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乘着公交車,經過二十多分鐘的車程,宋箋秋和周妤晴來到了靈巖山山腳下。
相較於以往,又經歷了不少事情,但靈巖山不僅沒變冷清,反而變得越發火熱起來,明明今天只是個普通的日子,最多也就是星期六放假而已,但上山的路上,人流卻是人頭攢動,熙熙攘攘。
“好多人!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周妤晴看到這情景,忍不住驚歎。
“不知道!”宋箋秋搖搖頭,說道:“走,我們上去吧!”
二人牽緊了手,順着上山的人流往上走。
人太多了,行進速度自然是快不了,走走停停的,幾乎都出了一身汗,好不容易纔到了山頂的廣場。
宋箋秋掃了眼,發現當初因爲戰鬥而損毀的山門,和一些牆壁等,都已經經過修繕。
進了寺裡之後,裡面的一些損毀的區域也都已經修好,一如往初了。
但可惜,那天晚上的戰鬥,整個靈巖寺的僧人都被千島家當作獻祭屠殺一空,現在新來的僧人,應該都是從其它地方調過來的。
如果不是經常來靈巖寺的人,估計也是認不出來的吧?
她曾經有段時間,每天都來靈巖寺的藏經閣看經書,倒也對幾個僧人面熟,可現在全部換新了,她一時間倒是不知道該找誰去通報靈巖寺的主持方丈,又或者,她直接找上門去?可這樣就顯得有些不禮貌了。
與周圍這些信徒遊客不同,她來靈巖寺的目的很明確,就是想見靈巖寺的主持方丈淨石大師,然後去看看靈巖的情況如何。
在經過上次的世間之後,靈巖下留下了一個龐大的陰氣口,因此現在被徑直普通人靠近,當然,理由對外就是修繕。
可實際上,那個陰氣口一直不見縮小,只能暫時封印,沒有經過淨石同意的話,是不能上去的。
“我們現在怎麼辦?”周妤晴看到周圍人來人往,但卻絲毫不見一個僧人,便開口問道。
“找找看!應該有僧人!”宋箋秋在人羣中張望了片刻之後,便牽着周妤晴往一個方向走去。
如果不行的話,直接去淨石主持方丈的禪房,大概也沒事吧?
沿着石梯往上走,周圍都是人來人往的信徒和遊客,每個人手裡或多或少的,都拿着香,寥寥的青煙一路飄揚,讓整個空地上,都充滿了一種淡青色的感覺,尋常的呼吸,都能聞到一股厚重的檀香味。
信仰深的人,手中拿着香,一邊走,一邊還唸唸有詞,但更多的人,還是很隨意的拿着香四處走動,即便牙山市現在妖魔鬼怪四起,但或許是因爲這種情況轉變的太快,太過突然,很多人似乎都還沒反應過來,依然維持着以前的心態。
當然,求神拜佛的人肯定是更多了,這或許也能解釋,爲什麼明明不是什麼神明的生日,這靈巖寺卻會有這麼多人聚集吧?
其中那天戰鬥時的異象,估計也是影響之一。
宋箋秋拉着周妤晴,在人羣中穿行,四下張望。
走着走着,忽然間,耳畔傳來僧尼誦經聲,明明周圍環境十分吵雜,熙熙攘攘,但這誦經聲在她耳中卻是清晰可辨,句句可聞。
什麼人?!
她四下張望,卻始終不見這誦經聲來源於何處,反倒越發覺得,這經聲越來越近,應該是正在接近於她。
當她再次環顧時,視線固定在了一名年輕男子身上。
這名年輕男子氣質安詳平和,周圍明明是十分吵雜的氣氛,但他站在人羣之中,卻猶如中流砥柱,定海神針一般,紋絲不動,甚至連周圍來來往往的行人走過時帶起的空氣,都無法攪動他周身的氣氛。
他面容俊朗,眉心有一點白毫;這就是佛家所謂的白毫相,能夠擁有白毫相之人,顯然佛法十分高深,已經達到了一定境界,在這方面,便是連淨石都沒有做到,而這個陌生的年輕男子,卻做到了!
他穿着一襲青灰色的綢緞長衫,寬鬆靜雅,腳下踩着布鞋,仔細看,卻是十分乾淨,幾近達到不沾外物的境界!
他左手纏着一串二十一顆佛果念珠,還拿着一本翻卷過來的佛經,屹立在面前,恍惚間,彷彿穿越到了古代,見到了古人一般。
佛門能夠有如此出衆,且還沒有剃度,依然是入塵弟子之人,也就只有一個了。
宋箋秋一直只聞其名,不見其人,卻沒想到,今天會在這裡遇到。
“佛阿子?”雙方互相打量了一番,她率先開口點破對方的身份。
“嗯!”佛阿子好奇的打量完宋箋秋,面含微笑,說道:“讓我猜猜……你就是淨石大師說過的佛女吧?果然佛韻純淨,不下於我!”
“過獎!”宋箋秋看了眼對方手中的佛經,問道:“剛纔是你在誦經?”
“我嘴沒動,你怎麼知道是我在念?”佛阿子含笑問道。
“嘴沒動,但你的心在動!”宋箋秋說道。
“我心不沾凡塵,何來心動一說?”
“心不沾凡塵,但你人在凡塵,便是凡塵!”
“就算如此,心不動即可。”
“心不動那佛經是哪來的?”
“相由心生,經自然而然的也就存在了。”
“那豈不是天地自然造化?”
“造化之事,豈不知事在人爲!”
宋箋秋和佛阿子就這麼站在人羣之中,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剛開始,周妤晴還能聽得懂一點,但後來,二人的話卻越來越偏古文去,自然也就越聽越迷糊,越聽越難懂了。
剛開始的時候,宋箋秋也以爲這佛阿子是刁難她,刻意曲解她話裡的意思,但說到後面,菜知道,這傢伙就是故意曲解,故意往佛經上引去,就是要跟她在這裡辯論一番。
她對佛阿子也是聞名已久,見對方如此,她也就順水推舟,辯論起來了。
不過,這裡終究是吵雜之地,在經過幾次行人的打擾之後,二人也就沒有了再辯的興趣,最終同時沉默下來,片刻後,佛阿子才說到:“你是來找淨石大師的?”
“嗯!”宋箋秋點點頭。
“我帶你過去吧!”佛阿子說完,便邁開步伐,朝着對面走去。
宋箋秋見此,便轉過身,牽着周妤晴跟了上去。
一路往深處走去,不一會兒,便停在了一間禪房裡。
這間禪房宋箋秋很熟悉,以前來看經書的時候,偶爾也會在這裡聽淨石大師講經,現在停在這,說明淨石大師在裡面。
佛阿子敲了敲門,裡面便傳來一個有些蒼老的聲音:“進來!”
推開門進去,拐入左側的內房之中,便見靈巖寺主持方丈淨石,在打坐,身前的桌子上攤着一本佛經,顯然之前應該是在看經書。
眼前的淨石大師,已經不復當初宋箋秋第一次見面時的模樣了,不僅老態龍鍾,臉上多了老人斑,而且鬍鬚花白,雙目也不復往日清晰,變得渾濁了一些。
這就是當初淨石燃燒壽命的後遺症,不僅減了壽命,而且人的精氣神,也在那一天極大的消耗,纔會變得如此。
不說古代,便是現代,亦有所謂的一夜白頭的事情發生,這便是一夜之間,消耗了極大的精氣神的原因,但普通人,最多也就如此了,遠不可能像淨石這樣,短時間裡變得如此模樣。
不過,一般而言,也沒有什麼界中人會燃燒自己的生命來增強實力,因爲如此做,不僅事半功倍,而且即便是活下來了,損失也是其承受不住的。
但淨石不同,當時的情況他也算是被迫燃燒生命了,不然的話,如果有第二種辦法,他應該也不至於做出這種舉動來。
“大師好!”進了內屋,宋箋秋合十行禮。
淨石渾濁的眼珠微動,稍微辨認了一下,纔看清了進屋來的人,臉上頓時露出了笑容:“你這丫頭,倒是終於想起來看我了!”
說完,視線落在宋箋秋身旁的周妤晴身上,問道:“這位小姑娘是……?”
“她叫周妤晴,是龍虎山弟子!”宋箋秋介紹道。
“大師好!龍虎山弟子周妤晴,見過大師!”周妤晴連忙行了個道家禮節,表明自己的身份。
“龍虎山,周妤晴?嗯,我聽說了!”淨石上下打量着周妤晴,說道:“你就是那位異人晦身吧?”
“是!”周妤晴回道。
“唉!真是異人現世,世間大亂啊!”淨石嘆口氣,說道:“現在這情況,估計還只是個開頭呢!也不知道真正的劫難,什麼時候會降下!”說完,招呼道:“差點忘了!坐吧!都坐!”
受到邀請,三人才在桌前落座,盤膝坐在蒲團上。
“大師可知道現在市裡迷霧之事?”宋箋秋問道。
“你是爲這事而來?”如此一問,顯然淨石是知道的:“我猜,你大概也是覺得是靈巖那邊出問題了!”
“嗯!我是這樣覺得!”宋箋秋老實的點頭,說道:“畢竟,霧起之時,與靈巖之間,差不了幾天時間!”
“唔!其實不僅是你,很多人也都覺得是靈巖下的那個陰氣口的問題!”淨石點點頭,說道:“不過,已經有不少人去看過了,卻並沒有發現有什麼異狀!更何況,靈巖一直由佛阿子在鎮守,如果有什麼情況,他也應該第一時間發現了。”
“一直沒有異狀嗎?”宋箋秋微微蹙起眉頭,倒不是對淨石的話起疑。
“沒有!”佛阿子說道:“如果佛女想要看的話,等下我可以帶你去看看!”
“去看看也好!”淨石笑道:“來問的人有不少,我都讓他們去看看。不說是不是懷疑我們,而純粹是自己親眼所見,才比較放心不是?”
“那就多謝大師和佛阿子了!”
“不用客氣!不過也不急一時,現在時間也晚了,先吃了齋飯再去吧!”
淨石如此邀請,宋箋秋自然只能答應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