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很快就夾着一個點菜板過來了,那水桶粗的腰肢,走路時稻草人一樣揮舞的粗壯手臂,那個氣勢,真是頗有幾分猛張飛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架勢,看的顧翰林和韓菊都目瞪口呆。
大姐啊,只是走個路而已啊,你要不要這麼霸氣側漏啊,難怪你老公偷看你的時候表情默然啊。
不過也不好說什麼,因爲除了性格因素以外,職業特性也肯定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在大排檔幹夜市的,什麼三教九流的人都得天天見,這些人可沒有一個省油的燈,這裡也不是高檔會所,更沒有一絲一毫的溫良恭儉讓。在這樣的地方,你要是不強硬霸氣,會被人欺負到死的,必要的時候,你就得有豁出命去維護自己利益的勇氣和決心,哪怕真的是付出生命。
這一點顧翰林少年時代早就經歷的太多太多了,只是最近層次提高太快,往來的都是些有身份的人,所以乍一見到老闆娘這熟悉的氣勢,顧翰林愕然之餘,也頗有幾分憶苦思甜的味道在裡面。
韓菊父母雙全,從小到大都在父母的呵護中長大,從沒有經歷過顧翰林那樣艱難困苦的生活環境,所以也無法理解顧翰林此刻的感悟。所以韓菊只是單純地覺得老闆娘太沒有女人味兒了,殊不知在這樣的地方,除了那些特殊職業,女人味兒太足只會帶來禍害。
顧翰林看了韓菊一眼,覺得回頭得找個合適的機會,跟韓菊聊一聊這方面的東西,讓她對真正的市井生活,有更全面的認識,不要只看到了一個方面,就對市井生活抱有那麼大的嚮往憧憬,這對韓菊絕對沒好處,會吃虧的。
顧翰林默默地將這一點記在心裡,現在不是聊這個時候,還是多聊聊開心的事情,不要破壞了韓菊的興致纔好。
老闆娘氣勢十足地來到顧翰林身邊,正要把手裡的點菜單拍給顧翰林,忽然掃了顧翰林一眼,神情變得有些遲疑,似乎想到了什麼似的,竟然有些發愣。
“老闆娘,看着我做什麼?”顧翰林有點兒莫名其妙地說道。
“你姓顧嗎?”老闆娘的大嗓門突然降低了八度,變得有些溫柔了,韓菊驚奇地看着老闆娘,又看看顧翰林,心說這倆人難道認識?
“你是?”顧翰林好奇地打量着老闆娘,腦子裡一片空白,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認識一個肥肥的大排檔老闆娘。
老闆娘看了看顧翰林,眼神裡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又看了看韓菊,低下頭,從點菜板裡抽了一張點菜單給顧翰林,然後丟下一支圓珠筆,一言不發地掉頭就走。
還真別說,那水桶粗的腰肢,在狹窄的過道里竟然靈活無比,遊刃有餘,倒是讓人刮目相看。
不過顧翰林頓時就愣了,我去了,這是什麼情況?認識我的話你就說嘛,認錯人了你就說認錯人了……你這是幾個意思?
韓菊見顧翰林莫名其妙的表情,頓時也有些愣了,認錯人了?
不經意間,韓菊忽然看到鄰桌的女孩子兩眼一眨不眨地正盯着自己的*看……韓菊頓時有點兒心虛慌亂,下意識地拿手遮擋了一下。
見韓菊發現了自己的“偷窺”,鄰桌的女孩子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和韓菊四目相對的時候,她朝韓菊笑了笑,那笑容裡包含的莫名的意味兒,頓時讓韓菊更加心虛了。
“姐們兒,要注意身體哦,悠着點兒。”鄰桌的那個女孩子一副自來熟的樣子,笑嘻嘻地跟韓菊打了個招呼。
“啊……”韓菊頓時明白了,對方已經看出了她的身體狀況,畢竟都是女孩子嘛,對方顯然也是有過經驗的,所以一看韓菊剛纔走路和落座的姿勢,就什麼都明白了。
韓菊頓時面紅耳赤的低下頭,然後馬上又擡起頭,氣沖沖地瞪了顧翰林一眼。
顧翰林頓時更加的莫名其妙了,我去了,這又怎麼了?老婆,我真的不認識這個肥肥的老闆娘啊,你再瞪我我也不認識啊。
“都怪你。”韓菊氣哼哼地小聲說道。
“額……好吧,都怪我。”顧翰林摸了摸鼻子,把這個莫名其妙的黑鍋給頂了。
不管是女生還是女人,不管是女神還是女漢子,總有些時候是不講道理的,男人就要大度一點兒,別頂着跟對方互相發脾氣就行了,多忍讓,多理解,多體貼,不要給對方壓力。
唔,哥是個好男人,好男友,好老公……咦,這樣說起來貌似是三個身份了哎。
這麼一想,顧翰林自己也樂了,三個身份啊,不錯,完美解決了。
韓菊見顧翰林竟然笑了起來,以爲顧翰林知道了自己的心思,頓時羞的擡不起頭來,小聲啐道:“你還笑,大壞蛋,都怪你。”
顧翰林這纔回過神兒來,尼瑪,怎麼又怪我了?
“哈,你們倆真好玩。”鄰桌的女孩子頓時就笑起來了。
“你也很好玩……”顧翰林稀裡糊塗地回了對方一句,然後猛然醒悟過來,尼瑪,這句話說的好像不大對啊,尤其還是當着韓菊的面兒。
顧翰林的臉頓時就綠了,我勒個草,走神兒害死人啊。
鄰桌的女孩子見到顧翰林這個表情,頓時樂不可支,豪爽地舉起手裡的一次性塑料杯,隔着過道伸過來,嘴裡喊道:“來,哥們兒,乾一杯。”
我勒個草,姐們兒你能別這麼豪爽嗎?哥我還沒搞清楚狀況呢,可不想惹女朋友生氣發飆啊……顧翰林弱弱地看向韓菊。
韓菊嫵媚地白了顧翰林一眼,她冰雪聰明,低下頭的時候一想,就明白自己和顧翰林想岔了,所以也不會怪稀裡糊塗的顧翰林。
男孩子嘛,總歸和女孩子不一樣,不管多細心耐心的男人跟女孩子相比,都顯得大大咧咧的,這是性別自帶的天然屬性。不過,正因爲男人大大咧咧的粗線條,才更顯得傻乎乎的可愛。
韓菊也舉起杯子,對顧翰林說道:“老公,倒酒啦,我們一起跟這位同學乾一杯。”
顧翰林這才如夢初醒,趕忙端起服務員剛送上來的扎啤,給韓菊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然後跟鄰桌的女孩子碰杯。
琥珀色的酒液在透明的塑料杯裡翻滾,然後瞬間消失在女孩子的櫻桃小口中,韓菊頓時看的目瞪口呆……這大冬天的,冰涼的啤酒怎麼咽得下去?
韓菊扭頭去看顧翰林,剛好見到顧翰林也一口乾掉杯中酒。
好吧,你們江城人都彪悍,不管男女都能喝……我,我不陪你們玩了。
韓菊鬱悶地稍微沾了沾嘴,就把酒杯放下了。
鄰桌的女孩子放下酒杯,笑嘻嘻地對顧翰林說道:“我叫黃靈,黃是紅橙黃綠青藍紫的黃,靈是靈鷲宮的靈,你叫我靈姐就行。”
靈鷲宮的靈……
顧翰林無語地說道:“我叫顧翰林,這是我老婆韓菊。”
黃靈瞄了韓菊一眼,笑嘻嘻地說道:“好了,你照顧好你老婆吧,她現在是最需要人關愛的時候,嘻嘻。”
顧翰林怔了一下,再扭頭看韓菊羞的簡直連頭都擡不起來了,頓時恍然,總算明白是怎麼回事兒了。
“我會的,謝謝你的提醒。”顧翰林笑着說道:“你一個人來的嗎?你這桌我請了。”
“哇,土豪,我要和你做朋友。”黃靈頓時驚呼起來,旋即笑嘻嘻地說道:“不過還是謝謝你了,這點錢我還是有的,我吃完先走了,你們慢用。”
說完黃靈就起來走了。
顧翰林只來得及朝黃靈點了點頭,心說這個女生很外向活潑,一副自來熟的樣子,但是還是很有分寸的,不會輕易接受陌生人的饋贈,蠻好的女孩子。
韓菊等到黃靈走了,這才擡起頭來,幽幽地說道:“有人爽約了,她好像哭了。”
顧翰林詫異地看向黃靈的背影,從[人體掃描]可以清楚地“看”到,黃靈真的落淚了,不過她很堅強,擡手抹掉眼角的淚珠,然後就坦然自若地去跟老闆娘結賬了。
再看黃靈那張桌子,黃靈的對面放着一個沒用過的一次性塑料杯,還有一副沒拆開的方便筷,看來真的是有人爽約了。
一定是看到韓菊不良於行的樣子,然後觸景生情,想到了自己……又正好被期待的某人給放了鴿子,所以悲傷難忍吧。
顧翰林有些同情這個黃靈了,心裡暗說以後要是有機會的話,能幫就幫她一把,蠻好的女孩子,應該有好的歸宿纔對。
韓菊拿筷子敲了敲顧翰林的頭,不滿地說道:“喂,人都走了,你還看什麼看?”
顧翰林頓時啞然失笑,看來不管多矜持多理智的女神,也都是會吃醋的。如果你沒見到你的女神吃醋,那隻能說明你在你女神心目中的份量還不夠啊兄弟。
“我覺得這個叫黃靈的女孩子很不錯,所以我剛纔就在想,以後要是有機會的話,能幫就幫她一把。”顧翰林坦然地說道。
“我也很不錯的啊。”韓菊扁了扁嘴,幽幽地說道。
“乖老婆,我會每天晚上幫你的,這種幫法她黃靈一輩子都享受不到。”顧翰林笑嘻嘻地說道。
“討厭,大壞蛋。”韓菊這才轉嗔爲喜,把點菜單遞給顧翰林,說道:“好了,快來點菜吧,我想吃烤饅頭片,還有臭豆腐,還有鯧魚,還有雞翅,還有烤茄子,對了,再來一份雞絲麪條……”
顧翰林一邊聽一邊在菜單上打鉤,一會兒就目瞪口呆,乖老婆,你可不能走老闆娘的老路啊。
韓菊“噗嗤”一笑,嫵媚地橫了顧翰林一眼,說道:“少廢話,快點菜啦,人家都快要餓死了。”
顧翰林得令,立馬開始飛快地點菜。
點菜單上把各種美食和價格都分門別類地羅列出來了,想點什麼才就直接在菜名的後面自己寫上份數就可以,然後老闆娘會給你填上桌號,等到吃完結賬的時候,計算飯錢就很簡單了,而且中途客人要加什麼菜也一目瞭然,不容易出錯兒。
顧翰林看的連連點頭,的確是比自己當年在大排檔裡打工的時候要先進多了。
很快點的美食就陸續送上來了,然後顧翰林就發現,老闆娘多給了十個腰子。
不等顧翰林說話,老闆娘就說道:“送你的。”
說完,老闆娘就搖着水桶腰走了,只留下目瞪口呆的顧翰林,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