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飄雪聞訊趕到錦玉, 看到筱筱和舒子恆出氣多,進氣少的樣子,幾乎當場崩潰!和她分開還不到兩個時辰, 怎麼就受了那麼重的傷, 還中了毒?
飄雪從沒覺得自己這麼心慌無措過, 就連當年丈夫慘死, 她也是很堅強地挺過來了。可是現在, 她除了守在筱筱身邊,抓住她冰涼的手,不停地禱告菩薩保佑之外, 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些什麼。因爲,她能想到的事情, 都讓聶七安排人手做完了。
在神捕司這麼多年, 她忙裡忙外慣了, 冷不丁地讓她閒下來,還真是不適應, 又慌又怕地難受。不過,只要有聶七陪在她身邊,輕聲地說話安慰她,竟會莫名地心安。好像一切都會像他說的那樣會沒事,會好起來的。
可是, 這一點點僥倖, 在無情他們到錦玉來尋她時, 全都飛灰湮滅了。因爲, 神捕司出事了, 出大事了。
宴會上,金國使者認出冷血殺手的身份, 一口咬定當初就是他,潛入金國王宮,殺死了他們的第一劍士,當場要皇帝將冷血正法。冷血自然不會束手就擒,逃出皇宮,還刺傷了追上來勸他回去的諸葛正我,下落不明。
其實,這場鴻門宴是蔡京和凌落石故意安排的。之前冷血一直聽命於凌落石,也就是間接聽命於蔡京。他的所作所爲,他們自然知曉。想要剷除神捕司,最好的辦法就是將四大名捕逐一擊破。其中,武功最高最難纏的是冷血,所以,首當其衝要將他滅掉。
這些事情,無情他們自然也能猜到,可是,他們卻氣冷血刺傷世叔,難免有些微詞。可是,等他們帶着受傷的諸葛正我回到神捕司的時候,竟然一個人都沒有。不禁沒看見筱筱,就連雪姨也不知所蹤。
後來,還是從一個衙差口中得知,中午在大街上發生的那件駭人的事,他們才慌了神,帶着世叔直奔錦玉。
反正家裡已經有兩個重傷患者,多加一個也無所謂啦!七叔命人好好照顧諸葛正我,他現在擔心的,只有自家小姐,別的人,就算是順手啦。
看着了無生氣的筱筱,無情渾身散發着迫人的寒氣,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撫上她的臉頰,又硬生生地在半空中停下,攥成了拳頭,慢慢收回來。
“找!就算把開封翻個底朝天,也要把他找回來!”他頭也不回地對鐵手和追命說:“不管是誰阻攔,都要把他帶到這裡來,明白嗎?”
“明白。”
看到筱筱這個樣子,鐵手和追命也很難受。他們知道,不管冷血逃到哪裡,他都放心不下筱筱,一定會回神捕司去找她的。
入夜,沒有月亮,沒有星星。
冷血翻牆進了神捕司的後院,就覺得情況不對,神捕司裡看不到一絲亮光,也看不到一個人影,太安靜了!靜得讓他一點都察覺不到有人的氣息。
快速朝着筱筱的房間奔去,無論如何,他都要見她。只要她點頭,他就帶着她離開這裡,隱姓埋名,過她想要的生活,一輩子都不再回來。
房間裡沒人,其他人的房間也都空着。按理說,他傷了世叔,他們應該找大夫給世叔治傷纔對,可是,爲什麼一個人都沒有?他們,都去哪兒了?難道,是皇帝要抓他,故意設下的陷阱?他們都被抓起來了?
就在他不知如何是好的時候,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你可算回來了!快跟我走,晚了就來不及了!”
果然出事了!
冷血上前一把抓住追命的胳膊,沉聲道:“出了什麼事?他們人呢?”
追命癟了癟嘴,警惕地朝四周看了看,才說:“去了就知道了,不過,你最好先有個心裡準備,這次……”
見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冷血心裡不由一沉:是誰?
“嘖,走吧。”追命也不知道該怎麼說,轉過身去示意他跟上。
錦玉後院,有間屋子人進人出,熱鬧得很。諸葛正我稍事休息,已連夜進宮爲冷血求情。舒子恆也醒了過來,這會兒,正忙着給昏迷不醒的筱筱配解藥。
雖說他身上大大小小的傷口也不少,但是,好在他肉多,多數都是皮外傷,並無大礙。就連替筱筱挨的那一刀,也只是砍得深了些,流血多了學,沒有傷經動骨。昏睡了一下午,加上大夫的診治,他在晚飯前便醒了過來。
“她中的是什麼毒?是不是很嚴重?爲什麼這麼久了都麼醒過來?”在一旁守着不願離開的無情,看着舒子恆慘白的臉色,有些不放心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不過她就……”他頭也不回地應道,平日裡娘裡娘氣的聲音,這會兒有些沙啞,手裡不停地挑揀着桌上的藥材:“本來她中的毒不難解,可是,那個姓桑的一直跟她糾纏,加上她又和那麼多人動手,這會兒毒氣攻心,不快點兒的話……”
“桑、芷、妍。”這三個字,是從無情牙縫裡擠出來的,兩隻手差點將輪椅的扶手捏碎。早知道事情會變成這樣,那日,他就不該心軟。
“別惱了。姓桑的性命,已經交代在她手裡的。算起來,筱筱也不吃虧。”身上的傷口有些疼,舒子恆咧了咧嘴,手裡的活兒半點沒有停下:“放心吧,我會救她的。”
無情緩緩地點點頭,又去看躺在牀上的筱筱。見慣了她活蹦亂跳的樣子,突然這麼安靜,着實讓人心慌。你撐着點兒,一定要醒過來。
突然門外傳來一陣慌亂的腳步聲,無情回頭去看,就見冷血衝到門口,眉頭緊蹙,盯着牀上的女子,滿臉的不信。
他身後跟着的追命,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過來看看她吧。”
路上,他從追命口中得知筱筱遇襲受傷的事,便瘋了般朝錦玉趕。可是,當他看到她時,還是呆住了。她這是怎麼了?白皙的皮膚呈現着可怕的青紫色,那雙靈動帶笑的眼睛,緊緊地閉着,若不仔細,根本不能發現她還有呼吸。
見他走過來,無情悄悄地退到一邊,看着他坐在牀邊,握住那隻他想握卻又不敢握的手。
“筱筱,你怎麼了?我來了,你醒一醒,筱筱……”
“別喊了,她聽不到的。”舒子恆偷眼看着他們的舉動,在心底暗暗嘆氣,跟他們比起來,我還是配我的藥吧。
在舒子恆配藥的這段時間裡,他把自己知道的,又跟他們說了一遍。雖然心裡對桑芷妍恨得牙癢癢的,可是,人已經死了,難不成還要把她找出來鞭屍麼?
等他將配好的藥灌進筱筱嘴裡之後,四個男人就靜靜地守在屋子裡,連平時話最多的追命,都難得的安靜下來。所有人都盯着筱筱,期待着她的變化。
半個時辰之後,眼看着她身上的青紫色漸漸變淺消退,所有人才總算鬆了口氣。
這一夜,誰都沒有閤眼。舒子恆讓人搬了個小爐子來,守在門外熬藥。每隔一個時辰,他就會端一碗溫熱的藥進來,幫着冷血把藥餵給筱筱。
快要天亮的時候,筱筱的呼吸已經趨於平穩,舒子恆這纔對其他人說:“應該沒什麼大礙了,大家都去歇會兒吧。”
冷血幫她蓋好被子,還細心地掖了掖被腳,站起身來,不捨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就走。
“站住!你去哪兒?”無情擋在他面前,因爲熬夜顯得更加蒼白的臉上有着一絲慍怒。
“等她好些了,我會回來帶她走的。”
他現在是朝廷通緝的要犯,本想帶着她遠走高飛,卻不想她上的這麼重。以她此時的狀況,還是留在這裡,由大家照顧的好。
“帶她走?然後呢?讓她一輩子跟着你東躲西藏?”心底的火氣直往上竄,語氣自然好不到哪裡去。無情瞪着他,沉聲道:“世叔已經連夜進宮替你向皇上求情,你就這麼走了,怎麼對得起世叔,又怎麼對得起筱筱?”
“是啊,要是她醒了要見你,我們上哪兒找你去?”舒子恆不管其他人怎樣,他想着的只是筱筱的感受。
追命也連聲勸道:“你就別走了。有世叔在,一定會沒事的。而且,我們也會幫你……”
這時,突然從外面闖了個人進來,他一看到冷血,不禁有些驚訝:“你真的在這裡!”
大家回頭一看,原來是鐵手。
“凌小骨不知怎麼知道你在這裡,已經帶人把這裡圍起來了。”鐵手急急地告訴他們現在的處境:“七叔帶人在門衛跟他對峙,怕是撐不了多久。”
言下之意,咱們是殺出一條血路,讓他走;還是衝出去牽制住凌小骨,讓他走?
無情微眯起眼睛,不屑地冷哼道:“幾個跳樑小醜,你都收拾不了,以後,還讓我們怎麼放心把事情交給你做?”
“就是,坐了一夜,也該出去活動活動筋骨了。”追命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走到鐵手面前拍拍他:“走吧,你不會怕了吧?”
“你這個只知道逃命的傢伙都不怕,我怕什麼?”鐵手不禁失笑,忍不住錘了追命一下。
三個人走了出去,無情突然停下,頭也不回地對身後的冷血說:“照顧好她。外面的事,有我們解決。”
看着他們離去的身影,冷血拿起自己的劍,看了看一直看不順眼的舒子恆:“你在這裡照顧她,我很快回來。”
“哎……”伸手想要喊住他,誰知他已飛身追了上去,跑遠了。舒子恆癟癟嘴,轉身對還沒醒的筱筱道:“瞧瞧,這就是你看上的男人,都不管你。”
說完,他又在心裡說了句:不過,還是挺爺們兒的,有擔當。我輸得心服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