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說過,男女之間從住在一個屋檐下開始。就是爭奪話語權的開始,雖然兩個人的關係遠非夫妻對抗的級別,但如果說兩人之間的關係純潔如小白花,就算林羽同意,夏雪妍同意,那位被林羽氣得三尸神跳,開始着手佈局將夏雪妍扼殺於搖籃中的趙家少爺就不會同意。
同居第一夜的戰爭以林羽的初步勝利告終,夏雪妍的脾氣一向是對同志春天般溫暖,對敵人冬天般冷酷,陳璐和葉眉享受到了春天,趙大少爺則享受到了冷酷的寒冬,而對於林羽,雖然與她站在同一戰線上,但享受的待遇是最奇怪的,這份奇怪甚至都沒法理出個頭緒來。
儘管被林羽開口相留已經決定不走,但夏雪妍仍是雙手抱胸一副冷冰冰的模樣,但坐在沙發上看着林羽現做麪醬,用大笊籬撈起熱氣騰騰的麪條時,殘餘的那點怒氣突然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剛纔她說要拿着行李走的時候,並沒有半點虛張聲勢的跡象,手下掌握着一個擁有幾百上千人的商業團隊。在這次危機處理中更顯決斷本色的女總裁,擲地有聲的份量還是有的,最終卻在臥室門口停住了腳步。
不爲別的,就爲這一碗醬麪條,一條小繩子能栓住一條大象,能讓夏雪妍對這個老是挑戰她脾氣底線的傢伙百般忍讓,甚至遠遠超過她平時的容忍原則,也只因爲他這麼一點小優點。
有時候,人與人的相處就是這樣微妙,林羽數着夏雪妍的腳步聲直到她到房門前纔出口相留便是深韻她的心理,留早了,夏雪妍可能還沒有打定主意,留晚了,這位素來清傲的女孩勢成騎虎不走也得走,火候剛好才能熬出一鍋香味濃郁的麪湯來。
第二天的天氣並不是十分好,一路小雨,兩人被夏雪妍公司的司機送達火車站,車票是兩張兩人一間的高臥,也許是昨晚被林羽耐心開導的緣故,夏雪妍算是放鬆了警惕,反正是上下鋪,都同居在一起了,弄一個房間也算不了什麼。
從車中走下,林羽一手拎着簡單的行李跟在夏雪妍身後,淺灰色的牛仔褲,墨鏡,簡簡單單的T恤。跟這個都市無數行色匆匆的年輕人一樣打扮,臉上保持不怒不喜的神情,免得眼前這位夏總裁又東想西想,以爲自己又打算強姦未遂之類。
“夏總,您一路順風,我先回去了。”司機劉嫂是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以前是一機械廠的工人,失業後在夏雪妍的公司裡當清潔工,有一次單手掄起一把五公斤重的扳手劈退四五個流氓小混混後,就被提拔成了夏雪妍的專用司機,這會兒狠狠瞪了林羽一眼,給了最後的警告後,才兜轉車頭離開車站。
“難道我長得很帥,帥得讓每個人都覺得我很危險?”林羽摸了摸臉,問前邊緩緩前行的夏雪妍。
夏雪妍扭頭看了他一眼,這傢伙戴着墨鏡的臉孔還算有型,有一絲不屬於這個都市的野性,但這種問題實在很討打,忍住胃部不適後,兩瓣紅脣間的編貝跟銀色米粒一般整齊,輕輕吐了四個字。“你太賤了。”
林羽翻了翻白眼,扭頭對一位在人羣裡瞄向他的辣妹吹了聲口哨,換回來一個火熱的媚眼兒,這才驅散了夏雪妍的四字真言帶來的鬱悶。
等兩人到了足足可以容納數千人的候車大廳,人流穿梭不息,林羽這才察覺到真正的壓力,不少迎面走來的男人直愣愣瞧向自己的背後,眼珠子都沒法轉彎了。
不過想着早上出門前夏雪妍不緊不慢化妝消磨的時間,林羽還是嘆了口氣,本以爲這位冰美女天生麗質,根本就不需要打扮,出門肯定會行動迅速,而結果是,我從早上八點開始,到九點半纔算收拾利落出門。
“玲姨怎麼還沒到?”夏雪妍睜大眼四處張望了一下,周玲如果在的話,估計也是黑夜的螢火蟲一樣顯眼。
“女人嘛,都是不守時的動物,她化妝的技術沒你那麼厲害,估計要久點!”林羽的回答成功換回了一個白眼兒。
夏雪妍瞪完林羽後,有些疲倦的捂着嘴堵回了那個哈欠,找了個空座位靠着肩膀,覺得只要上火車就會立刻睡着。昨晚整整一個通宵都是爲了處理公司事務,由於有了周玲的資金支持,銀行債務問題倒是迎刃而解,但餘波未平,真正困難的還在眼前即將面臨的婚約。
至於這次回家的結果會如何。夏雪妍的眉頭緊皺了下,她自己不敢保證那一大家子的人能聽她的,至於身邊這位林羽,雖然直覺告訴她這傢伙是深藏不漏,但能幫她多少還是未知數。
手機響起的鈴聲打斷了她的思路,接通說了幾個字,才瞄向林羽,這傢伙正在和一個報販在扯淡,談論一份小報上的泳裝美女到底是哪個鼎鼎大名的名字,察覺到夏雪妍的視線後,回頭笑道:“幹嘛?”
“玲姨有很多行李,正在外頭沒法進來,你去接她。”
林羽認命的走出候車室,穿過空曠無際的車流,那個高貴的美婦人就站在廣場的邊緣,撐着一把透明小傘的身影十分嫋娜,正側頭看向天空的雨絲,黑髮綢緞一般光滑,沾了許多銀白色的雨露,純黑色裙子十分樸素,手腕邊露出的綠玉鐲子卻透漏了某些身份高貴的訊息,但並不能阻止很多男人放肆的目光。
儘管有些不應景,但林羽還是將這個熟美婦人與臭雞蛋聯繫起來。否則不會吸引這麼多蒼蠅。
“喂,你怎麼纔來?”周玲扭頭看見林羽後,十分熟絡的揮手,仰着的臉龐滑過些雨絲,讓那張小嘴更顯得水潤光澤,身爲公衆人物,周玲接觸過太多男人色色的目光,有的含蓄,表面道貌岸然,暗地裡恨不得撕碎自己的衣物撲將上來,有的則是不知天高地厚。想拿名利金錢甚至各種好處想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但事後接觸的一個事實卻是,這些常人眼中看來很珍貴的東西,她一樣都不缺,甚至比他們還要更多。
而林羽的目光同樣色迷迷的,且有些肆無忌憚,卻能帶給她一種無端羞澀的感覺,像是一團火,靠近自己絕對不是熄滅,而是有種將她也一同焚個乾乾淨淨的狂野。
“大姐,從候車室到這,千兒八百米不止吧?我總不能不注意公衆形象撒開腳丫子亂跑一氣吧。”林羽整整衣領後,才瞄向地上的行李,倒不是很多,就兩個大箱子,不過算算塊頭,這兩箱子估計能裝下兩個百七八十斤的東北大漢。
“我說,你就是臨時出去而已,有必要弄這麼多吧?打算做倒爺?”林羽試了試手勁,還真沉。
“這些東西都是慧兒那丫頭整理的,她坐火車不方便,先一步乘飛機去,順便——幫你的相好解決掉小麻煩。”周玲說到這裡,眼神曖昧的瞄了他一眼,似乎並沒有因爲那天在頂樓上的經歷就會在意林羽和哪個女人靠攏,一個女人如果站到她這個高度,很多事情就能看個透徹了。
“呵呵。”林羽無所謂的笑了下,心中倒是有些微微的失落,一男一女那叫曖昧,一男二女呢?有時候叫一起飛,有時候叫尷尬,打算在旅途上發生點什麼故事的心思可以熄滅了。
但僅僅失落了那一會兒,頭頂的天空被那麼一把小傘遮蓋,由於兩手拎着過分沉重的行李,林羽只來得及偏頭瞧了一眼,周玲嫣然一笑,繞過他左手邊的大箱子。嫋娜的身段從前方湊近他的胸膛,黑髮拂過林羽的手,一把小傘已經遮住了兩個人。
低頭瞄着懷中女人妍麗的臉孔,林羽嘴角扯出一縷微笑,有些喘的呼吸裡多了些讓周玲心慌意亂的氣息,會不會太膽大了?
兩個人雨中依偎着穿過廣場的溫馨情景吸引了廣場上許多人的注意,周玲這樣容貌跟雙十年華類似,氣質卻雍容華貴的女人即使在這個權貴遍地如狗的京城也是寥若晨星,而林羽並不是太多人意料中的肥料角色,普普通通的臉孔似乎因爲懷中女人的明豔多了份氣度,一副與周玲地位身份相符毫不遜色,甚至略略壓過一頭的氣度,這種氣度也許是來自於強大的自信,也許是他手中的刀和心中的熱血,從來都是藐視這些身份地位外在玩意兒的,在死亡面前,人人平等,而林羽的角色,很多時候是告訴比周玲更要強大許多的目標,你該被平等了。
走上臺階,林羽放下箱子,大大出了口涼氣,偏頭瞧見周玲的肩頭因爲被雨意沾溼顯現出一抹深黑後,穿過雨意越來越大的火車廣場,不由升起那麼一絲錯覺,記憶中的某些場景隨之上浮,但才顯現出一個輪廓後,就被他掐滅掃進往事堆裡,人得往前看。
“不知道嶺南有沒有下雨。”周玲小聲抱怨了下,收好傘,掏出一方手帕擦乾淨裙子上的水跡,瞧着林羽在那發呆的神情,美目裡生出些調皮意味,手臂擡起,便將沾了許多脂粉香味的手帕塗上了林羽的臉,也擦了個乾乾淨淨。
但林羽只是安靜的等她擦拭完雨水,才低頭朝她笑了笑,即使有了高跟鞋的支撐,周玲也只是在他下巴左右的高度,手臂能很自然圈過那截柔軟豐腴的身子,緊緊擁抱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