茜宇疼惜地望着他,希望他能看自己一眼,茜宇想告訴他,我永遠不會離開你。
赫臻擡起了頭,卻將目光對向了皇后,口是心非道:“這麼多年來辛苦你了。”
皇后搖着頭,眼淚彷彿要落下來,紅脣微啓,喚道:“皇上您不要這麼說!”
赫臻突然怒起,恨恨道:“這麼多年來,朕把這個後宮交給你來管理,從來都不干涉,可是如今這樣,你究竟要朕如何相信你?”
“皇上!”皇后無助地喊道,此刻她多麼希望赫臻不要扯下她六宮之主的顏面。
“這麼多年來,朕身邊的人一個一個離去。”赫臻此刻已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衆人又都隨着皇后站了起來。
他繼續道:“大大小小,數不勝數。到如今,連朕的孩子……”赫臻突然停了下來,須臾,他大手一揮,指着衆人道:“這裡,這裡還有很多呢!要不要她們一個個都……”赫臻隨着目光看去,卻突然住口了。
衆人一怔,順着看去,卻是久不露面的太后巍然地站在殿門處,身後幾個太監宮女垂首跟着,韓嬤嬤於右側攙着她。
如妃快步迎上去,在左側扶着。
“如裕不必了!”太后脫開了如妃的手,眼神儼然望着皇帝,口中道,“哀家還不老。”說着走進來,穩穩地坐下來。
赫臻緩緩放下手,抱拳道,“太后安好!”
太后微微一顫,開口道:“如今哀家越發連聲‘母后’都聽不到了。”她如此駁回皇帝地面子,讓衆人都好不尷尬。
赫臻壓制着怒氣坐下來,定然道:“太后說笑了。”
太后示意皇后走到自己身邊,拉了她的手,隨即目光銳利地掃視了每一個妃嬪,巍然道:“哀家哪裡是在說笑,只怕各位娘娘等着看笑話吧!”
“臣妾不敢!”衆人向太后跪下。
“太后,這又是做什麼?”皇帝厭惡道。
太后並不理會他,只是繼續對瑾貴妃等道:“不敢?不敢你們還一個個還在這裡做什麼?”衆妃惶恐不已,一時無措。
茜宇與大家一同跪着,她心中明白太后對自己的期許,但只要不出頭,太后也不會擅意將自己推在前面;她也知道,如果此刻盈盈上去道一聲“老佛爺息怒”,正殿裡的氣氛會立刻得到緩和;可是她更清楚,赫臻絕不願意看到這樣的自己。
如茜宇所料,太后期許地望了她片刻,卻得不到迴應,於是失望、慍怒地對品悅道:“去把連貴叫來,總不見的不查!”品悅應諾,匆匆下去。
“皇帝!”太后道,“不過死了一個婉儀,何必這麼大的怒氣?恐怕連內務府都不用驚動就可以解決了吧?”
這樣一個活生生的人平白無故地死去,在她的眼裡竟然只是一件草草了之便可小事,到底什麼纔是要緊的?到底旁人的生命究竟有沒有價值?今日她徐婉儀白白死了,明日我死了,她是不是也就只眨一眨眼睛這麼過去了?
“奴才叩見皇上,叩見太后,叩見皇后,叩見……”連貴一下子懵了,眼前盡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主子,他連忙一迭聲道,“叩見各位主子娘娘!”接着深深地把頭磕在地上。茜宇厭惡地望着這個醜陋的小人,他無法忘記浮雲亭裡他對緣亦的侮辱。
“起來吧!”太后見皇帝半天不出聲,自己便喚道,“徐婉儀的屍首擡到哪裡去了?”
“回老佛爺,擡回彩陽宮了!”連貴答道。
太后一臉怒容,把怨氣都撒在他身上,“混帳東西,做的好什麼?怎的就擡回去了,平白生些晦氣,擡着去還陰閣豈不乾淨!”
連貴把頭磕地如搗蒜一般,“該死,該死”地喚個不停!
太后又道:“太醫怎麼說?”
“太醫……”連貴顫顫巍巍道,“太醫說,徐婉儀死於砒毒!”
衆人大驚,砒霜乃是宮中禁藥,因爲少量砒霜可以治病,所以御醫館內還是留備一些,只是後宮用藥,必要經過皇后許可,這樣一來,矛頭全指向了皇后!
赫臻冷冷一笑,對着太后道,“朕忙於朝政,後宮之事向來都由太后和皇后料理。因而此事,朕也請老佛爺做主,只是敬妃剛剛熟悉宮中事務,不如這次就讓她隨着您一起學學如何處理後宮的各項事務?”
連貴的話已讓太后有些尷尬,皇帝這番話更分明是要敬妃來脅制自己,不禁怒由心生,皇后卻上前一步,泰然道:“皇上說的極是,既然砒霜一事與臣妾難脫干係,不如就讓敬妃一人查處,臣妾自問無愧,不論是誰來查處,臣妾都不會有半句異意!”
“皇后……”太后失聲喚道。
衆人怔怔地看着皇后,雖然連貴的話讓大家都明白了其中的輕重厲害,但是並沒有人打算捅破這層紙來,皇后如今把話點明瞭倒讓大家尷尬不已。
赫臻暗自唏噓,緩緩起身,對着太后抱拳道:“既然如此,這件事就這麼定了吧!朕先行一步。”他微笑看着茜宇,緩緩道:“擺駕,馨祥宮!”於是大步而走。
他方行至殿門,太后怒道:“如妃!敬妃資歷尚淺,你且協助與她。”
赫臻微微停頓了一步,旋即如風而去,茜宇看着眼前的情景,笑盈盈地對着太后一福身,“臣妾告退!”
片刻後,坤寧宮裡,只留下了太后和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