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媽低頭給她擦臉擦手:“太太說的是……其實,姑娘心腸不錯,只是這性子太倔,不肯服軟。要是個男人還好些,可偏偏生了個女兒身……”
肖蓓鳳輕輕一笑:“就是她這軟硬不吃的性子,才讓咱家少帥上了心呢。”
若她不是塊硬骨頭,憑她的姿色容貌,還不至於讓韓東戈心心念念。
折騰了大半天,又是吃藥,又是打針。
肖蓓鳳累了,也無心再指責她什麼,索性回房休息。
黃昏時分,盛薔薇悠悠轉醒,發現牀邊坐着一個人,正是韓東戈。
牀頭燈昏黃的光線,照在他的臉上,透着一股平時難以看見的暖意。
盛薔薇微微皺眉,只覺身上的被子有些太厚了,捂得慌。
韓東戈見她醒了,伸出左手,大大的手掌摸向她的額頭。
她的額頭上微微冒出汗,溫涼,不熱。
聽說她病了,韓東戈起初還有些不信,直到親眼所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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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不燒了,你要不要坐起來待會兒?”
她看起來懨懨的,臉色蒼白,眼神裡透着淡淡的柔光。
雖然看起來很虛弱,卻很招人喜歡。
盛薔薇從厚厚的被子裡伸出胳膊,正要坐起身來,韓東戈已經把她整個人從被子裡撈了出來。
他的手掌托起她的身子,讓她坐起來。
盛薔薇輕呼一聲,似有驚嚇。
她靠着牀頭,看着韓東戈給自己倒水,還送到嘴邊。
“少帥……”
她把水杯接在手裡,有些不習慣,他這麼對待她。
韓東戈眼眸閃爍,內含微芒。
“喝吧。”他的語氣很溫和,從未有過的溫和。
盛薔薇微微一怔,恍恍惚惚的,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
她端着水杯,一口一口地抿着。
韓東戈再度伸手,輕輕撩撥着她鬢角的碎髮,惹得她烏黑的眼睫微微顫抖,眉心輕蹙。
“你就這麼害怕,和我訂婚?”
他的指尖纏上她軟軟的短髮。她的性子倔強,頭髮卻是這麼柔軟。
盛薔薇擡眸看他一眼,繼而又垂下:“是的。”
她難得如此坦誠。他們之間,明明是楚河漢界,界限分明,沒必要把事情變得更加複雜。
韓東戈撫摸着她的耳垂,輕輕揉捏,低聲笑道:“我還以爲你什麼都不怕呢。”
他的親密來得不是時候,盛薔薇連忙坐直身體,搖頭拒絕:“我是病人。”
她把手中的水杯,交還給他,猶豫着道:“訂婚的事,還請少帥三思。”
她越是示弱,他越是不肯輕易罷休。
他接過水杯,隨意放下,直接攬過她的身子,讓她偎
向自己的懷中。
此刻的她,虛弱而遲鈍,無法拒絕他的擁抱。
“訂婚的事,我已經讓姨娘着手去辦了。”
他擁着她的身子,嘴脣貼着她的耳朵,輕輕地說着話。
那感覺癢癢的,熱熱的。
盛薔薇的肩膀輕輕一個激靈,吃力地呼吸着。
“要準備的事情不少,所以,你這病要快點好起來。”韓東戈嘴角微翹,似乎是帶着點笑意:“跟着我,你不會有事的。”
盛薔薇的手幾乎是顫抖的,她輕輕抓住韓東戈的胳膊,帶着點無奈。
誰要跟着他?
她輕咬嘴脣,垂下臉去。
韓東戈低頭看她,勾起她的下巴,目光如膠,直視着她的雙眼。
“和我在一起,你會很安全。”他加重語氣,似有提醒之意。
盛薔薇聞言清亮的雙眸裡泛起一絲懷疑。
“不管你父親如何,我都會護你周全,而你只需要留在我身邊。”
他從未對一個女人這麼有耐性過,他想,他可能是喜歡她的。與其,找個貌合神離的女子來聯姻,還不如讓她繼續留在自己身邊。最近他時常在想,若是她一直都在,這樣也不錯。
“我不需要你的保護。”盛薔薇下意識地拒絕,覺得渾身都不自在。
她微微側臉,誰知,他卻親了過來。
她的嘴脣很乾,而他的嘴脣涼涼的。
這突如其來的觸碰,讓盛薔薇腦子裡亂成了一團漿糊。
韓東戈親了她一下,見她神情困惑,便又低頭親了一下。
盛薔薇眼睛眨了眨,她看着韓東戈,完全猜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他真的很奇怪,也許真的生病的人,應該是他纔對。
心砰砰地跳着。
韓東戈抱着她躺下,大大的手掌,有一下沒一下地拍着她的後背,哄她睡覺似的。
盛薔薇的心忽悠一下,只覺得身邊的這個人好陌生。不過,她雖是這樣想着,抗拒着,最後還是恍恍惚惚地睡着了。
次日清晨。
韓東戈早早地起來換好衣服,一身戎裝的他,棱角分明的五官,恢復如常的嚴肅和強硬。
盛薔薇睡眼惺忪地坐起身來,睡衣鬆鬆垮垮的,雙手抱着被子,腦袋發沉。
她身上已經不燒了,只是還沒什麼力氣。
韓東戈整整衣領,轉身看她:“還難受嗎?”
盛薔薇搖搖頭,嗓子啞啞的:“不會了。”
韓東戈走到牀邊,看着她道:“學校那邊,姨娘會給你請好假,你就呆在家裡吧。”
盛薔薇不想去上學,也不知道見了杜知安要怎麼解釋,想了一想,才道:“不如直接讓我退學吧……”
韓東戈定定看她:“你不喜歡去上學?”
盛薔薇低一低頭,沒說話。
談不上喜歡還是不喜歡,只是當初,她以爲那會是一個機會。
“覺得逃不走了,所以就不想去了。”韓東戈拍拍她低下的頭:“真是孩子氣。”
“訂婚之後,你還是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他淡淡道:“也不用整天悶在家裡。”
他很清楚,那些官太太的做派,她是學不來的。所以,他不會拘着她,把她當只金絲雀似的養着。
盛薔薇不說話,一雙手不停地拉扯着被子。
“今天我會晚些回來,你自己好好的。”韓東戈淡淡囑咐一句,說完在她的臉頰落下一吻。
盛薔薇怔怔地呆坐着,過了好一會兒,方纔回過神來。
剛剛那個人,真的是韓東戈嗎?
…
韓東戈突然訂婚的消息,着實震驚了不少人。
這位年紀輕輕的北地少帥,之前幾乎從未和女人扯上過半點關係。以至於,有人懷疑他是虛非實。
不過,他現在和來歷不明的杜薇公佈訂婚,瞬間讓之前人們對杜薇來歷的種種懷疑,煙消雲散了。
真真假假,本來就是不可信的。
盛立寧在韓家人的眼中是叛徒,而和他有關的人,自然也是禁忌。
韓家坐擁北地三省,想要和他們聯姻的人,多得數不勝數。然而,還未等巴結張羅,便被來歷不明的杜薇捷足先登了。
肖蓓鳳這兩天動不動就把黃曆拿出來翻看,尋思着訂婚儀式,定在哪一天最好。
盛薔薇的身體恢復得很快,不過兩三天的功夫,看起來就什麼事都沒有了。
肖蓓鳳正翻着看,見她緩步下樓,便招手道:“你過來坐坐。”
盛薔薇走了過去,見她把翻開的書,遞過來道:“你看看這天怎麼樣?”
她搖搖頭,輕輕一推:“我是不懂這些的。”
肖蓓鳳見她病好了,還懨懨的,皺皺眉頭:“好歹這也是你自己的事,你要多上點心才行啊。”
盛薔薇抿脣不答。
肖蓓鳳合上黃曆,沉下語氣道:“之前你病了,好些話,我都沒和你說。今兒正好,你同我說句實話!你自己到底怎麼想的?”
盛薔薇眉心微蹙,沉吟道:“我不知道。”
肖蓓鳳嗔她:“不知道?那怎麼行?”
“以後,你要跟着東戈走南闖北,要跟着他一輩子的,心裡怎能沒個主意。”
盛薔薇今天出奇地安靜,不管對面的肖蓓鳳說什麼,她都只聽不答。
肖蓓鳳說得口乾舌燥,見她像根木頭似的,不免心頭來氣。
“你這丫頭,真真是軟硬不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