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快要到了,新一屆的學生開始報道,看着他們領着軍訓的衣服走過,傻妞趴在陽臺上一動不動。
房間裡,媽媽在給傻妞收拾行李,自己的女兒要出門了,媽媽疊着一件件衣服幾乎想落淚。
“方浩到了外面,會不會受欺負呀!”她老是擔心,“現在的孩子那麼壞。”
“唉,你就別老是當心這個當心那個了。那個慧空和尚不是說了嘛,咱家方浩命中有貴人,不會有事的。”
聽了這話,方媽媽有點安心,但還是不信:“那和尚說得不準怎麼辦?”
雖然說吉人自有天相,但是人善被人騎卻也是亙古不變的事。地中海看着妻子擔憂不已,自己何嘗不是焦灼?
“算了,孩子總要自己長大,以後我們若是不在了,她還不是要靠自己嗎?”
方媽媽執拗地說:“以後她嫁人了,自然有老公依靠。”
地中海攬着妻子的肩膀,輕輕地嘆氣。他可以給妻子孩子依靠,可以問心無愧地說自己會堅持一輩子,可是,他又能放心地把傻妞交給誰?
傻妞走進房間,看到爸爸媽媽相互偎依着不知道在想什麼,彎了腰將行李箱拉好,想了想,又從櫃子裡將幾本相冊和幾個娃娃放了進去。
“a市離家裡遠,不能常常回來,我還是把這個帶上吧。”她喃喃地說。
中午媽媽做了一頓很豐盛的午飯,有傻妞最喜歡的燉豬蹄和梅乾菜扣肉。還有翠綠翠綠的青菜冒着水汽。傻妞看着這麼一桌子菜,心裡饞得緊,可是不敢動筷子。
“方浩,怎麼不吃啊?!”媽媽問。
傻妞咬了咬筷子:“吃了就要馬上上路了,我還是等會吧。”
他們哭笑不得,各種擔憂忽然被她這麼傻愣愣的一句話給衝沒了,媽媽說:“a市離家裡也就一個多小時的路,以後到週末就叫你爸爸去接你回來。媽媽做了一桌子菜是給你吃的,看還能飽?”
傻妞笑了笑,露出兩排牙齒,巨傻。方媽媽捏了捏她的臉,一點肉都沒有,心疼得給她夾了一大堆的菜:“我說你這個傻孩子怎麼這麼傻?非要讀書,以後讀不下去了就回家,爸爸媽媽養你。”
吃過午飯,地中海替傻妞提了箱子下樓,在樓道上遇到其他的老師們都祝賀傻妞開學愉快,不盛感慨:“方浩長大了呀!”
他們一家三口拖着行李箱往校門外走去,一輛黑色的小汽車駛過他們身邊。地中海忽然拍了自己禿了頂得頭說:“我怎麼這麼笨!叫校長助理開了學校的車送我們一程不就是了嗎?!居然還去買那破汽車票!”
黑色的奧迪忽然在前面轉了個彎,飛速地往回開,在他們面前停下。
看着車上下來的少年,傻妞一下子紅了眼睛。很久沒見了,久到她以爲再也不會見了。
地中海看着自家女兒緊緊地摟着張遙的脖子不放,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忽然心裡酸不溜秋的:“到底誰是她的親爹啊!”
哭了很久以後,傻妞眼睛紅通通地,像一隻小兔子。張遙彎着腰,用指腹撥着她的淚珠兒。
“妞,別哭了,你再哭哥可要走了。”
傻妞聽了手臂更是死死地摟着了他的脖子,因爲哭得太久下巴抖得厲害。她依然和以前一樣,哭起來像一個小孩一樣,讓人拿她沒辦法。
張遙愛憐地抱緊了她的小腦袋,一下一下地順着她的頭髮,她的頭髮長長了,可是瘦得慌,肩上的骨頭戳在張遙的心尖上,生疼。
想起上次地中海打的電話,他覺得一陣心慌,甚至不敢問,妞,你怎麼瘦了?
過了好久,地中海終於忍不住拉了拉傻妞的手:“妞,要去學校了,再不去就晚了。”
傻妞聽了,依依不捨地看了張遙一會兒,最後還是安靜地鬆開手。
張遙下意識地摟緊了她的背,問:“妞,你還想上高中嗎?”他看着一中國旗臺前的孫中山像問,“你還想留在這裡嗎?”
傻妞用力點頭,卻是將頭埋在他的胸前,悶悶地說:“對不起,我沒有考好。”
張遙笑了,將她的小腦袋剝了出來:“你爲什麼要說對不起?你做得很棒。”他將額頭抵在傻妞的額上,感覺到傻妞的睫毛輕輕地顫抖着,撥地他的心臟微顫。
傻妞卻是想起了那晚的夢,緊張地腳趾頭都蜷了起來,她下意識地仰起下巴,而張遙在那一刻卻鬆開了手,站了起來。
他從身上拿出一個紅色的信封,遞給傻妞,溫柔地說:“妞,拆開來看看。”
信封上本來就印着字。傻妞小心地拆開,大家都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地看着。當看到蓋着一中印章的通知書上寫着“方浩”兩個字的,時候,方媽媽忍不住驚呼了起來:“天哪!”
傻妞呆呆地,幾乎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直到張遙笑着朝她點點頭,她纔開心地笑了,像一朵小茉莉花兒。
她記得這天,張遙摸着她的腦袋,認真而擔憂地說:“妞,這次是哥最後一次給你鋪路,以後的路,要靠自己走,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