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衛生間裡,紅狼用冷水洗了個臉。他要讓給自己熾熱的身體冷靜下來,他現在要做的思考不能有一點差錯。
老總每次跟他通話,都會帶着那種模棱兩可的質問。可是在這之前,紅狼沒有什麼需要隱瞞組織的東西。所以老總的質問,並不說明什麼。
清理人員,每天都會出動很多。他們就像城市的環衛工人一樣,對組織來說也就是清理垃圾的角色。任何大公司都不會去過問這樣的一個部門,每天會進行怎樣的工作。
從這一方面來說,老總是不會發現灰眼男人的事情。而醫療隊那邊可就不一定了,要是紅狼再刻意隱瞞,說不定會有些不一樣的意外發生。
紅狼沒有換衣服,直接走出了酒店,在道路左右兩個方向都望了一下。
醫療組的據點也在一家醫院,當紅狼接收到地址通知的時候,紅狼也嚇了一跳。
那個據點居然也是在一家醫院,只不過是在那醫院的地下。
醫療組需要很多的醫療儀器,也需要很多的藥物。有什麼地方是可以擁有很多精良高級的設備跟藥物,而且可以隨意的高效率調配呢?
紅狼很佩服組織的想法,在醫院的地下建立一個小型的醫院,隨時隨意的可以享用正規醫院的資源和一切,沒有比這更妙的了。
將車停在馬路的邊上,左邊是顧晴歷的醫院,右邊則是灰眼男人所在的醫院。
紅狼的手在方向盤上敲了兩下,最終選擇了右邊。
這樣選擇其實對三個人都好,不止考慮到顧晴歷的安全,同時也要保證灰眼男人不被組織發現。
剛剛纔跟老總通完話,如果這個時候紅狼去找顧晴歷,那就等於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告訴了組織他很關心顧晴歷。
可是這個右邊方向的醫院可就不一樣了,那裡還有紅蛇。組織總不會懷疑紅狼探視夥伴的行爲,會有什麼陰謀吧。
紅狼車子開得很勻速,時不時的觀察着後面穿插而來的車輛。平時紅狼開車不會這麼小心的在意四周的車況,要是出了車禍,反正吃虧的不是他自己。
通過鏡子,紅狼看到的都是不同的車,開車的人有男有女,服飾各異。臉上都是不一樣的表情,也都是尋常得不能再尋常的臉。
可越是這樣,紅狼就越是緊張。越是平常,可能就越危險。
“王八蛋。”
紅狼喃喃的罵了一聲。他簡直都被弄得有些神經兮兮的了,他們也許就真的只是普通的市民而已。
取出了一瓶礦泉水,紅狼用食指拇指將瓶蓋打開,咕嚕咕嚕的就喝下了一大半。
他現在的精神狀況可是將自己逼到了絕境了,沒有最佳的洞察力跟判斷力,他就失去在危急時刻做出反應的條件。
紅狼摸了摸自己的口袋,發現裡面的煙盒已經空了。他是第一次在沒有威脅的情況下,想要狠狠的抽菸。
老總的三言兩語就能擾亂他的所有思緒,紅狼苦笑的緊緊握着手裡的方向盤。
這就是爲什麼,現在老總的不是他。
“信而安之,陰以圖之,備而後動,勿僮有變。”
紅狼眼眸冷冽,像邪教念着咒語般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這是三十六計中的一計,名字叫做笑裡藏刀。
老總的話在變聲之下,聽起來就是這麼似笑非笑,
高深莫測。
可是既然有這麼一計,就一定有刻意對付它的方法。紅狼回想着自己在酒店房間裡的話,還有當時自己的身體狀態。
沒問題。紅狼在心裡對自己說道。
當時無論是他的語調,還是面部表情他都控制得很好。即使他的心跳已經有些亂了,可還在紅狼的掩飾能力之內。
紅狼將車速放慢了下來,他現在絕對不能急躁。那個地下密室的秘密,就先放在一邊。在亨利的事情結束之前,組織也不會對他或者顧晴歷下手。
“您好,請問這裡面還有車位嗎?”
紅狼放下了車窗,對着一個正在看着報紙的警衛說道。
那個警衛帶着一副裝酷的墨鏡,冷冷的看着他,說道:“沒長眼睛嗎。”
紅狼也冷笑了,說道:“我要到地獄去,請問有車位嗎?”
那個警衛變了臉色,將墨鏡拿了下來,滿目的驚恐。吞了口唾沫,這才說道:“對面那個老人。”
紅狼順着警衛所指着的方向看去,只看到一個衣衫襤褸的老乞丐,坐在一個大約五十公分高的大理石短柱上,目光癡傻,雙眼無神。
紅狼說的地獄,其實只是一個暗語而已。那個癡傻的老乞丐也只是一個信使而已。
這樣的一個人,就是在大理石短柱上坐上十年,也不會有人注意到他。
“謝了。”紅狼下了車,將鑰匙高高拋棄丟給警衛。“幫我停車。”口氣儼然變成了命令。
警衛像接過一個燙手山芋一樣,雙手將鑰匙接過抱在了懷裡。等他再擡頭,紅狼已經站在了那個老乞丐的面前。
老乞丐耷拉着腦袋,坐在那個只有五十公分的短柱上。紅狼走到他身邊,老乞丐也沒有絲毫反應。
紅狼奇怪的打量了一下老乞丐,他知道這個老乞丐是組織的一個聯絡者。只是他見到這麼真實的呆滯,還是保險起見的觀察了老乞丐。
“後面。”
老乞丐兩片薄薄的嘴脣煽動了一下,從裡面飄出兩個輕輕的字眼,幾乎聽不見。
紅狼聽清楚了那兩個字,考慮到時間的緊迫,他也無心再去逗弄老乞丐了,只能搖搖頭有些惋惜的走到了老乞丐的後面。
大理石柱子後面的板磚居然在緩緩的向下落,出現了一排通往地下的石階。
紅狼左右看了看,見到沒人在注意他,應該說沒有人能注意到他。這個老乞丐坐着的地方,左邊是一顆粗木大樹,右邊是一個公共電話亭。
物體的面積雖然不大,但是足夠抵擋人的視線,至少能大面積的遮擋住紅狼走下臺階的身影。
後面的光線被大理石磚切斷,完全阻隔在了外面。
就在最後一點光線的時候,黑暗的通道里亮起了白色的燈光,映照了前面的道路。
這個臺階並不是很長,地下室也不需要挖的很深。
“先生。”
一個醫療隊的人走了過來,對着紅狼打起了招呼。
這個人穿着一身白衣,帶着醫療口罩,除了跟普通醫生一模一樣的裝束之外,還多了一個黑色的護目鏡。
紅狼每次見到這樣的打扮都會想笑,他們醫療隊的服裝就跟某個動畫片裡的小黃人一樣,只不過他們是白的。
“這邊請。”
醫療隊員透過口罩發出沉悶的嗓
音,帶着紅狼走進了一個白色的小門口。
紅狼來到了一個類似酒店大廳的地方,只見這裡面十分的明亮寬敞,四周三排擺列着沙發座位。
這些卡座就是按照飛機頭等艙的樣式去模仿的,殺手營的成員可以邊享受邊接受治療。
紅狼看見一個虎背狼腰的強壯男人,袒露着上身,塊狀的肌肉分明突出。他的右肩膀上有着一個五公分左右的傷口,是被匕首狠狠的劃過而成的。
一個白色身影正用帶着消毒手套的手,靈活快速的用縫線再幫他縫合這肩膀上的傷口。
男人的表情帶着一點小興奮,眼睛直直的看着前面的小型平板電視,雙手握拳一下一下的敲擊着,像是在加油助威。
“傳球啊!”男人揮起左手臂在空中,嚇得那個醫生縫線的手也抖了一下。
男人無所謂的對着醫生說了一句對不起,但是眼睛就麼有離開過屏幕。
紅狼低頭偷笑,這就是組織裡的成員,他們不是一般人,自然也跟醫院裡的普通病人不一樣。
在這個大廳裡的人並不多,成員大部分都不會來這個地方看病治傷,除非是什麼需要解釋的傷口。像那個男人很明顯的刀傷,就不能去常規的醫院。
要是去了的話,見你的除了醫生還有警察。
穿過大廳,紅狼被帶着穿過了另一個大門。跟那邊不同,這裡沒有什麼卡座,也沒有坐着處理傷口的病人。只有一個陰森的長路,兩邊都是安靜的病房。
醫療隊的人走到了一個病房門口,在病房的門上刷了自己的一張工作卡,又輸入了八位數的密碼。
一聲滴滴之後,病房大門纔打開了。
“請進吧。”醫療隊員站在門口,他並沒有想進去。
紅狼站在大門向裡面張望了一下,對着醫療隊員說道:“他的情況怎麼樣?”
醫療隊員冷冷答道:“他的身上沒有致命傷,胸腹跟胸腹以下都沒有傷口,不過他的腦子受到了巨大的震盪,就算現在沒有了危險,但是血壓過高的話,有很大的機率會出現腦血管破裂。”
紅虎的拳頭很重,可是也只集中攻擊在了灰眼男人的臉上。
紅狼點點頭,說道:“你會一直在這裡嗎?”
醫療隊員說道:“如果您需要的話,我可以在這裡待命五分鐘。”
紅狼想了想,說道:“十分鐘好嗎?”
醫療隊員點頭,他的工作在這個時間還是很悠閒的。
紅狼禮貌的笑了笑,說道:“謝謝你,我可能會有一點粗暴,所以你無論聽到什麼聲音,也不要奇怪更不要進來。”
醫療組的工作是救人,其餘的他們一概不理。這個灰眼男人是紅狼帶來的,只要他放棄那條生命,他們就不會有任何的責任。
紅狼關上了房門,緩緩踱步走到了病牀旁邊。
這裡只有一張椅子,畢竟來這裡的病人都不會有人探視。
紅狼這才仔細的打量起躺在白色病牀上的灰眼男人。
灰眼男人的臉纏着繃帶,腦袋上纏了幾圈然後從一邊斜下來,就像一個被貓粗暴抓過的木乃伊的臉。
整個面目,可以說只露出了兩隻眼睛跟鼻子嘴巴。
灰眼男人的眼睛半閉半睜,裡面閃着微弱的光。他的意識是清醒的,不過看起來很痛苦虛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