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一高效且快速的途徑,便只有——聯姻!
娶一個有家世背景的女子爲妻,這個女兒的母族可以爲永慶侯府帶來新的生機。
這便是他母親,現在的永慶侯夫人的希望。
其實兩個月前,永慶侯夫人已經爲他覓得了一個有這樣條件的女子。那女子家在永州府相鄰的逐州,母妃是華國的怡安公主,女兒則是娉婷郡主!
有了娉婷郡主以及她母族的支持,永慶侯府絕對可以起死回生,他這侯爺爵位也準保無虞。
這位娉婷郡主,倒也不是個刁蠻跋扈的女子,年方二八,巧慧活潑,可謂嫋娜娉婷。
重要的是,這郡主在見了他一面後,便芳心相許,誓他不嫁。
母親非常歡喜,尋了個藉口讓娉婷郡主住進了侯府中。日日癡纏於他。
偏生,他還沒辦法對她生氣,更無法指責母親。
……
連子心聽完他的故事,頗爲感慨。家家有本難唸的經,果然世家大族也是一樣的。
也難怪,認識他時,他是一副紈絝貴公子的模樣,可相處久了,就會發現他骨子裡其實沒有那麼灑脫不羈。玩世不恭是他的保護色,亦是他在這世間可以活得更快樂些的理由。
只是如此一來,她與他之間,更無可能了。
“公子,您的母親不容易,您怎好再辜負於她?”
嗯。她連子心絕對是個明事理好心腸的姑娘!
這一切只怪咱倆情緣太淺,不怨你母親,也不怨那位娉婷郡主,更不怨你!
“子心……”元三抓住她的手,臉上滿是悲切,“是我無用。可是我不想錯過你!”
到這一步,連子心已然不留戀他手掌的溫度,她慢慢抽回了手,淡淡道:“公子不想錯過我,難道能違背夫人的意思?能擺脫那位娉婷郡主?還是說,公子只是想着,答應了夫人迎娶郡主的條件,換我入門?我入門後呢?與郡主同爲平妻嗎?”
“就算夫人同意,那位郡主能夠應允?就憑我的身份,如何可能與一位堂堂郡主平起平坐?呵呵,就算她真的願意,我也是不願的!所以公子,緣分之事不可強求,子心向來是個無福之人,若公子真心爲子心好。便放手罷!”
元三擡眼看她,試圖在她的玉淨花顏上尋找到“違心”的痕跡,可是讓他失望了。
他痛苦地閉上眼睛,好一會兒才緩緩道:“子心,別這麼快否決我,再等等好麼?”
連子心沉默不語。
將帶來的楠木食盒放到石桌上,推到他面前:“子心的一點心意,公子收下吧。”斤女聖亡。
元三重新睜開了眼睛,看着面前的食盒,伸手打開來。
食盒裡放了三層的糕點,跟她從前做的那些一樣,精緻小巧,香味誘人。
他拿起一塊玫瑰紅的冰糕,放到嘴邊咬下一口,滿滿的蘋果香甜瞬間溢滿口腔。
從前每次吃她做的糕點,甜蜜都是從口中滲透到整個身軀,可這一回,只嚐出了滿滿的苦澀。
“這約莫,是子心最後一次爲我做糕點了吧?”
看着他有些悽楚的笑容,連子心搖搖頭道:“公子以後若想吃,子心還是會爲你做的。”
元三頓了頓道:“子心,別考慮我的話,你能不能不進宮?”
連子心怔了下,微微笑道:“其實公子真的太看得起我了,複賽藏龍臥虎,豈能隨我所欲?”
“不能去最好,皇宮那麼兇險的地方,不適合你!”
“可宮中雖兇險,但我們就算去也是在御膳房而已,只要做好本職工作,也不會有什麼危險吧?”
“話雖如此,可……”可你這樣漂亮,這樣特別,被豺狼虎豹惦記上了怎麼辦?
後面這話元三自然只是想想,並沒有說出口。
連子心也絕沒想到這些,只覺得他擔心的,應該是她會捲入後宮爭鬥這類的事。
其實兇險必然是有的,只是現在也沒有說什麼的必要。
子心索性開起玩笑:“公子,難道你就不相信以子心的聰慧,就算在那宮廷之中,也能化險爲夷,安全過關嗎?”
元三怔了怔,勾起一抹無奈的笑:“哪有人這麼誇自個兒的?”
子心呵呵一笑,站起來走到亭邊,背對着他站定。
不多時,才聽見她清幽的聲音傳來:“六年後,這片梅林不知還能不能在呢?”
六年,六年。
此次御廚選拔賽進宮的人,六年一個任期,六年後他們可以選擇繼續留下或者辭官回家。當然,這要建立在你沒有闖什麼禍得罪什麼人的基礎上,若是期間你犯什麼事兒了或被哪個大人物厭惡了,要麼小命丟在那裡,要麼提前被踢回家也是有可能的。
但最好的結果,就是待滿六年,既不會丟了性命,也算是衣錦榮歸。
元三看着她嬌小的背影,真的無法想象這樣一個羸弱的肩膀,如何能在那種地方生存六年!
“六年,我可以等你!”
前面小小的身軀僵了僵,但只是一瞬間,又放鬆了下來。
她轉過身來,清妍一笑:“公子何必,六年太長了。”
六年有多長?
按華國曆法算,一個月三十天,一年三百六十天,外加二十四節氣日,分爲十三百八十四個年曆數,三百六乘以六,等於二千一百六十天。
對於年壽並不長的古代人來說,六年已算是一輪天數。
六年後,她也雙十了,韶華已過。
六年後,多少星辰會消逝,多少風景會變遷,多少容顏會老去,多少海誓山盟會隨風飄散。
他如何能等得到那時候?
只怕到時,他與那位娉婷郡主的孩子都能打醬油了吧?
嗬,她這人,最不喜歡這種不切實際的承諾。
元三在她的笑容中看到了些許悽迷和不屑,心上像被拿刀深深淺淺地捅着,沉沉的鈍痛。
對啊,這算什麼?現在都沒有辦法給她想要的答案,承諾這些又還有什麼意義?!
倆人都靜靜地看着秋風蕭索中的梅林,久久沒有言語。
也不知過了多久,連子心起身揉揉有些痠麻的腳踝,朝他笑道:“子心出來很久了,要回去準備明兒開始的複賽了,先告辭。”
說罷要解下身上的披風交還予他。
他道:“披風就留着吧,不值什麼錢。”
連子心停頓了下,點點頭:“那謝謝公子了。公子回去嗎?”
“我想再待一會兒。”
“嗯,那就不打擾了。”
連子心轉身走下了亭臺,快到門洞處,忽聽後頭有人喊她。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轉過身來,眨着桃花眼問:“公子,是您在叫我嗎?”
元三有些恍惚,點頭。
“還有事兒?”
“嗯,我想說……複賽加油……”
他嘴角的笑容放大來,露出潔白的牙,如同她第一次在這兒見到他時的笑容一般。
感覺人世間的繁花都在他身上盛放。
連子心怔了怔,旋即回以一個同樣燦爛的笑容。
這樣的兩個笑容,都深深烙印在彼此的心中,很多年後依舊能清晰的浮現,染着瑰色。
走出門洞後,連子心定定地站了一會兒,擡眼看了下頭頂的日光,終是深深地呼出一口氣。
回去的路程,步子也輕快了許多。
她從來不是個容易爲情所困的女子!
而門洞後,看着她消失的倩影,年輕公子的笑容也一點點消失在風中。
“公子,您是叫我嗎?”她一臉不解,一雙桃花眼睜得老大。
“不是喊你還能是誰。”他直直看着她,嘴角的笑容卻漸漸放大。
……
那年的一幕幕,在他腦海中潑墨一樣渲染,他從來沒有料到,只不過這短短的兩年光景,那個小小的少女就可以走到他的心中,住進他的心中,讓他變得卑微,變得癡狂。
可是最終,還是留不住她,她走了,再也不會回來。
天知道,剛纔那一瞬間,他多想衝過去抱住她,讓她別走,告訴她,他一輩子只要她一人!
只是,一切都遲了吧……
元三公子定定地看着那個門洞,很久很久,再次收回魂魄來的時候,身上已經落滿了夕陽的餘暉。
連子心自然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的,一回到蓮心院,就被連大爺喊去“開會”了。
複賽明兒就開始了,針對複賽的賽制,衆人也得先進行準備。 @ —舌尖上的皇后
說起這個複賽的賽制,只有三個字可以形容——坑祖宗!
海選是命題作品,有運氣和智商的成分在裡面,這也讓不少落選的參賽者抱怨不已。
而複賽的規則一出來,大家則是連怨都抱不出來了。
——與羽毛動物有關的一切肉類不可,與春季有關的一切時令蔬菜不可,與草八珍有關的一切不可,豬下水與一切內臟不可,海鮮只能是淡水產物,蛋類只能是屬於禽八珍,水果忌白色與黃色,可入藥的食材調料必須性平、溫,味辛、甘;
——不可明火烤,肉類不許熘,蔬菜不許蔥爆,涼拌不許熗,勾芡不許用流芡,掛糊需避發粉糊,刀法請避斜刀切和鋸刀片,食雕不可雕出仙佛神獸,炊具不許使用瓦罐、蒸籠;
——每位參賽者需準備兩道菜式,可在冷拼、湯羹、熱菜和小點中選擇。
媽個蛋!這樣的規則到底是哪個祖宗想出來的,連子心想給他燒柱香,拜他爲坑人界鼻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