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操場的邊上,她想,要是張遙哥哥能在這個時候出現就好了,就像她偷偷看過地小說中的人一樣,在女孩最需要的時候出現。
她眯了眼睛,數到一百才睜開。反覆如此,最後,她終於抵不住睏意,在再次數數的時候睡着了。最後是地中海找到了她,將她揹回了家。
“其實傻妞這次也考得不錯了,要不就讓傻妞去上一個師範吧,出來當一個幼師也行。”傻妞的媽媽說。
他們開始張羅着給傻妞找學校。恰好a市有一家師範學校,收初中畢業生。傻妞的成績差一點,但是有了一個少年大賽一等獎的獲獎證書,加上地中海的那些同行們的關係,居然很爽利地就給傻妞發了通知書。
傻妞卻是很沉默,她平時在家裡其實挺喜歡嘰嘰喳喳地跟媽媽講一些事情了,有的時候會將張遙教她的東西很得意地跟媽媽說一遍。可是,這個暑假,她卻沉默了。
那些高考考上大學的家裡開始辦酒。地中海曾經教過的學生也會喊他去吃酒。有一次地中海回家說道居然在宴席上見到了省委書記,真的讓他吃驚不小。
“那是哪個孩子家那麼大的面子?”方媽媽問。
“不就是張遙嘛!那小子回來曬黑了不少,穿着一身西裝我都快不認識了。”地中海說着,臉上冒着紅光,“那省委書記在宴席上還提了咱家方浩,說看了咱方浩的字,非常喜歡,沒想到和張遙是校友,還誇了咱愚縣人傑地靈。”
夫妻倆回過味來,十分高興,一邊感嘆那孩真是爲了自己孩子下了力氣了。可是傻妞卻關了房門在房間裡生悶氣。
張遙回來了,自己居然不知道,他的升學宴也沒有叫自己。她沒來由地覺得心裡發悶,整個胃都揪在一起生疼。
傻妞不懂情,她不會去深想自己爲何會這個樣子。她只覺得難過,就感覺自己要被拋棄了一樣。
她做了一個夢,在夢中,她看到張遙叼着一根菸朝她走過來,然後狠狠地甩了煙,抓住了她的下巴。
即使在夢中,她似乎還有清醒的意識,還下意識地思考,這個情景,好像是三年前的時候,張遙要她交出錢來。然而即使是那個時候,他亦不曾這樣粗暴地捏着她的臉。
然而這是在夢中的,即使是被他緊緊地捏着也不感覺到痛。他居高臨下地看着傻妞幾秒,然後慢慢地俯身下來,英挺的面孔越來越近,深邃的眼睛裡漸漸出現了自己的影子。
她忽然覺得整個心都慢慢地揪了起來,那種惶惶而又期待的感覺讓她覺得整個人都在飄忽。
“鈴鈴鈴——”忽然鈴聲響了起來。傻妞睜開眼睛,原來是鬧鐘響了。七點鐘的鬧鐘,以前每次不用鬧鐘響她就醒來了,可是今天發現有些暈乎乎的,陽光已經迫不及待地滲過窗簾照了進來
傻妞睜開眼睛,最後還是將被子往頭上一罩,繼續入睡。
她想找回剛纔的那個夢境,然而在白茫茫的一片中不斷找尋,卻再也不見他的身影。她的開始緊張,頭上都不停地出汗,身體忽冷忽熱。緊緊地抱住了胸前的包袱,可是依然越來越冷,倏爾又熱得像火烤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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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哥哥。”她無助地喊着,有藤蔓緊緊地繞住了她的手,她努力掙扎,可是怎麼也掙扎不掉。最後,即使在夢中她也不甚清明瞭, 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傻妞的這次感冒可是把爸爸媽媽嚇了一大跳。他們守在傻妞的病牀旁邊,看着一針針的注射,一瓶瓶的輸液,她可愛的媽媽嚇得臉色蒼白,沒想到一沉睡就是三天。
聽着傻妞常常喊着張遙的名字,媽媽拉了地中海的手:“要不打電話將張遙叫過來吧。”
地中海沉思良久,忽然想起那天在升學宴上見到張遙時,張遙從頭到尾沒有主動提過傻妞一個字,即使是別人誇獎傻妞的時候,他連眼皮都沒有擡一下,似乎從來不認識傻妞這個人。
終於找到一個機會單獨跟他說話的時候,地中海笑着說:“方浩在家裡老惦記着你呢,你回來了也不去看一下她。”
那是張遙只是輕輕彎了彎嘴角,說:“方浩也終於長大了,你叫她好好唸書,也不要再念着我了。”他看了看窗外的愚縣,忽然說:“這裡不知道什麼時候可以再來呢。”
言語間,沒有要見傻妞的意思,反而是不再見。
想到這兒,地中海摸摸女兒的額頭,兩天過去,已經有點正常人的體溫了,便說:“等等看吧,或許她一早醒來就好了。”
看到傻妞似乎好了很多,他們支撐了兩天,終於撐不住,趴着牀邊就睡着了。然而半夜的時候,傻妞忽然發起了高溫,痛苦申吟的聲音將他們吵醒,摸到她滾燙的額頭,將夫妻倆嚇得都停止了心跳。
半夜將醫生喊過來打了退燒針,護士給她吊水,然而左手手背上的血管紮了太多針,又換到了右手。
地中海終於給張遙打了電話。他不知道女兒這次是否會醒來,醒來後腦子是否還能思考,連按着號碼的手都是顫抖的。
“張遙,”這個年近四十的男人甚至下意識地將剛滿十八歲的少年作爲了希冀。“你能不能過來看看方浩,她在醫院裡一直髮燒昏迷不醒。”
張遙聽着這話,忽然覺得喉嚨發緊,連話都說不出來。
電話那邊曾經是自己班主任的老男人開始絮絮叨叨地說着,聲音都帶着點哽咽,他想起在a市的時候,傻妞有時候因爲感冒昏睡,僅僅是半天就將他嚇得不行,可是這次居然昏睡了兩天。
他捏緊了手機,然後用沒有語調的聲音說:“別當心,她會好起來的。”
“你過來看一下她吧,她老是喊你。”
“不了,”張遙立刻打斷了他的話,“我這邊有點事,不回去了。”
聽着電話那邊的嘟嘟聲音,地中海有點不敢相信。
這是張遙嗎?這是那個疼了女兒四年的大男孩嗎?是那個爲了傻妞的學習不去上課的張遙嗎?
看着妻子期盼的目光,地中海搖搖頭,說:“他在國外,趕不回來。”
傻妞第三天的時候還是醒過來了。出過一身汗以後便漸漸地好了起來。只是這個感冒讓她的身體受到了極大的重創。原來肉嘟嘟地臉現在完全消瘦了下去,臉頰上都捏不出一點肉。原來的衣服褲子穿在身上都晃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