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隱秀見那半空中仍打鬥正歡的兩人,縱是有些膽怯,卻也不得不出聲試圖制止,誰讓她是這裡的主人呢?在哥哥沒有趕回來之前,龍吟城裡也就她的身份最高了。
“兩位客人有什麼話可以停下來好好說,不要大動干戈了.....”可就是她撇開身份,縱着嗓子大聲嚷嚷,在這若大的廣場空地中卻是仍沒有什麼氣勢,更別說那廂打架的兩人都是全力以赴不聞外事的。這還真是爲難她了,一向溫婉示人的龍大小姐何時需要扯着喉嚨叫喚的!
叫喚了幾次,也不見人家停下,到是自己的喉嚨隱隱作痛起來,龍隱秀不免愈加着急,轉念之間突然扭頭看到了身邊的天涯和蓬陰二人,想到他們是那魔宗客人的隨侍,或許可以勸下自家的主子,便央求着開口:“兩位客人,可否請你們上前勸上一勸.....”
怎麼勸?開玩笑啊!能打能殺的老大都袖手旁觀,喝茶看戲,他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小隨侍有什麼立場,又憑什麼、借什麼勢能上場一勸的?!
可總歸是人家的地盤,方纔他們又是蒙受主人家的熱情相待,直接拒絕了出雲還有點說不過去,正當天涯、蓬陰二人在左右爲難之時,突就聽到一個低沉的男聲:“兩位在我龍吟城打鬥,毀我院落,實在是說不過去了吧.....”
最後一個“吧”字有如魔音傳耳,更似仿若有形,直接轟向半空中打鬥的兩人,場中瀰漫的音效一波波餘盪開來,長琴羽和那未央燼染對看一眼後均收手各自落於一方,運氣凝神。而院中的一干人等除了面無表情的寂流觴之外,具是早已表情痛苦地或捂耳下蹲,或坐下閉息,更有甚者這會已被振暈倒地。
“龍兄的音波功,果然不同反響.....”此時的寂流觴終於不在沉默,這一開口也如那男聲一樣,最後一字仿若水紋漣漪,層層而蕩,卻大大地減少了方纔那一個“吧”字的殺傷力,衆人聞言,均感覺心中一輕,呼吸在頃刻之間又順暢起來。
剛剛天涯就被那一聲“吧”振的痛苦異常,若不是他捂耳蹲地閉息的快,估計他也會像那幾個龍吟城的僕人一樣當場振暈倒地不醒人事了。寂流觴出聲解圍之後,他才漸漸緩和,站起身重重地幾下吐納之後,擡眼看向出聲和,這一看才發現場地之中不知何時又立着了一名錦衣少年,玉樹臨風之姿站在院落空地中間,剛好分開那一左一右正在調息的兩人攻路。
天涯並非不明白現在此場陣勢意欲何爲,他靜靜地看了一眼那站在中間錦衣少年,卻驚覺宛然初見天人。
這少年身姿如臨水照柳,氣定神閒地站在那裡,他的發柔軟亮澤,連院外葉間的的露珠都爲之側目垂落。少年此時並沒出聲,薄薄的雙脣抿成一線,烏黑的瞳仁冰冷地睨視前方。微微的一陣秋風吹拂過少年白皙的臉頰,他的發就這樣在曉溼秋露中輕輕飛揚起來
。
天涯看着他,臉上竟然有片刻的失神,他知道這無關乎這少年的面貌,這是氣場,是上位者睥睨一切的威嚴。
那錦衣少年現在卻是漠然不語。
“難道這就是名動天下的龍吟城城主——龍宿隱?”
天涯很快地斂住心神,心裡思索着眼前局勢,這兩方客人是對立的,卻同時在主人家大打出手,怕是兩方都不會落好。不知道待會有沒有可能會是一場三方混戰?“如若真的開打,自己有沒有逃出生天的可能性?”臉上卻是一片寂靜。
“宿隱相信沒看走眼,未央城少城主派人擊我龍吟城之鼓。那麼!”錦衣少年眼中精光一閃,揹負身後的雙手已經蓄勢待發:“能否告訴宿隱,閣下意欲如何?”
他果然就是那龍吟城的城主,龍隱秀姑娘的哥哥,龍宿隱!
“燼染只求龍兄可以助力於未央,想着此亂世之中多一份正義力量對抗魔人,並無任何企圖。”那紅衣如火的男子馬上誠懇地直視龍宿隱的眼睛,清楚地道出自己的想法。
“只求我龍吟城的攘助,需要派人擊鼓,引我離開後,滋惹生事麼?”龍宿隱直入他的眼裡,卻仍然不動神色,只冷冷地與燼染對視着。
燼染亦是明白,派人擊鼓已經先失去了誠信的先機,自己現下站在這裡又沒有什麼依據可以讓人相信。
“那麼龍兄要怎麼樣才相信燼染呢?”他這次很直接地切入重心。
龍宿隱聽罷不置可否,冷漠地盯着他的雙手,氣氛一點點僵持,就當天涯要以爲這位城主大人是否睡着了的時候,他的聲音再度響起:“你的人現在在外院,馬上帶着你的人離開我龍吟城,攘助之事不必再提!”
在場的人聽此一言,具是一驚,龍宿隱這一開口,竟是當下就拒絕了未央城伸過來的橄欖枝,表明了立場,他龍吟城是不會和未央城結盟的!
那燼染聞言面上一震,露出幾分不可置信來,死死瞪住眼前的龍宿隱,刁梢鳳目中,噗的燃起一撮火焰,接着成燎原之勢,聚滿他濃黑的瞳仁。
明眼人自然明白這位,怕是火大了。想也是,方纔聽龍宿隱的意思,這燼染好像還是那未央城的少主,先前派去假冒龍吟城百姓擊鼓的事被人家拆穿不說,居然還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被人拒絕的徹底,這面子裡子都丟光了,不氣就奇了怪了!
“龍兄還是再考慮考慮吧!拒絕燼染事小,若是與那魔人攪和在一起,可是會把這龍吟城若大的基業盡數毀去的!”
我拷!有這般不見得人好的麼?人家不與你結盟,你死也要拖着別人一起下水,天涯瞧着燼染,心中有股子怒火,噌噌地往心頭竄着,他現在還沒有自覺,這時的他已不由自主地把自己當成魔宗的一份子了
。
“我不害人,難道就該被人這麼戲耍麼?我合該被人戲弄,合該被人利用,合該國破人亡?”龍宿隱說到這已不復先前的無動於中,那是一層壓抑久了之後的憤怒,陡然間爆發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