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入夜後,一行人已出山谷,在處小鎮的客棧中住宿下來。原本房間安排是天涯與緋歌、蓬蔭一間套室,寂流觴和長琴羽則是一人一間,但緋歌由於文書活兒在路上積了不少,準備徹夜掃清工作,怕會吵着天涯和蓬蔭不好入眠,便又自己單獨要了一間屋。
當然這是長琴羽不知道的,他那時已因爲白天要假裝釣魚實則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眼中的那對“老情人”不出軌已經用眼過度很累了,便早早入房睡去。他之所以不擔心,是因爲本想着天涯、蓬蔭和緋歌三人同房不會鬧出什麼讓自己不安的妖蛾子,卻是不曾料到,最後那房裡只留下了他眼中會勾搭蓬蔭的臭小子天涯和蓬蔭兩人。
天涯和蓬蔭到是沒什麼顧忌,反正去璇璣城的商船上,他們兩人就處一間屋的,兩人都視對方爲姐弟的關係,加之天涯發現這個異世沒有什麼孤男寡女,瓜田棗下的說法,所以即便是緋歌單獨去了另間屋,只餘他與蓬蔭共睡一房,他也沒什麼不適,反正這屋有點類似以前世界裡的那種賓館套房,有兩間屋的,他們兩人一人睡一間,他睡外間,蓬蔭睡內間,互不干涉,妥妥的。
不過,蓬蔭一沾牀不久便因着累極而睡着時,天涯卻躺在牀上,雙眼睜得大大的瞪住牀頂,翻來覆去折騰了半天,仍然了無睡意。中午那一在河邊小憩的時候已讓他睡了個舒服。現在想起來就臉紅,他睡了大約兩個時辰左右,醒來時整個人竟然是在寂流觴懷中,害他羞得無地自容。
在這裡,做爲魔君的隨侍只要安靜本份、千依百順成爲主子爺的附屬品,沒有自我,不被允許獨立自主。
這種生活對一個活在人人平等、注重自主的現代世界的天涯而言簡直是恐怖而又無法想像的。一定要想個法子呀,否則他就得變成寂流觴要他做的那種隨侍,那樣一來,無異是扼殺自己。他不想這樣,但同時他也知道若是事事反着來,那麼惹怒了那位死人臉老佛爺,沒好果子吃的仍會是自己!若是想要自己過的好一點,就必須讓他滿意才成……一個字“難”!
正在輾轉反側,無法入眠之時,窗外晃動的影子吸引了天涯的注意。由於今夜是滿月,月光將兩個鬼祟的影子照映在窗口上。
他一驚,立即憑着直覺的跳下牀,四處找不到可以充當武器的東西,於是想了想快步關起蓬蔭所在的內房門,自己先將外間的盆景、椅子輕移到門口,想來倒是可以先充當一下。做好這一切之後,又抓起一張椅子對門口瞄準。
那兩位魔君大人都睡在中庭另一邊的上房,緋歌新開的客房也離這處較遠。如果來人居心不良,待他們聽到呼救趕至時,他大概也一命嗚呼了。所以他一定要自救,先解決掉一個,然後一對一就簡單得多,如果真的只有兩個人的話,此時他居然忘記了自個兒剛從璇璣城裡舀來的那秘密武器。
門栓被由門縫外伸入的匕首無聲無息地挑開。門往內推開一半,就有個身影輕巧的閃進來。不由分說,天涯使盡全力將椅子敲向那個第一個進來送死的倒楣鬼後腦勺。一聲悶哼,那人便應聲倒了下去,乾淨利落地被天涯一個椅子給放倒了。
“有埋伏!”門外的男人低咒一聲,接着兩把亮晃晃的大刀跟着兩個魁梧的身形跳進來!奶奶的,天要亡我!天涯暗自罵着,估計錯誤,是三個人,可以確定的是土匪。
天涯的第一個意識是不能讓土匪接近內室牀邊,不能讓他們傷害到蓬蔭,畢竟他是個大男人,有責任保護好妹紙!
於是他眼珠一轉,隨手又抓一把椅子向門外擲去,卻在半空中給劈成兩半。在那麼一眨眼的功夫,他已將桌子扳倒在門口可以暫時阻礙外面賊人的追來,自己則飛快地爭取時間跑回內房,鎖上門,又將梳妝檯拉過來頂着。
門外間或傳來咆哮:“他孃的!是個兔兒爺!老熊竟然教一個沒卵的兔兒爺給暗算了!”
臥槽,你妹的兔兒爺,你全家都是沒卵的兔兒爺!天涯一聽這話,氣得那是一佛上天,二佛衝血,差點不顧所有地拖走梳妝檯開門衝出去和他們拼了。
“天涯!”蓬蔭被碰撞聲驚醒,吃了一驚,忙喚着天涯,這一叫倒是叫醒了他,不成,就算自己的死活煩不了,怎麼也不能拖着蓬蔭下水啊,蓬蔭待自己就像親姐姐一樣,不能因爲自己的一時衝動害死了她!那樣的話,就算沒了命,下了黃泉,自己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天涯回過神來,一把拉下蓬蔭,讓她藏在牀底下,低語道:“蓬蔭姐,待會不管發生什麼事,你都別出來!”
在他對於遇賊的情況來看,只有停留在以前世界裡電視劇的劇情,一般賊人對於受害者,大都是男的直接打殺了,女的就更慘了,大多會被人身侮辱,來個先奸後殺什麼的,所以他能想到的就是一定要讓蓬蔭藏好,絕不要出聲被賊人發現了,若是他可以撐到自家主子聞聲趕來,一切就好說了。
剛把蓬蔭藏好,還來不及多說,內房的門就由於禁不住那兩個賊人的連番猛烈撞擊,在梳妝檯傾倒後同時被撞開。天涯由不得多想,起身抓起牀上的被單就往那兩個闖進來的賊人頭上罩去,抄起椅子用力敲打那一團掙扎的人影。
一番掙扎之中,不長眼的大刀在他的左肩上硬生生地給開了道血口子。天涯只覺得肩膀一陣灼熱疼痛,大概傷口不深,一時之間倒也不會那麼難以忍受,而且也沒時間去感覺疼痛,先將盜匪賊人擺平了纔是最重要的!
就在那兩個賊人終於扯下被單、憤怒得頭上冒煙,打算一刀送他入黃泉見閻王爺之時,這才高舉刀柄,卻又同時癱倒在天涯的面前,一動也不動,天涯一愣看向內室門口,方纔舒了口氣,看來危機解除了。
原來賊人身後,站着寂流觴和長琴羽,後面還有匆匆趕來的緋歌。天涯注意到寂流觴僅着中衣,外衫抓在手上,而長琴羽更是誇張,甚至是上身打着赤膊,只有那緋歌因爲沒有入睡忙着記文書,纔是衣衫工整,卻是手中仍握着毛筆。明顯這趕來的三人都是火燒屁股似的聞聲而來,衣冠都來不及整肅。
不管怎麼說,他們終於還是趕來了,在這千鈞一髮的當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