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靜依。你真是既讓我見識到什麼叫‘膚如凝脂’, 又讓我見識到什麼叫‘綿裡夾針’。就不能溫柔一點,像個淑女嗎?”
“……我沒有興趣變得淑女一點~而且本小姐對剛強的男生更感興趣。二少爺~您不但色色的十分讓人不放心,而且您那麼柔嫩, 我甚至擔心您會被林逸大人‘吃豆腐’。”
牀上柔軟暖和的被褥被兩人扯下來, 一起裹着, 坐在地上聊天。小腳丫露在外面, 儘管有點涼, 風從腳心掃過,癢癢的,卻很有趣。
“聽說少爺以前是很強大的人物呢。”
司徒旋的臉上泛起絲絲笑意, 枕着自己的手臂,回憶着很久以前的事, “曾經, 跟慕容老大和林逸一起闖蕩江湖, 那時是最開心的日子。夜裡去放煙花,睡在稻子叢裡, 聽風的聲音。白天到惠能寺品茗,打探各大門派的消息,練功,吵架,談古說今。大多時候都不會爲了一個地方而停留許久。去自己想去的地方, 做自己想做的事。但是……江湖是險惡的……也是罪惡的……好的事, 總會被時間沖蝕。”
“少爺。大家都說東晉是亂世。究竟亂成什麼樣子?出門就會被亂棍打死麼?”
“晉政權建立之初, 先後平息了王敦和蘇峻之亂, 統治趨於穩定。前期, 大河流域曾一度陷入亂戰,成爲匈奴、羯、鮮卑、氐、羌這五族與漢族爭殺的戰場, 他們並分別建立了自己的國家,相互爭霸,不斷有國家成立和滅亡。”
“那晉自己的皇帝怎麼辦。”
“司馬德宗?你完全不需要了解這個人。他不過是皇廷的一件擺設品罷了。不理朝政,聽信小人擺佈。晉落得如此下場。與他脫不了干係。”
“原來南北鬧分裂啊。分裂國家要死刑的……”她小聲嘀咕道。
“氏族貴族建立的秦,由於皇帝苻堅勵精圖治,國家逐漸強盛,基本上統一了北方。武帝時期,苻堅領兵80萬進攻晉,雙方在淝水展開決戰。最終以晉勝利、秦失敗告終。淝水之戰後,秦統治瓦解,晉收復西南地區,而北方了再度陷入四分五裂和軍閥混戰壯態。”
“既然這樣,那朝廷與武林,爲何鬧得僵了?”
“在慕容老大之前,以桓玄爲盟主的王恭、殷仲堪、瘐楷等人的聯軍佔據了建康以西的州郡,使朝廷的統治被限制在東方的八郡內……慕容老大早期幫助他們,才發現桓玄有篡位之意,爲人頗爲自負,賞罰不嚴。於是我們與之獨立。這便是得罪了他們。慕容老大實際算得上是北方鮮卑族人。如今南方之人不滿晉統治,已紛紛加入慕容老大行列……”
“少爺好厲害,知道那麼多大事。”
“……至於染……他死定了。”司徒旋忽然氣憤填膺地道。
“如果慕容盟主或桓玄攻進皇廷。你當真不打算救他?”
“哼。若不是他將老大在太和涯的消息告知朝廷,老大等人也不至於命懸一線。”
“原來是他乾的。但染對你卻是十分掛心。”
“……小靜依不要跟我提他。”
“好好。不提不提。”說了許多,靜依沉沉睡去。
他伸手撥開她額前的髮絲,任她睡在自己腿上。有多久沒有跟別人這樣近距離地靠在一起,他已經不記得了,要是有誰膽敢將靜依從他身邊搶走,他很難猜測自己將會如何暴怒……
一顆心微微從顫動,握在一起的手,卻在擔心靜依會像風兒般煙消而去。她的自在,不受約束,究竟能不能把她永遠留在身邊,他真的不敢自信。
盟主府上,房燈已經熄滅。朦朧的月光鋪灑在青瓦碧磚之上,顯得格外沉寂。
慕容秋倚在窗邊,正思索着事情,輾轉反側,心裡難以平靜。
此時,清寧的院子猛然掃過一陣狂風,風急而不滯,來得乾淨利落。他只是故人來,便起身去迎,出門前不忘提一壺清酒。
“深更半夜的,怎忽念起我府上風景來了?”
林逸坐在樹上,悠閒地晃着雙腿。“老大不歡迎我?”
慕容秋微微一笑,將酒瓶遞給林逸,果然讓那傢伙感動了老半天。“你還是老樣子。”
“老大不也還是對我的身影這般敏感。我只不過是來借宿一晚的,該不會把你吵醒了吧?”
“倒也不是。你來的正好,這些要我一個人解決,恐非易事。”
林逸一怔,想到恐怕又是司徒旋那兩口子的事,心裡就毛毛的很不爽。要不是爲了他們,他現在也不至於“無家可歸”。“饒了我吧……我對武林明爭暗鬥的麻煩問題深感煩惱,已無力再尋思下去了。”他覺得酒有些苦澀,不禁皺起眉來。
慕容秋的表情略一變化,失望的神色一閃即逝。“但我沒有辦法不爲旋的安全考慮。當時在盟壇,發現江暮丞對天毒門怨氣頗深,連爲旋開脫的蘇靜依也不肯放過。如今我強行將天毒門拉入結盟,擔心他不會就此作罷。”
“江兄?”林逸嘆了口氣。忽然,顯出不安之色,“說到江兄,那莫凌煒與他似乎是同道之人。先前我提醒你要防他,卻始終找不出證據。太和涯上出賣老大行蹤的人顯然不是他……應當是朝廷之人所爲。”
“現在……讓我煩心的反而不是朝廷,而是在武林中名聲頗高,卻難以掌控的帝龍門。莫凌煒雖然對我忠心耿耿,但若真與帝龍門勾結,確實難以對付。”
“這件事也許可以問問靜依。畢竟她手上有莫凌煒的資料,江兄拿她開刷時,莫凌煒倒有出面阻止,可見關係複雜,你就別想太多了。”
慕容秋側開身去,凝望着即將消失在天際邊的月亮。
清晨,溫和的陽光透進窗來。
蘇靜依趴在牀上,抱着柔軟舒適的被子,始終不想起牀。以往,她習慣了每天早上四點起來鍛鍊,但微兒還是比她早。但今天卻沒有聽到微兒打掃的聲音,估計是罷工了吧,況且從沒見司徒旋給她發薪水。
靜依懶洋洋的睜開眼睛,覺得偷懶的感覺不錯。
倏地,一股火辣辣的“α射線”般的光芒,一刻不停的在她臉上掃蕩。她趕緊繃緊了神經,手按在了綁在腿上的□□。
乍一看,原來是司徒旋。
“小靜依~微兒不知到哪裡去了。”
“哦……那你怎麼不去找找?”
“她既不在,那她的工作便由你來做。所以,快點起來,本少爺要餓死了。今早的水都是本少爺自己打回來的,很了不起吧。”
靜依啞口無言,睜大眼睛看着面前相貌秀美,穿着華麗,又是十指不沾陽春水的男人。她被他的話嚇到了,天寒地凍的,要讓她起來幹活?“你應該繼續做你那了不起的事。”
他並不罷休,俯下身去,貼近她的臉。“看來小靜依還真是喜歡我們家的牀。既然不想起牀。那本少爺便在牀上開餐好了。”司徒旋暗笑着。扯開她的被子,蓋在自己身上,毫不客氣的翻上她的牀,向她摸過來。
那距離讓她受不了,隨着他俯身,她已經拋開了被子,彈到牀角把自己給保護起來,“你別過來!”
“好。本少爺不過去。”說罷,竟自己呼呼地睡了起來。
於是她就此被晾在寒風之中,瑟瑟顫抖於深冬的洗禮之中。
她瞪旋一眼,她纔不想跟他同牀共枕。“這個混蛋……”
旋只覺一股殺氣在身旁來回盪漾,正準備防禦,料想靜依對他傷病的身子也不會做出什麼殘酷的事。但是,他錯了……
縮在角落的那個“溫柔恬靜”的女生,伸展開腰肢,嚴寒的冷風撲打在她的臉上,顯得更加肅殺。靜依按照慣例,做着健身的運動,扭腰鬆肩。
“害我睡不好覺的傢伙。我代表溫暖明媚的太陽懲罰你!”
只聽“咕咚”一聲。
連被子和人一同被踢下牀去的司徒旋冒出滿腦子的挫敗感,被人稱爲“生人勿近”、“陰險狡猾”、“面善心惡”的他,卻一再被小小的靜依一腳踹下去牀去。
此事若是傳到武林上,估計非但再無他的立足之處,還要成爲千古一大笑柄……他趴在地上,蜷縮在被子裡,無奈的拍打地板,“果然不能把小靜依當成僕人看待……”
她得意於她的“平等論”,而這條理論,就體現在她的暴力行爲之中。“唉,既然都起來了,還是弄點東西吃吧。奇怪,微兒去哪了呢?一定是太累了所以回家去了。爲什麼之前卻執着每天起早摸黑的給那紈絝少爺幹活,把他養得那麼懶。”
明明記得微兒說:“找到少爺後必返”。現在司徒旋迴來了,她卻不見了蹤影,莫非在路上遇上了壞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