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大人,本宮在玉爵宮和殿下一直都是吃御膳房的供給,但本宮很喜歡的你做的吃食兒,所以以後你可以每天都送點好吃的來玉爵宮嗎?”
聽了這話,連子心愣住了,而第一個反應過來的人竟然是顧惜爵。
他微微蹙眉,馬上表示了不行。
四皇妃噘噘嘴:“爲什麼不行?”
顧惜爵剛要說沒有爲什麼不行就是不行,連子心就搶白道:“可以,當然可以!四皇妃能喜歡微臣做的東西,微臣倍感榮幸!”
顧惜爵向她投去一個有些不解的眼神,連子心也給了他一個暗戳戳的相信我的眼神。這種小默契倆人還是有的,所以他很快就移開眼神,也突然不反對了。
這種眼神交匯也就一瞬間,四皇妃自然也不會覺察到,聽到連子心這麼表態,她很高興,怕顧惜爵還是不同意,就抱着他的胳膊,親暱地搖了搖,撒嬌道:“殿下,連大人都同意了,你就滿足妾身好不好?您要是不喜歡連大人做的食物,就妾身食用就行,您依然是御膳房供給啊。”
顧惜爵對於這種親暱地動作,沒有迴應,卻也沒有什麼躲避。
連子心看着,眼眸微黯,默默地垂下了眼簾。
太后卻打趣道:“四皇子是不想跟你分開吃飯吧?喲,還真是新婚的小夫妻,如糖似漆啊。”轉瞬又嚴肅下來,對顧惜爵說,“四皇子啊,凰兒可是個好孩子,也是個好妻子,你可別再做出前陣子那種荒唐事兒了,別辜負人家!”
顧惜爵還沒說話呢,四皇妃就即刻說道:“太奶奶,這都是沒有的事兒,那事兒殿下已經解釋過了,不過是酒喝多了,而且當時他身體不舒服,並沒有做什麼不好的事!再說就算有錯他也接受皇上處罰了,您就別在總提這事了!殿下對妾身很好!”
太后不由笑起來:“好了好了,哀家不說了,不說了!你瞧瞧,護短護得這麼厲害,哀家身爲長輩都不能說一句你心上人的不是了?你這丫頭從前和哀家那麼親,哀家真是白疼你咯。”
四皇妃又是一臉嬌羞,緊緊抱着顧惜爵的胳膊,嬌嗔道:“太奶奶,你就會打趣我。”
太后笑得十分慈愛,說:“不過看你們小夫妻恩恩愛愛,你儂我儂,哀家也就放心,這樁婚姻是哀家更皇上極力促成的,也算不辜負我們爲你們操的心。”說着又看看連子心,問,“連大人,你說,他們是不是很般配?”
連子心看看他們,顧惜爵自然是不用說,皇室美男他要說第二沒有敢稱第一。
而四皇妃,也就是流凰郡主,這些年也一直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兼美女,婚前連子心見過她兩次,婚後這是第一次見。她雙十年華的模樣,身着一件玫瑰紅銀錯金雙鳳織錦短襖,下系淺碧色輕柳雪緞雲紋百褶裙,身姿頗爲豐滿,頭上梳了一個瑤臺望仙髻,兩側簪了赤金雙尾銜紅寶石鳳釵,赤金明亮晃眼,紅寶石又大又亮,好似墜着兩滴碩大的鴿子血,髻後壓了一小柄羊脂玉纏花月牙梳,額前薄而長的劉海整齊可愛,跟她尖尖的臉型很配。用碳黑色描上了柳葉眉,襯出皮膚白皙細膩,眸如秋水,耳朵上兩串流蘇式的金鑲紅瑪瑙蝴蝶的耳墜子,更襯托出她紅潤明媚的臉龐,再加上她總是笑容滿面,看起來就是浸在蜜糖裡的新婚小女人,好一個粉面若霞、嬌俏可愛,喜氣盈盈的四皇妃啊。
這樣的女子,是配得上四皇子的,而他們親密地坐在一起的模樣,看起來也是毫無違和感,連子心終於相信那些說他們很般配的流言了。
心裡突然有點泛酸,說不嫉妒,那完全是假的。
只是,她卻不能有半點表露,還得口是心非地微笑說:“四皇子殿下和皇妃當然是極其般配的,完全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
太后看着她的表情,滿意地點點頭。
四皇妃嬌羞中卻帶着滿滿的得意。
只有四皇子,看了她一眼,繼續淡然地品茶。
得了,該送的送到了,該解釋的解釋了,該看得看了,該誇的也誇了,戲夠足了吧,她能回去了嗎?連子心擡眼轉了轉,主動道:“如果太后娘娘沒什麼事的話,微臣就先告退了。”
不打擾你們祖孫兒媳一家人嘮嗑秀恩愛!
太后吹吹手中的茶杯,也沒看她,只淡淡道:“沒事兒,告退吧。”
四皇妃不忘提醒一句:“記得答應本宮的事哦。”
連子心點點頭:“娘娘哪天想吃了,可以讓人到司膳司通知微臣一聲,微臣定當盡力。”
四皇妃笑應好。
連子心朝他們微微福身,然後轉身,慢慢地退出去。
出了芳慈宮宮門才停下腳步,擡頭望望天,舒一口氣。
這種日子,過一天短命一年,心好累。
……
回到司膳司後,她握着三皇子那日給她的那種慢性毒藥,琢磨着該怎麼辦。想到今日在太后那裡看到的情景,想到宮女們的八卦流言,她心中紛繁憂亂,甚至有些賭氣地想,他若再也不來找自己,那自己也絕不上趕着去找他,大不了把這交給許尚宮,愛咋咋地。
不過,那天晚上,她就打臉了,她收到了顧惜爵讓許尚宮給她帶的消息,說是明日日出時在漢章門後城樓上見面。
去?不去?
去?不去?
去?不去?
連姑娘在數了一晚上花瓣之後,終於決定:去就去,誰怕誰啊!
第二日天還未亮,她就起牀收拾一番,躺着黑暗,小心翼翼地摸到了漢章門的後城樓。
登上城樓,四處張望一番,終於遠遠見到了一個背光負手而立的身影。
她向着他走過去,還未出聲,他便轉過身來。
他站在城牆邊上,一身絳紫繡黑絲牡丹紋敞袖寬裾的長衫,一頭墨發披下只在頭上簪了根白玉簪子,清俊而冷肅的臉上,雙眉如劍,斜飛入鬢,星眸暗斂,靜靜的注視着不遠處的她。
此時在他的身後,朝陽初升,天微微亮,她在他的身上看到了閃爍的萬丈光芒,如九五之徇爛,燦燦奪目,他溫雅風儀、卓爾不羣,有風拂過,霎時間彷彿穿透了時光的碎片,如燃燒的火,點亮她世界的燈,撥開她心裡的塵。
她頓住腳步,眩暈得停滯不前。
靜靜對視片刻,他臉上浮現深邃的笑渦,擡起手,朝她輕輕一招。
連姑娘呆了一呆,然後就傻傻地小跑過去了。
他笑得更深,她來到他面前還傻傻地問:“你笑什麼?”
“笑你好傻好乖好聽話。”
她一愣,這才反應過來,頓時覺得丟臉死了!
幹嘛呀,他才一招手自己就傻不愣登地把自己賣了!
但她憋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反擊,只能氣鼓鼓地“哼”了一聲,扭過頭不理他。
可這行爲在某人眼裡看來,並不是生氣,而是可愛得不行。
“一個多月沒見,你對我說的第一個字就是這個?”
“胡說八道,昨天不是說了很多話了嗎?”
“昨天你有對我說的話?”
“當然有啊,四皇子殿下貴人多忘事,我可以提醒你,我說:‘四皇子殿下和皇妃當然是極其般配的,完全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
顧惜爵抿嘴而笑:“哦,這句啊,我還是挺有印象的。”
連子心氣得不行,轉頭瞪他:“你!!!”
他忽然粲然一笑,一把將她摟進懷裡,下巴擱在她的頭上,深嗅她的髮香。
“我好想你。你想我嗎?”
她的手緊緊環着他的腰,卻悶悶地說:“不想。”
“不想?你這麼沒良心?人家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都一個多月了,你竟然沒想我?”
“你還知道一個多月了?”不提還好,一提她就來氣,把他推開,“如果昨天我沒在太后那裡見到你,你是不是不打算再見我了呀!也對,小別勝新婚嘛,自然是陪妻子比較重要。”
他就知道她會因爲這個生氣多想,不過她卻沒因此覺得她無理取鬧什麼的,如果她不多想不生氣,他會更難過。嗯,他承認,他就是個存在感高的人。
他便解釋:“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回來的這幾天,是呆在玉爵宮,但不是陪誰,有些要務在商量,不相信的話,你可以問沈逸,他每天都跟我在一起。”
她一聽就幾乎相信了一半,不過還是有些小小不甘心:“那晚上呢……”總不能全天十二個時辰都有事吧,晚上不能去嗎?以往不也大多是晚上來找自己的嗎?
說到這個他就有些無奈:“我最近沒法運輕功,在軍營受了點傷。”
“啊?!您受傷了?傷哪裡了?嚴不嚴重?”她一聽就急了。
“不嚴重,沒大礙。”他笑。
她知道他肯定是安慰自己的,如果不嚴重會連輕功都運不了麼?別看他武藝高強,身強體壯,但她已經聽元春公公說了,他這些年操勞過度,大傷小傷受過無數,還有頑固的內傷一直在吃藥調理,她誤會他那啥的那次,吃的就是調理內傷的藥。
想到這些,她突然覺得自己矯情的可怕,真正該關心的不去在意,而總是去在意一些莫須有的事。這樣的連子心,何談與他相配。
“對不起。”
“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