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沐塵仍然冷着臉不說話。霍三尖細的嗓音再次響起:“從我嘴裡說出來的事實遠不如你說的精彩,況且,他們也不會全信。要是你現在不說。恐怕你的夥伴會再次倒戈哦。”“她”加重了夥伴兩字,然後露出戲謔的笑容,道:“就像一百年前那樣。”
“也就是說,你現在是他的手下?”羅紡指着白沐塵問霍傾。
霍傾搖了搖頭,道:”什麼手下不手下的,我們頂多算是合作關係。”
白沐塵,霍三。這兩個人同樣神秘莫測,一個沉默不語,一個步步緊逼。
這場面實在詭異,大家心知肚明,白沐塵有事瞞着。他又不說,實在很難不令人懷疑,但這個霍三,又有多少讓人信服的呢?
對於白沐塵,羅紡不敢說了解,至少交情擺在那,而對於霍三,羅紡實在無法做預算。
權衡之下,她選擇不去懷疑白沐塵。至少現在不是追着質問的時候。說實話,羅紡更願意相信白沐塵,他雖然有很多秘密,但就像他說的,從沒想過傷害自己,迄今爲止,他也是這麼做的。雖然之前他對自己的照顧 很可能 是因爲對靈心投胎轉世的放不下。雖然自己不是什麼投胎,但自從他知道真相後也還是算照顧自己。
沒錯,當一個人選擇相信另一個人的時候,會絞盡腦汁找理由。從前羅紡算這類人的典型。總之一點,她再次選擇相信白沐塵。這個相信,不是說相信他和霍三沒有合作,也不是說他沒有別的危險目的,而是單純相信他不會做出賣大家的事。
這是以前的羅紡。天馬行空,卻簡簡單單,隨心而動。
迄今爲止,羅紡算是有些預感了,很可能在場所有人在這個詭異洞天的相聚都不是巧合。有多少人別有用心?又有多少人珠胎暗結?算了。她的腦袋快炸了,索性不去想,管他們要幹什麼,反正自己就一個目的:帶着老爹活着出去!
羅紡對着霍傾冷笑了一聲:“白沐塵吃虧就吃虧在不愛說話,他才懶得解釋。可是你不同。”
霍傾略微驚訝地回望,道:“哦?聽這話頭。你還是選擇信任他?真是令人傷心。”“她”嘖了嘖嘴:“我只是好心提個醒。那位首領不簡單。沒想到好心當成驢肝肺嘍。”
羅紡故作鎮定的本事還真是越來越長進了,她強壓住內心的好奇和不安繼續道:“我不知道你和白沐塵的合作是什麼時候開始的,也不知到你們的目的,哦不,或者說你們各自的目的是什麼,更不知道你是因爲什麼而突然想和他翻臉。我只知道,現在,煞氣不知道什麼時候會變異,混沌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失控,我們拖一刻危險就多一分,而你,卻阻撓了我們。你的目的何在?”她冷冷地甩出這句話,手裡還冒着冷汗,卻簡單而堅定地望着霍傾。
在這些人裡,非要說相對和白沐塵還有霍傾接觸最多的非羅紡莫屬,她意識到必須做點什麼了,於是花了點心機繞來繞去說這話,只是想提醒霍傾自己這夥人也不是白癡,不是誰說利用就能利用的。
她這麼一說,明着是站了白沐塵那一隊,當然,她確實想那麼幹,但她和以前不一樣了,她必須得剋制自己想相信的慾望,因爲,她想相信的往往都是美好的,但現實總給她兩巴掌。現在,她有太多未完成的事,她的生存緊迫感時刻引着她殺死以前的自己。
這是現在的羅紡,時刻緊迫,心思細膩,步步爲營。
連老羅都有些詫異,從小喜怒哀樂寫臉上般單純甚至有些怯懦的女兒居然在不知不覺中竟然完全變了樣。他當然詫異了。一個人怎麼會無緣無故變了樣呢?他不知道,羅紡在之前的一年多裡經歷了什麼詭異的事,不知道在她清楚自己的命是由多少人的死換來的之後變得有多想活着,也不知道她明細自己繁複身世之後有多明白親人的可貴,更不知道羅紡在失去沈泗汐後立誓要拼盡全力甚至可以不擇手段保護她的親人。這裡的親人,不是指有血緣關係的人,而是那些一直站在她身邊的,從未離開的人。
說她自私也好無情也罷,就算是這樣定義親人二字,她心裡的親人也只有老羅和家裡的弟弟。這種柴米油鹽裡最平淡的,最易被遺忘的親情,卻是她最珍視的東西,是她除了用以痛苦的失去來驚醒自己絕對要活着之外唯一堅持不倒下的動力。現在的她,爲了保護老羅,可以動用心機,甚至可以不擇手段。
霍三見羅紡不好騙了,也就沒有繼續那個話題,然後告誡大家:“繼續前進的話要小心那些煞氣,雖然我們有這青河之水的庇佑,可以抵擋些煞氣,不至於一碰就腐爛,但若那煞洞大開,散出沖天煞氣,則迴天無力。”
大家點頭繼續前進。果然,最糟糕的情況發生了。水底堵在煞洞口的混沌獸已然發狂,它的眼睛變爲妖異的血紅色。半個身子已經在洞外,它還在狂怒地往外爬。煞洞逐漸露出全貌,幽幽的藍光也變得越來越強烈。連成羣的水眠怪也被煞洞裡的極強煞氣腐蝕得融化了。傷痕累累血肉模糊的混沌獸發狂般的撕扯吞食着那些或死或活的水眠怪。遠遠望去,就是一團巨大的佈滿膿血的肉塊四周血肉橫飛的景象。
遠遠望過去,霍三眉頭緊皺:“又變強了。”
羅紡明白,霍傾說的是煞氣。剛纔他們來的時候由於混沌堵在洞口,再家青河水的加持,那些煞氣才弱,而現在……根本無法靠近煞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