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過了一兩個時辰,楚天涯才迷迷糊糊睡去。睡意上頭時,他懊惱起來,早知道,就應該在飯食一上桌時就迅速動手,害得被填鴨式地塞了那麼多,吃過就睡,不胖就怪了,轉念一想,反正自己是個男人了,胖了就胖了,不然在這裡連個女人都扳不過。
楚天涯在這個小院一住就是七天,這七天來沒再見過那個寂流觴。那兩個癡呆兒除了會跟他說‘吃’,‘睡’這兩個字以外,便對他任何有心無心的問題皆充耳不聞。而且絕對是兩條最忠誠的狗,把他看得是滴水不漏。她們也並不是只讓她在牀上呆着,但出去又能怎麼樣?
他在這個世界人生地不熟的,要是擱在以往,以他自來熟的個性和話嘮的口才,隨便來個陌生人都可以很快擺平,現在面對這兩個瘦不拉幾的女人,他可真是一點辦法沒有,根本就是油米不進嘛,估計在她們的眼裡的,他根個擺設沒兩樣,什麼信息都探聽不到。而且她們個個都力大如牛,隨便一個上來都摁他跟摁個小雞一樣。
所幸他這個半路出家來的男人,目前還談不上什麼男人自尊心之類的,否則不早就氣死了,他現在好吃好喝,自我安慰着,識實務者爲俊傑,不是嗎。
此時楚天涯正託着腮幫子坐在屋裡,腿一抖一抖的,今天陽光大好,晃得室內都是耀金一般的亮閃。那兩個癡呆兒有一個在他身邊候着,另一個應該去準備吃的了。不管是不是人牲好了,這裡的飲食還真不差,這才幾天,他就感覺自己養得膘肥體壯的,估計長此以往,他體內流動的不是血,而是油了!
想到這裡,他就哧鼻白目的衝那個侍女扮了個鬼臉,可人家根本眉眼不擡,視若不見。他正是無趣間,忽然聽得院前小道傳來一陣笑聲。
笑聲?而且是女人的笑聲,他直跳起來,幾步便奔到紗窗前。那個癡呆兒果然緊隨而來,他也不管,貼着窗,躲在層層窗幔裡往外瞅。
前院小道上正走近二男一女,其中穿黑袍的就是那個寂流觴,那副沒表情的表情,更是萬年不變。
另一個男子,年紀也和寂流觴差不多的樣子,只是皮膚暗紅,有着一頭棕紅粗硬的頭髮,那張帶着幾分稚氣的臉,宛如大理石刻出來的一樣,十分的立體而性感,身材也是十分的高大健碩,這種高大配上他略帶點稚氣卻完美的臉,讓楚天涯一見便想到一個詞:野獸般的美少年。
旁邊的那個少女,約莫十七八歲年紀,面目清秀有餘,漂亮不足。不過比身邊這兩個癡呆兒看上去總算像點女人樣了。她揚手搭着寂流觴的肩,一副的勾魂模樣。長得很一般般,神態卻很是嫵媚。
楚天涯躲在窗幔後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一股說不上來的感覺涌上心頭。他們的表情是美的,容貌也美的,就是太美了,沒有瑕疵,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都像是精雕細琢一般的。沒有任何的感情流露,即使是在笑也沒有
。所以,就算他們再笑得動人,仍讓洛奇覺得,根本是面無表情。
雙手無意識地抱着胸,他正眯着眼瞅着,那三人已經向着這邊小木屋走來,他嚇得忙掉頭往回竄,重新坐回到房裡案邊,擺出一副低頭蹙娥眉的呆相。
他這邊剛剛坐好,只聽門哧得一聲輕響,三個人已經走了進來。那個癡呆兒剛剛也是跟着他跑回來的,現在一聽門響,馬上兩手齊抓,拎小雞一樣把他給拎了出去。害得他剛擺好的姿勢還沒來得及讓人看。真的是癡呆的,既然要拎着他給人看,何必剛纔還跟着他傻了巴幾的跑回來?楚天涯也懶得掙扎,就讓她直拎回堂室。
“是這個?”美少年看了他一眼,輕聲問着。忽然擡眼看着寂流觴:“觴,我拿清瓷跟你換如何?”一聽他這般說,邊上的那個少女挑了挑眉,微張着口,卻沒言聲。
“不換。”他根本看也不看,只是瞅着堂室裡空蕩蕩的桌子:“今天怎麼還沒吃飯?”
“是,觴君,已經在準備了。今天他起晚了,所以時辰順延了一會。”癡呆兒只有對着他的時候不癡呆,楚天涯簡直服了。也是,對着一個人牲,估計壓根也沒把他當人看。當然沒必要理會他了。
聽了他的話,美少年也並不介意,只是低垂着眼繼續看着楚天涯:“聽說是在迷蹤林找到的?”
“恩”寂流觴微微頷首,並沒有細說什麼?也沒正眼看向楚天涯。
楚天涯眼睛軲轆轆地轉,好奇地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突然眼睛停在那個少女身上,只見她的頸脖以下,有些微微泛青,更下面,似是更青一般。慘森森的顏色,有點滲人。
“你在看什麼?”那個少女被他這種放肆的目光盯得有些着惱,一下撫着領子,氣咻咻的樣子,指着楚天涯:“觴君,你撿的小子在色眯眯的看我!”
楚天涯一下跳腳起來,這個死丫頭居然當面告狀。看她一臉狗仗人勢的樣子,也不知道有什麼了不起的:“你把招子放亮點,老子什麼時候色眯眯了!”他一腳踏上椅子,拱着腰瞪着她,忽然看到那個什麼狗屁寂流觴就在後頭站着。一副死德性在那看熱鬧。
“臭小子,我來這兒不是讓你討便宜的。不要以爲你是觴君找到的,我就會給你份顏色看!”那女人微微眯着眼看洛奇:“自己把眼睛掏出來,我就當沒這事!”
楚天涯張大嘴巴,你奶奶的,我看你!你有什麼讓我看啊?胸大還是屁股大啊?他一股子氣竄上頭,看那寂流觴居然還一聲不吭,行,你裝傻是吧!還真不把我當人看了?好吧!老子跟你們槓上了,我看你究竟管是不管!
“你有什麼值得我往眼裡挾,我看你什麼了!少在老子面前充大輩了,掏眼睛,你怎麼不把心掏出來瞧瞧?”他一腳把椅子踹翻,破口大罵起來
。那個女人微微一笑,表情依舊詭異的很。
楚天涯根本沒看到她動,但只一眨眼之間,她已經侵身至前,但下一刻,她的手腕已經牢牢握在寂流觴手中。
而她平伸向前的指尖,離楚天涯的眼睛只差毫釐!他甚至連動都沒動一下,依舊保持着破口大罵時的姿勢,但他額間,分明有一滴汗滑落而下!這女人如何貼過來的,他根本不知,至於在她們更遠處的寂流觴又是如何貼過來,並且制止她的動作的,他更是一無所知。他明明一直睜着眼看,卻連反應的能力都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