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涼涼的觸感,讓他幾乎瘋狂的動作停了下來,只剩下粗重炙熱的喘息。
盛薔薇怔怔地看着韓東戈,指尖顫顫搭在扳機之上,心跳如擂。
手心裡全是汗。
她並不想殺他,她的眼中沒有殺氣。
韓東戈額前的發,長長垂下,遮住那雙烏沉沉的眼睛。
他的胸口起伏不定,眼睛卻靜如止水。就算她用槍指着,命懸一線,也沒有半分懼色。
他的鎮定,反而讓盛薔薇心思慌亂。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
韓東戈居高臨下,凝着盛薔薇顫動的瞳孔,嘴角不禁上揚。
他猛地抓住她握搶的手,嚇得她瞪大雙眸,手指一鬆,便失去了控制權。
韓東戈坐起身來,利落地退出彈夾,扔到地上。
“你不會殺我,也不想殺我。”
盛薔薇還是第一次痛失這麼好的機會,目光幽幽地瞪着他,倔着性子道:“這次不行,還有下次。”
見她嘴硬,韓東戈的吻又重重地落了下來。
盛薔薇無處可躲,雙手緊緊地揪住他的衣領,反抗道:“你不能這樣。”
他輕咬着她的下脣,見她一向倔強隱忍的臉龐上,蒙上一層淡淡的憂傷,暗覺意外。那雙清澈見底的眼睛,看起來溼漉漉的。
體內的慾望叫囂着,韓東戈還是慢慢放開了手。
他與她對視,目光沉沉。從不優柔寡斷的他,面對她,總是狠不下心來。
他嘆息一聲,翻身躺倒在她的身邊,平復着自己的呼吸。
看來,理智還是贏了。
盛薔薇拽過被子的一角,遮住衣衫不整的自己,側身過去,背對着韓東戈。
她知道他剛剛是手下留情了。可她不感激他,一點也不。
嘴脣嘶嘶地疼着,腫腫的感覺。
她默默用手背抹去嘴上的酒精味,秀眉深蹙。
也不知過了多久,韓東戈再次過來摟了她,卻是再沒有方纔的狂躁。
他只是單純地摟着她而已。
盛薔薇緊緊捏着身前的被子,不說話。
突然,耳邊又傳來他沉沉的聲音,道:“在你心甘情願之前,我不會動你。”
盛薔薇腦中嗡的一聲,像是沒聽清似的。
事到如今,他纔開始,想要裝正人君子是不是有點晚了?
見她沒有反應,韓東戈直接握住她的手,這才驚覺,她的手心裡全是冷汗。
原來她還是怕的。也是,這世上哪有人真的什麼都不怕的。
想到這裡,他的心裡泛起一絲若有似無的柔軟。
他的脣靠近她的耳邊,像是吹氣一樣,輕輕道:“爲什麼不說話?”
盛薔
薇微微躲開,沉吟道:“我不知道該說什麼?”
他在期待什麼,難道還指望她會謝謝他嗎?
他的手緊緊地握着她的手,低聲道:“我們訂婚吧。”
“啊?”盛薔薇被他嚇了一跳,輕輕轉頭看他,卻什麼也看不見。
他一定是瘋了。
“既然你是我的未婚妻,我該給你一個訂婚儀式。”
如今到處都興起洋人那一套,舉辦訂婚儀式更是一件很時髦的事。
盛薔薇心裡一緊,連連搖頭:“我不要。”
“爲什麼不要?”
既然摸不透她的心思,那他就直接發問了。
盛薔薇靜默一陣,才道:“我不想要再節外生枝了。我和你,我們根本就沒有婚約,你也不是真的要娶我,也不是真的喜歡我……何必呢,費心費神做出那樣一場戲,給誰看?”
韓東戈沉沉開口:“誰說我不喜歡你?”
這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兩個人都愣住了。剛剛只是一瞬間,他脫口而出,連他自己本人都覺得意外。
盛薔薇有些驚訝,有些恍惚。
韓東戈再度開口,卻是轉了話頭:“我可以給你,你想要的。”
“我只要我父親的平安。”
盛薔薇收回雜念,毫不猶豫道。
韓東戈聞言似嘆非嘆:“我們訂婚,他也許會出現的。”
盛薔薇全身一僵,彷彿明白什麼似的,立刻掙開他的懷抱,騰地坐起身來,目光灼灼地望着他:“你想讓我當誘餌?”
難道,這就是他的主意!用一場訂婚來欺騙父親露面!
韓東戈也坐起身來,回看她:“你忘了嗎?你我本來就是相互利用的關係。”
盛薔薇聞言一詫,隨後瞪着他道:“我不會做你的誘餌。你休想!”
這個男人到底哪句真哪句假?
韓東戈道:“這由不得你。”
她總是忘記一件事,她是屬於他的。
韓東戈說的每一句話,都不是隨便說說的。
次日一早,他便和肖蓓鳳提起了準備訂婚一事。
肖蓓鳳本就因爲他衝動的決定,而一宿沒睡,這會兒聽了這話,更是氣悶不已。
“你還要辦訂婚禮?她是什麼身份?值得你這樣費心費力?還有,她父親都跑了,到時候她這邊連個能坐場的長輩都沒有,成什麼樣子。”
韓東戈淡淡道:“不是還有姨娘嗎?您就是她的長輩。”
肖蓓鳳聞言心裡更氣了。“東戈,你這是爲什麼啊?”
一時之間,除了他喜歡她,肖蓓鳳實在找不出第二個理由。
“姨娘就幫我張羅着辦吧。”韓東戈避而不答,反倒是讓肖蓓鳳更堅信了這一
點。
韓東戈簡單交代幾句,便出門去了。
肖蓓鳳轉身去找韓冠英做主,誰知,他還是那副淡漠的態度。
“東戈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肖蓓鳳氣得直跺腳,回到房中,她一連抽了好幾根菸,這心頭的火氣也下去。
婚姻大事,最講究的是門當戶對。盛薔薇再好,她也是叛徒的女兒。
肖蓓鳳摁滅手中的煙,上到二樓。
吳媽端着托盤下來,上面的飯菜紋絲未動。
“她還沒起來?”
“回太太,姑娘好像有點不舒服……”
肖蓓鳳冷笑一聲:“哼,又在裝病呢。”
她推門進去,果然看見盛薔薇蓋着被子,躺在牀上。
肖蓓鳳清清嗓子道:“你坐起來,我有話要和你說。”
誰知,牀上的人動也不動一下。
肖蓓鳳皺皺眉頭:“你這丫頭,真是不把我的話當一回事啊!”
她走過去,掀開蒙在她身上的被子,只見盛薔薇仍是穿着昨晚的那件裙子,只是被撒開來,露着肩膀,很是狼狽。
肖蓓鳳先是一怔,繼而問道:“怎麼不去換身衣服?”
她就這麼躺了一宿,多難受啊。
盛薔薇還是背對着她不說話。
肖蓓鳳直覺不太對勁兒,探頭看去,這才發現她閉着眼睛,皺着眉頭,彷彿極難受的樣子。
她伸手一摸,居然很燙。
這丫頭還真是病了!
肖蓓鳳立刻顧不上發脾氣了,忙喚來吳媽和丫鬟,讓她們找大夫,燒熱水,換衣服。
盛薔薇很少生病,被韓東戈帶回來的時候,總是縱使渾身是傷,不過半個月也就下牀走動了。此番,她發起高燒,醫生說是得了傷風,一定要小心看護,否則,燒成肺炎就麻煩了。
肖蓓鳳忙前忙後,足足照顧了她大半天,見她退了熱,才鬆了口氣。
她在牀邊,正欲抽菸解乏,卻又臨時放下。
盛薔薇躺在牀上,蒙着厚厚的棉被,只露出一張燒得泛紅的小臉,氣息虛弱,看着實在可憐。
吳媽端來溫水,給她擦臉,輕聲道:“姑娘來了這麼久,這還是第一回生病。奇怪……這也沒着涼,沒淋雨的,怎麼就突然病了……”
其實,昨晚房間裡有動靜,可少帥沒吩咐,她也不敢貿然進去。
肖蓓鳳微微沉吟,心想,準是和昨晚的事情有關。
她的心思,她是一清二楚的。她不願留在這裡,更別說是跟着東戈了。一時急火攻心,病倒也是難免。
肖蓓鳳似嘆非嘆。
“這丫頭也是挺能抗得了,在咱們的眼皮子底下撐了這麼久。”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