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琴羽雖然不知道那些大量涌入的黃稠**究竟是什麼東西,只知道如果讓它們沾上身,立時會有性命之憂。這個胃袋中的氣體就已經足以腐蝕損傷他的神識,何況是更深處涌出的**?
他此時心急如焚,偏偏動彈不得,心中不住狂呼:老天保佑!千萬不要出事!神武玄碗一定可以抵擋住的!
寂流觴扯進長琴羽後,立即又盤膝坐下,專注地準備施法催神武玄碗加速離開這裡,忽然想到羽手上的冰蚌,反應極迅速地伸手搭住羽的肩頭將他的身子一轉背向自己,將他半擁在懷裡牢牢保護起來。
剛纔冰蚌驟然發出的恐怖威壓太過於可怕,寂流觴就算是在宗主百色槿身上都不曾感受過這麼強大而不可阻擋氣息。
他們兩人並不知道因爲這幾天以來冰蚌一直處在這種惡劣的環境之中,整個冰蚌真身的靈氣法力被激發到了最高點,普通死物撞上還沒什麼,寂流觴一個既無梵音神識又不曾修煉過密流功法的大活人情急之下貿然試圖去碰觸它,馬上就引發最強烈的反應,這也冰蚌的自保意識作用。
寂流觴剛纔所受那一擊,乃是冰蚌全力所發,與一個仙家高手出擊也相差無幾,所以他纔會毫無抵抗之力地彈飛出去。 如果他不是擁有媲美仙人的軀體強度,此刻早就被震碎神魂橫死當場了,但即便這樣,他仍是受了極重的傷,不過是因爲擔心長琴羽的安危和現在情況的不允許,所以才勉力強行壓制。
那突出其化的變化發生時他甚至連再催功法的時間都沒有,心裡只想着:這時決對不可以再功敗垂成,羽也不能出事,兩人進來的,必須兩人出去!還有,他還在外面等着自己回去……那麼笨的小傢伙,什麼都不會的小傢伙,若是沒有自己在身邊,可怎麼辦……
羽感覺到背後寂流觴緊貼着他的身體,握着他手腕的手掌過於冰冷,心底深處的不祥預感更是越發強烈,偏偏他這時不動彈連開口說話都辦不到。
寂流觴似乎感覺到他的焦慮不安,低聲在他耳邊道:“沒事,你想辦法試着催功!我可以頂住!”聲音冰冷卻又鎮定無比。
長琴羽簡直就是恨死了自己在這種緊要關頭突然掉鏈子,他努力轉動着眼珠,密切關注着神武玄碗正在奮力掙着向胃袋孔上流走。
離那孔口越來越近,三丈、一丈、半丈……突然胃袋又是劇烈的一下震動,長琴羽手持冰蚌,動作僵硬地向前撲倒,寂流觴的身體沉重而僵硬地壓着他的,長琴羽想說什麼,卻忽然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意識。
沉入無邊黑暗之前,他彷彿聽到寂流觴的聲音低低傳來:“沒事了……”
長琴羽睡了很長很長的一覺,朦朧中似乎聽到海浪的聲音,聽到風聲,還有低沉悽婉的簫聲,他慢慢睜開眼睛,發現自己睡在一張柔軟舒適的牀上,銀色的紗帳低垂,透過朦朧的光線,蓬蔭正伏在他枕邊,眨着雙眼一臉驚喜地望着他。
這裡是什麼地方?
他一下子爬起了身,感覺身體無比輕盈,從內到外透出一股剔透潔淨的感覺,彷彿全身的筋骨被靈力細緻地洗煉過了一般。他搖了搖腦袋慢慢回想之前的事,那種不安的感覺頓時再次漫上心頭,深吸着口氣都是感覺無比地冰涼。
寂流觴呢?他怎麼樣了?!長琴羽一手撩開紗帳,四處尋找寂流觴的身影。
“羽君,這是在找什麼?”蓬蔭輕輕地問着,自家的主子自從那渾沌口中出來,已整整昏迷了五日,在此其間那東海神王敖瀾卻已依諾傳了他一個甲子的功力,並助他突破梵音密流功法的第六層,直入第七層了。
“觴呢?”羽環顧着他現在所在的這個房間,四壁連同桌犄等物件都是用非常罕見的半透明的白玉所制,像雪堆成的一般,牆上鑲嵌了無數光線清冷的月光石,看上去精緻潔淨,卻冷冰冰地沒有一絲活氣,他忽然莫名其妙地感到一陣心寒。
如果他記得沒錯的話,最後觴是拉他進神武玄碗內的,那時他還對自己說“沒事了”,但他重重壓在自己的背上,撞得他背心發麻,那死人臉一定是受傷了,而且傷得不輕,否則他一定不會那樣與自己“親密”依靠,拿他當肉墊子使的。
“他是不是受傷了?”
“羽君放心,觴君的確受了很重的內傷,不過東海神王正在爲其醫治,想是不用太過擔心的!”蓬蔭見長琴羽神色焦急,忙開口解釋着。
那日她和天涯、龍隱秀在空中靈舟內一直關注地盯着渾沌,見他們的乘坐的神武玄碗入那渾沌口後,就一直心惶惶的,特別是天涯,嘴上說着巴不得觴君葬身那渾沌之腹,可一看到神武玄碗出來時,比誰都要興奮,待敖瀾久不見兩位主上出神碗而施法打開卻見兩位主上已暈死過去時,更是面無血色,要不是她扶着快,就要癱軟過去了。
關心則亂,恐怕天涯這個傻小子自己都不知道,他心裡已悄然駐進了一個人。
天涯不知道自己這時究竟是什麼樣的複雜心態,感覺自己就像坐了一次最驚險的雲宵飛車一樣,一顆心忽高忽低的。從目送着寂流觴他們兩人遠漂去那恐怖的渾沌那,再到親眼所見他們隨海水灌入渾沌口中,他是不知道他們兩人在渾沌體內處境如何,但那渾沌每一次豪邁地吸食海水雜食時,他的心都被高高地提起,這麼多的海水倒灌,他又如何了?
隨着他們在渾沌體內悄無聲息地,時間彷彿過的特別緩慢,他曾數次想出聲尋問那如老僧入定似的敖瀾,知不知道寂流觴他們的近況。但又恐入定中的敖瀾實在爲他們護航,怕自己出聲就會打擾到。
等到好不容易見着那神武玄碗終於又再度出現在海面上時,他陡然站起,不顧蓬蔭和龍隱秀驚奇的眼神,而激動萬分地直呼:“出來了,出來了,他們成功了!”
那一時的激動卻又在半天不見他們出碗又陡然消失的無影無蹤,再到焦急心慌,直到敖瀾施法打開那神碗,見到那麼強大的他居然會沒有半點意識地躺在碗裡動也不動,天涯那一瞬間只感五感頓失,頭腦一片空白……
他不知道這種感覺是什麼,也不想去細細探究,他覺得若是去琢磨了,等待他的將是一頭會吃人的怪獸,他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