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沒錯,暗戀中滴人都是這麼沒原則。
除了連二蛋外,唧唧、飽寶、連預、連達等人。也都在兩個多月的相處中,對這位班花產生了不一樣的感情,在某一個時刻,少男心就忽然被收割了,從最單純的革命友誼,質變成了男女之情。
當然,也是挺純的,就是純粹的喜歡,想得到她的一個笑容,想得到她不一樣的對待而已。
連子心不是傻子,在這方面也不算遲鈍,男同學的變化她還是能看得出來的。因此她也沒辦法跟從前一樣跟他們玩成一片了。
她對他們都沒有那種感覺和心思,所以和他們保持一定的距離纔是正確的,除了避免給他們造成自己對他們有意思的假象。也可給自己的名譽保值,畢竟自己還是未出閣的大戶人家的小姐呢,可不能栽這些混小子學渣們手裡!
至於和連二蛋同學那不能說的“後山事件”,她早就忘了,連二蛋在此事的表現上也還算正人君子,並沒有藉機“炒緋聞”!只是這混小子自那以後對她的態度太明顯了,還總是時不時暗送秋天的菠菜……子心菇涼真的很困擾好麼!
不過她也是能理解的,畢竟青春少男,誰還沒點春心萌動?
畢竟僧多肉少,班上就一女的。日久生情也是正常!
這從另一個側面也能證明。她不會比子蘭同學差,要是她一班的男學員都喜歡上了連子蘭而對她沒一點興趣,那她才應該哭暈吧==!
嗯,她從不懷疑自己的魅力,就是這麼自信~~!
——“喂,你們幾個,給老子過來訓練,偷什麼懶惰!”
獻殷勤失敗的幾個少年,被烏習教發現,一頓吼,立馬屁顛顛跑過去了。
這幾個混小子,之所以會是學渣,就是因爲無心學習,在這裡面就只懼怕烏習教和冷習教,一個是棍子功。一個是飛刀奪命,上他們倆的課絕對不敢造次。
連子心坐在月桂樹下,喝着紅豆薏仁熱茶,透過升騰的薄薄霧氣,她看着院子裡那些挽起袖子在一下一下練着顛鍋、甩鍋的少年,和手執棍子不停在一旁監督指點的烏習教。
三月的陽光並不毒辣,柔柔地打在每個人臉上,青春洋溢,透着光,喻示着生命的美好。
她擡頭看了看天,一泓湛藍的好似水洗明玉般的晴空,雀鳥紛飛,院牆上滿是蔥蘢的藤蘿糾纏,藍綠相接,悅目舒心。
她忽然想到一句話——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其實她很喜歡這裡的日子,雖然苦點累點,但簡單純淨。
這些少年都沒有壞心眼,雖然成績渣了點,不求上進了點,有時候潑皮了點……
雖然兩個班之間總是互相看不順眼,鬥嘴、嘲諷、爭鬥,但都屬於小打小鬧,無傷大雅。而且有什麼矛盾都是擺在檯面上的,不會在私底下捅刀子或陷害,至少到如今還未曾發生過。
這就像前世的小學生活一樣,不用動心眼,快樂無憂。如果有得選擇,誰會願意活在陰謀詭計裡,整天爭來鬥去的,總是戴着面具做影帝呢?
當然她很明白,這樣的日子並不會長久,就像校園生活一樣,也只是人生中短暫的避風港、象牙塔,總有一天都要走出去,迎接暴風雨的洗禮,品嚐酸甜苦辣的這五味瓶。
哎!都快進入夏季了,怎麼還如此多愁善感!
真正的勇士敢於直面生活的慘淡,真正的女漢子敢於直面宅門裡的鬥爭!
怕什麼,嗨起來!
她吸了一口氣,把帕子和杯子放好,站起來重新回到場地中練習。
烏習教看着她,微不可聞地點了點頭。
……
習教抱廈裡。
“最近那幫小傢伙怎麼樣啊?都彙報彙報,昨兒連家家主和老族長都來詢問了,我今兒來聽聽各位習教的,好去給他們說道說道。”
人蔘習教過來了,他是總習教,管着所有六位習教,負責的就是採買培訓班日常所需要的食材和一些零碎物品,再有就是隔一段時間就向連家家主和老族長彙報一些學員們的學習近況。
畢竟這培訓班是連氏很重要的一個人才培養基地,曾經在這裡走出過不少好苗子,雖然今時不同往日,但連家主近些年還是很重視的。
這位總習教是唯一一個不負者授課的,所以平素甚少露面,除非像今兒這樣,纔會特意來一趟。
紫習教率先開口道:“我們二班的學員,進步都很明顯,上我的基礎課都很認真!我相信他們上別的課也不會太差,烏習教和冷習教你們說呢?”
烏習教點頭:“二班的學員都挺努力的,很少偷奸耍滑,進步明顯。”
冷習教沒說話,只是點了點頭,表示意見相同。
參習教看向藍習教,問:“那你們一班呢?”
藍習教臉色有點不虞,剛纔紫習教的語氣那麼嘚瑟,他又怎麼會聽不出來?
畢竟一月、二月的月考,二班都全面壓制一班,他的確有資格嘚瑟,自己也沒辦法不服,誰讓自己班的渣渣們不爭氣不努力呢?
但自己選的班,就算不要臉皮也要維護着!
“我們班也不錯啊,雖然進步慢了些……但總歸在進步!”
“呵呵。”紫習教裝逼一聲笑。
參習教倒是沒再問什麼,繼續說:“把你們班裡至今表現最好,最有天賦的學員名字說一下。”
紫習教:“我們班基礎課學得最好的是連遠卓,天賦最好的是連燦。”
烏習教接着道:“連燦這孩子是很不錯,身體條件出色。”
冷習教只三個字:“好苗子。”
參習教明白,執筆在薄子上記下。
藍習教不用問,主動說:“我們班最好的自然是連子榮,全學院第一,這個誰都知道。”
烏習教和冷習教都點頭。
紫習教一臉不屑,默默腹誹:讓你撿個了寶,嘚瑟個什麼勁兒?不過你們也就連子榮可以拿出來撐撐門面了,但是就他一個救不了你們班!
參習教自然不能聽到這話,他滿意地笑笑,又在薄子上寫了幾句。
想了想,擡頭又問:“對了,連家主家那三位小姐怎麼樣了?”
這回倒是烏習教先開口:“那三個女娃真是不錯啊,看着嬌滴滴的,可很少喊苦喊累,除了那個小一些的我適當給她減少了強度,那兩個大的,完全跟男學員一樣的強度。那個小的能撐到現在出乎意料,那兩個大的,二班的連子蘭有時候會耍些小聰明偷偷懶,還哭過兩次,不過這再正常不過了,好些男學員還都哭過爹喊過娘呢!”
“那另一個呢?”
“一班的連子心啊,那女娃……剛開始的時候,她的體質很弱,簡直都跟最小的那個差不多了,不過她的耐力和意志力真的超乎我的想象,很努力,很踏實,很能吃苦!我印象中,再苦再累都沒聽她抱怨一句,也從沒哭過,比起一些男學員不知道好了多少!”
烏習教的讚美之情溢於言表,這倒是讓其他幾位有點詫異。
不過藍習教很快就樂了,道:“子心那姑娘是很不錯,平時上課,就只有她會認真地記筆記,聰慧好學,說起來,她的基礎課成績並不比子榮差。哦,也比二班的子蘭好很多吧。”
誇自己的學員就誇自己學員,非得踩別人嗎?
紫習教不大高興,便嗆道:“聰慧好學,吃苦耐勞是不錯,但身體是根本,沒有身體都是空談吶。何況現在說這些都爲時尚早,一切都得等三個月後正式學起烹飪來才能見真章不是?”
藍習教即刻反嗆:“身體是可以練起來的,而若沒有聰慧好學,吃苦耐勞的秉性,纔是空談!”
紫習教怒目:“誰說連子蘭沒有聰慧好學,吃苦耐勞的秉性了?我看她除了基礎成績比你們班那連子心差一些,其餘樣樣皆比之出色,我相信天賦也肯定比其要高!”
藍習教嗤笑:“你說高就高啊?也不知方纔是誰說的一切都得等正式學起烹飪來才能見真章?現在就把話說得這麼滿,別到時候打腫了臉哦!”
“停!!!”
見這倆人鬥雞一樣地又嗆起來,參習教終於看不下去出聲制止了。
他真是想不通,爲什麼兩個平時都溫和儒雅的人,碰到一起就變炸毛雞了呢?
而其他幾位習教則一臉淡然,因爲已經習以爲常了。
參習教無奈搖頭:“好了你們倆,這樣子如何爲人師表啊?我知道你們都維護自個兒班的學生,但也無須這樣比較。那兩個女娃,都是連家主侄女,誰更好一些都是好事!”
一直在一旁沒發表過任何意見的葫蘆習教也忙附和道:“對哇對哇,沒必要爲了這個傷了和氣!其實那幾個女娃我原本是瞧不上眼的,以爲是連家主和連家老太君送進來添亂的,沒想到還挺不錯?看來下個月我正式授課也不能忽略她們呀。”
參習教道:“是這個理兒。”頓了頓又問,“對了,那刀功呢?她們倆的刀功學得如何?”
冷習教只說:“天賦尚可。”
他向來惜字如金,大家也都習慣了,於是繼續討論。
而冷習教卻走神了,聽他們不斷提起連子心,便不由地想起半個月前的那件事。
那個少女竟然找到他,很直白地請求他收她爲徒,讓他更爲驚訝的是,她居然知道他從前的那些事,還知道他曾經的江湖綽號!
要知道,自從退隱江湖後,他一直很低調,這些事兒,並沒有幾個人知曉。
不過想想又不覺奇怪了,因爲她是連家主的親侄女。
可是她既然知道他是什麼樣的人,還敢這麼直接地讓他收徒,這份自信和膽量到底是從何而來?
雖有些好奇,但他生性冷漠,因此沒有任何表現,直接就拒絕道:“我從沒收徒的打算。”
少女笑笑說:“您現在可以有了。”
他蹙眉,若是十年前的他,早就甩袖走人,但這些年,他的修養還算精進了不少,再加上他覺得沒必要跟一個小女娃計較太多,所以耐下心來,雖然語氣還是有些許勉強和不耐:“我現在已經是你們的習教了,只要你認真刻苦學習,性質是一樣的。”
少女還是笑着:“既然性質一樣,那您收我爲徒又有何不行呢?”
他覺得少女這笑容實在是有些扎眼,不是令人討厭的那種扎眼,而是……怎麼說呢?
他似乎恍惚間看到那個小女子,那個曾在望星湖畔將一盤雕刻得栩栩如生的龍舟遊圖舉在他面前向他炫耀的小女子,她笑着說:“師父,我厲害吧?您不是說我不行麼?可我偏要做給您看!您看您看我成功了!”
眼前的這個小女子,跟她一樣,有一種沒道理的自信、霸道。
那是他害怕回憶起來的一個人一段往事,於是他沉下了臉,轉身便走。
少女地意外沒有追上來。
可就在他居然覺得有些微失望的時候,她脆脆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您莫不是怕了?怕我學了您的刀功後青出於藍而勝於藍?”
——“您不收我爲徒,是不是怕我會超過您啊?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哈哈!”
又是相似的話閃過腦海,他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氣。
在原地站了一會兒後,他轉過身,意外地看見了少女小小的緊張和期待的神色,雖然收斂地很快,但他看得真真的——那個小女子也是如此。
他忽的笑了,戲謔之心頓起:“小姑娘,激將法對我,無用。”狀斤醫圾。
少女眼裡的光黯了下去。
他頓了頓,才說:“論刀功,我不敢自稱天下第一,但現如今普天之下,能超我的,不到五人。若你真能青出於藍,我倒替你高興,但,絕無可能。”
少女微微一怔,旋即又揚起嘴角:“不試試如何能知呢?”
他的笑容收斂,肅了面容,道:“口氣倒是挺大,這樣,如果你能做到一件事,我便答應你考慮一下,若不能做到,以後休要再提。”
少女出乎他意料,並沒有即刻盲目衝動地答應,她微微一蹙秀眉,說:“那我得也知道是什麼事,若您讓我拿一把刀把天上的飛鳥射下來或讓我幾天內雕一個作品出來,我斷斷是辦不到的。那麼,我誇下海口又有何意義?”
他不由再次打量了下她,最後微不可聞地嘆息一聲,轉身道:“跟我來。”
他要她做的事,自然不會是什麼飛刀射鳥或是她沒學過的食雕,而是一件容易的事。
當然,這個“容易”是指對他而言,而於她來說,絕對不是易事。
甚至可以說,他相信她做不到,他就是故意爲難她,只想讓她知難而退。
“半個月內,你只要把這袋哈兒果削好,就算通過考驗。”
少女很是驚奇,似乎不相信他給她的任務竟然如此“簡單”,不過還是問道:“這個‘削好’的要求是什麼呢?您可否說清楚。”
他面無表情地回答:“削好,就是把果子外面這層皮削下來,不破壞到裡面一丁點果肉。但我對你果皮削成怎樣沒有要求,對你用什麼方法削用什麼工具削也不管,只要不是假手他人便可。這裡面總共有100個哈兒果,允許你削壞,但不超過10個。”
見少女好似還要說什麼,他終是失去了耐性,揮揮手道:“半個月後若削好,送來,不符合要求便是失敗。若是連削都沒削好,那就不用多說廢話了。”
少女點頭,只一個字:“好。”
……
晚飯的時候,冷習教有事要回家中一趟,路過三號廚房,見裡面燭光搖曳。
他鬼使神差地停下腳步,走了進去,在長案桌後面,他瞧見了那個叫連子心的少女。
她坐在一把矮凳上,左手邊的地上放着一個木托盤,托盤上一碗半碗米飯和一盤好幾樣混在一起的菜,右手邊的地上放着一個還沒削皮的哈兒果和一點已經削下來的果皮。
那點削下來的果皮,正是此時她手中拿着的小刀和一個剛削了一點的哈兒果所掉下來的。
她削哈兒果的時候相當吃力,削起一小塊,還得用手撕,費了半天勁兒還削不下四分之一來。 ~%%@
削得真累了,放下小刀和哈兒果,甩甩酸脹的手腕和手指,拿起另一邊的米飯扒拉幾口,囫圇吞幾口菜,然後放下,再接着拿起來削果子皮……
少女的神情無比專注,以至於有人進來都沒察覺。
靜靜在一個櫥櫃後看了一會兒,冷習教最終也沒有打擾她,轉身悄無聲息地出去了。
天色以黑,一輪彎月孤零零地掛在夜幕中,散發着清冷的月華。
另外兩間大廚房裡燈火明亮,敲碗的、呼嚕呼嚕喝湯的,笑鬧聲不斷,與最後一間廚房孤獨冷清的燭火,形成無比鮮明的對比。
冷習教那顆冷冰冰的心,忽然被那簇小小的微光照亮、溫暖,有那麼一瞬間,他想轉身走回去,站在她的面前,摸摸她的發頂,對她道:“好徒兒。”
——就如同多年前他曾經對那個小女子做的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