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流觴收拾了一番,徑直出了偏廳,走出小花園的時候,回頭一望,亭臺樓閣精巧無雙,天上的白雲疏朗飄逸,隱有魚羣如水過無痕,很是奇特,天上地下,如夢如畫,這裡沒有羅浮山天空的乾淨明爽,此刻卻溫柔得像一卷纏綿的畫。
那小傢伙此時此刻定是以爲被自己怎麼着了吧,他想着,平日冷厲的眼中不自覺帶上一抹神采。
“我說,那龍宿隱派來引路的人已經到正廳了……”不知什麼時候,長琴羽偷偷摸摸地蹩到他身邊,輕聲提醒。
寂流觴回過神來,見是他,嘴角一扯,扯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長琴羽只覺得頭皮一陣一陣地發麻,正要涎着臉再說些什麼。沒想到,寂流觴一甩袖子,大步朝前去了。
“哎哎,我說,您老人家別走那麼快啊,我聽說天涯那小子中了醉花蔭,怎麼……哎……”
寂流觴腳下不停,他纔沒空聽他廢話。如今來龍吟城的正事還沒有辦好,千頭萬緒等着處理,哪有那閒功夫聽這傢伙胡言亂語。他行走如風,一轉眼便來到錦華苑正廳,擡眼就見着廳中有一個白面無鬚文士已垂首靜侯在那。
聽到他的動靜,那文士便擡頭拱手道:“小人是城主座下城邑司正職長生,奉城主之令特來接兩位魔君前往綺華苑議事。”語畢,便側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寂流觴回首與方追進廳裡的長琴羽對了一眼,並不吭聲,見狀長琴羽只好開口:“有勞,請~”
待到兩人被那淨面城邑司給領到了綺華苑的正殿後,龍吟城城主龍宿隱卻早已恭候多時,此外身邊卻無一人在場,那位城邑司也在送人入廳後便恭身退出離去。
看到對方此舉,兩人不動聲色地又互換了個眼神,看來此番“議事”,這龍宿隱應該早已拿定的主意了,卻是不知他的最終決定是否能讓他們此行順利結束。
待到雙方入坐,長琴羽便直接開門見山:“龍兄乃大智之人,理應知曉我等二人此次前來的目地,就不知龍兄至此可有決斷?”
那龍宿隱聞言卻是不急不燥,慢條斯理地拿起小婢送上的茶盞,執杯蓋均了均茶水輕抿了口,才淡淡開口:“龍吟城蔽這彌幻境鏡湖之內已達千年,對這世間俗事卻是避之不及,兩位爲何定要拉某參和進來呢。 ”這言下之意很明顯,人家躲着好好的,你丫得非要揪着人不放幹嘛捏……
“此爲亂世,亂世之人,誰人無罪?”嚯,長琴羽一句話就解決了這個糾結。還躲個毛線啊,這天下都亂了,你以爲你躲在犄角旮旯裡就可以處身事外了,做夢吧你!
見對方聞言一噎,也不讓對方憋着的那口氣順利嚥下,又續道:“在下卻是明白,能使這龍吟城安定,百姓得口飯吃的是龍兄您,想是這龍吟城在龍兄的管護之下不會出什麼亂子
。然,天下即亂,這亂世之中又豈有完卵,之前未央城那位的氣焰龍兄也是親身體驗到了。這戰,無可避免。”
如果此刻有個憤青聽了這話前半段,一定會指着長琴羽的鼻子大罵,有口飯吃就不造反了,你還有口奶喝就是娘呢!再聽了後半段,又會拍手笑稱,打!一定要打!非但要打還要狠狠地打,這亂世之中方可造就我輩之材麼!如此甚好……
長琴羽這話雖是有口舌之爭之嫌,然也非是紙上談兵,當生靈塗炭,連口飯都吃不上的時候,人家管你是什麼避世不避世,一個字“搶”!這時誰還管什麼“氣節”人倫常理了?
這氣節、這隱世之姿不是吃飽了飯的知識分子在嘴上能喊的,歷史的規律是由最廣大的、沒讀過書的勞苦大衆來定的。最簡單的一點,老百姓不管皇位上坐着的是誰,而是管能不能吃飽飯。再者,這整個世道都是混亂的,你那所謂的避世,避的又是什麼世?
“嚯,羽君好口才,此番話說的宿隱汗顏,”龍宿隱放下茶盞,起身踱了兩步,回首道:“若要某這龍吟城出世也未嘗不可,但宿隱還需貴宗給某一記定心之丸。”
長琴羽當下默笑,“龍兄有何指教,不妨直說。”這龍宿隱分明是已作好了決定,之前的說詞不過是爲了給自己接下來的要求提高籌碼,簡單來說就是向他們要加盟費罷了。
不過,話又說回頭了,不來討價還價的,他們是來找他聊天的麼,他肯談條件就是好事,能用錢解決的問題都不是問題。
龍宿隱卻道,“素來融合天子諸侯,或是兩族隔閡的,最簡單的方法就是聯姻。”
長琴羽和寂流觴聞言,互看了一眼,才道,“龍兄是要娶我宗之女?”
龍吟城自千年前立足大陸東北角後,就一代代的閉關自守,除首位先祖飛昇仙境後,其子孫們都是族內通婚衍嗣,要說血統,肯定比那不知道是九天玄鳥幾輩孫的未央城皇族來的純正了多。
長琴羽復而補充,“若是城主聯姻,非但是要我宗之女,而且要是位身份高貴,聲譽響亮的宗女,那麼只有同爲六君的空淨蟬,蟬君?”
若是這龍宿隱看中了蟬君可就麻煩了。其一,蟬君直屬宗主百色槿,可以說是宗主的禁臠也不爲過,這是宗內六君心照不宣的事;其二,蟬君負責制人偶、魂兵,單從這方面來說,宗主就不會放人。
“非也,宿隱不才,此番卻是想爲某那唯一的妹子謀劃一番。”不想,龍宿隱開口卻是提出了要爲自個兒的親妹子討個婚約。
寂流觴還好,仍是那副面無表情的死人臉,長琴羽可就是一臉囧樣了,直接問出口:“那麼龍兄是想讓我宗哪位魔君做妹婿呢?”話說,可千萬別看上我了,我可不想爲了一棵樹放棄一片林,宗主的後宮現下到是寂寞,宗主保佑
!宗主開恩!就讓那龍姑娘入你老人家的後宮待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