,尼瑪,一瓶冰糖雪梨就算是報酬了?哥們兒我也太廉價了吧?
婁辛明乾咳一聲,說道:“臭小子,婁叔的面子都不給了?”
額,好吧,你厲害,我說還不行嗎?
“婁叔,我可不是專業人士,我的想法沒什麼邏輯,也不科學,就是我自己瞎想的,我說的要是比較亂,你就姑且聽着吧,聽完哈哈一笑就是了,不用放在心上。”顧翰林還是先打了一陣防疫針,免得回頭婁辛明拿他的話說他。
“得了,我知道,要是想聽結構嚴謹的長篇大論,我直接找經濟學家就是了,但是現在我不想聽專家的,我就想聽你說實話,說真話。”婁辛明說道。
得,哥們兒能跟專家相提並論,看來哥們兒的忽悠能力見漲啊。
顧翰林想了想,說道:“從企業來講,對內,消滅內耗是最大的目標,對外,改變經營策略是重要的工作。
要消滅內耗,就要全公司上下所有人都統一思想,同時精簡管理流程,提高效率,每個崗位、每個人都職權明確,各自做好自己分內的工作,領導層的每一個指令都能夠不折不扣地迅速執行下去。大家精誠合作,團結互信,這纔是有戰鬥力的隊伍。
當然,要是各個崗位上的帶頭人都有能力、精力、責任心、進取心都夠強的人才坐鎮,那就更好了,我覺得這就是一個好的團隊了。
調整經營思路就比較簡單了,現在都已經是移動互聯網時代了,不能還死守着二三十年前的那種老工業化思路,指望用一套模具生產出可以滿足所有人需求的產品,這種沒個性的產品怎麼可能吸引年輕一代消費呢?
移動互聯網時代,已經不是簡單的用高中端產品和奢侈品來劃分客戶就可以的了,你得有個性化的定製才能附合大時代的潮流。”
婁辛明聽的腦袋發暈,忍不住問道:“個性化?那需要多少模具?怎麼控制成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