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點了點頭,緊張的朝着身後看了看,好在四叔和佘靈山並沒有追過來,我這才鬆了口氣。
其實我也覺得樑波已經瘋了,任誰變成那樣都會瘋掉。
但我不覺得他說的話是錯的,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何況他有什麼理由騙我們?
無論是地質考察隊還是劉雪芳,都和我毫無關係。
何況劉雪芳和那次考察隊的隊員,都已經被他給殺了,參與這件事的人應該都已經死絕了。
這些事情就他說出來,也不會對誰造成什麼影響,我想他只是把這件事當成了,一個故事講給我們聽而已。
林金默也只是因爲這件事,牽扯到了她的母親,她纔會這麼激動,久久難以釋懷。
我沒有吭聲,小心的摸了摸口袋中的蛇鱗,如果有機會的話,我真想把它交給樑波的母親。
“小默堅強一點,你母親也不希望你這樣對吧!”
我想來都不太會安慰人,只是看到林金默現在這副樣子,我心裡總覺得堵得慌,實在見不得她哭,我才硬着頭皮勸說了幾句。
誰知我不說還好,經過我這麼一說,他反而哭的更厲害了。
我一陣頭大,但無奈現在不能停下車安慰她,不然四叔和佘靈山,隨時都有可能追上來。
我也只能無奈的看着她,緊握方向盤繼續認真的飆車。
白環蛇一直纏繞在我的胳膊上,給我指路,車子整整在沙漠中,開了一個白天仍然沒有走出沙漠。
我一整天沒有休息,只是時不時喝幾口水,熬到最後只得疲憊的趴在方向盤上,堅持着繼續往前開。
“林,你先休息一下,還是我來開吧,你的臉色不太好。”
林金默終於冷靜下來,看到我狼狽的樣子,她頗爲擔憂的看着我說。
我鬆了口氣,停下車和林金默換了位置,我讓白環蛇繼續幫忙指路。
並且告訴林金默,白環蛇的頭往哪個方向轉,就讓她朝着哪個方向開車。
我靠在副駕駛座位上,繫上安全帶就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我放不下林金默,我本來沒打算睡太久,但畢竟這麼久沒有休息過了,很快我就沉沉的睡了過去。
然而這一覺睡得並不踏實,剛睡着沒多久,我就夢到自己正躺在一片湖水之中,湖水冰冷刺骨。
這種冰冷感,像是通過每一個毛孔滲入到,我的身體中,我感覺自己的皮肉都要分離開了。
好在我只是看着自己的痛苦,卻感覺不到難受,我很清楚的知道,自己是在做夢。
然而這個夢,的確把我嚇了一跳,我清楚的看到自己被一隻手,從蛇眼中扯了出來,溼漉漉的趴在地上,渾身還在不停的抽搐着。
我清楚的發現,自己脖子以下的皮膚,已經完全從身體上脫落下去,渾身血肉模糊,就像是個血肉。
我仰着頭躺在地上痛苦的抽搐着,掙扎着,呻吟着,然而在那個寒冷的夜裡,並沒有人理會我。
我清楚的感覺到,心中涌現出的對死亡的恐
懼和期盼,以及對家人的思念和孤寂感。
所有的感受交織在一起,讓人瞬間有種抓狂的衝動。
我感覺自己非常無助,甚至一心求死,偏偏自己死不了,反而神智始終清醒,身上的每一絲細微的痛苦,都被無限放大,簡直生不如死……
“林,你怎麼哭了,快醒醒,你快看這裡有個村子!”
恍惚間我聽到耳邊傳來林金默的聲音,她的聲音中,夾雜這一絲興奮。
我緩緩睜開眼睛,順手一抹,果然發現臉上全都是淚水。
或許是剛纔那個夢中,我被折磨的太慘了,那種發自內心的痛苦,很少有人能夠抵抗住。
緩了幾秒鐘,我才擡起頭順着林金默認,指着的位置看去。
只看了一眼,我就徹底呆住了,我驚愕的發現,林金默居然將車子看到了佘家村村口。
算起來我也已經很久沒有過來了,再次來到這的時候,我突然發現這裡的一切看上去都沒有什麼變化。
只可惜這裡已經沒有人住了,變成了一個被廢棄的村子。
我靜靜地看着村口,心裡不禁有些感慨,短短不到一年的時間,這裡已經物是人非了,歲月真的可以改變很多東西,有些東西被永遠的甩在記憶的角落中,永遠都不會再出現了。
想到這我的腦子裡,立刻浮現出,那個長着一雙栗色大眼睛的恬靜女孩,她被永遠留在了這裡,撇棄在歲月的某個角落,生命徹底定格了。
我輕嘆了一聲,心莫名的痛了一下,勉強衝着林金默笑了笑說:“這村子早就沒人住了,換我開車,你休息一下!”
林金默撇了撇嘴,很不情願的竄到副駕駛上坐下,眼睛還不停的朝着佘家村的村口瞟着。
我知道她很想下去看看,但我現在真的沒有時間,陪她到處閒逛,我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趕緊離開這裡,回家去看看我媽。
我最後看了一眼佘家村,就發動了車子,驅車繼續朝着沙漠外面開去。
我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機會再來這裡,或許這是最後一次出現在這了。
我深吸了口氣,努力穩定好情緒,突然覺得自己這次沙漠之旅,收穫的最多的,就是感傷和無奈。
林金默的情緒終於穩定下來,她看着窗外的夜色,時不時能和我聊上幾句。
這樣我至少不會因爲疲憊而睡着,我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直到天矇矇亮的時候,林金默才沉沉的睡着了。
我看了看天際的如同蛇鱗般,層次分明的白色雲團,心情莫名的輕鬆了一些。
當第一縷陽光照到車窗上的時候,我終於感覺到久違的暖意,感覺自己終於又活過來了。
就這樣開了兩天一夜,我們才終於走出了沙漠,到達了一條國道上,才終於停下來。
林金默本想回我們最初落腳的那個村子,但我想起那個村子裡,全都是四叔的人。
我現在和四叔算是徹底鬧翻了,現在去他的地盤,就等於羊入虎口。
我將這件事和林金默一
說,她立刻同意中途不休息,我們兩個再辛苦一點,還是趕緊趕回家比較好。
四叔和佘靈山都是陰狠毒辣,爲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的人。
這次他們兩個都千辛萬苦,闖進沙漠想要找到蛇眼,結果卻被我捷足先登。
他們豈會甘心,煮熟的鴨子就這麼飛了,以我對他們的瞭解,他們如果抓不到我的話,就必然會去盯死我的家人。
我真怕他們會用我媽來牽制我,如果他們真的這麼做,我就徹底沒轍了。
在他們還沒有動手之前,我就必須安排好我媽的去處,不然她真的會有危險。
在我的印象之中,水冰是個很早熟的人,一向都很靠譜。
更重要的是他一直站在我這邊的,我相信他會幫我的。
到了高速之後,換林金默開車,我坐在副駕駛上,趕忙給水冰打電話。
電話很快接通,水冰的聲音很快穿過話筒,傳到我的耳邊:“林哥,你還好吧?”
他能問出這樣的話來,肯定聽水清說過一些事情,只是瞭解的不是很清楚。
我在電話裡將自己之前經歷的事情,大致和水冰說了一遍,拜託他照顧好我媽,必要的時候,就帶她出去躲躲。
“我知道了,你自己也小心點,聽說殺吳狄的人被抓到了,是經常和吳狄一起喝酒的男的,你現在隨時可以回來。”
水冰聽了我的話之後,沉默了幾秒鐘,他並沒有問任何關於蛇眼的事情,反而囑咐我要小心點。
我心裡一暖,掛了電話之後,才終於鬆了口氣,靠在副駕駛上,簡單吃了點東西,養足精神看着窗外發呆。
“林,你以後有什麼打算,我覺得你的麻煩還沒完,我建議你暫時別回去,我家正好有地方,不如你先在我家躲躲。”
林金默冰雪聰明,她只是很多時候表現的傻傻的,但很多事情她看的很透徹。
我差點就答應了她的話,但仔細一想,四叔肯定會想到,我有可能和林金默呆在一起。
林金默失去母親就已經很不幸了,我可不想把她牽扯到我的事情之中。
“不用了,這樣四叔沒準會找你的麻煩,我先找個地方躲躲,如果你找到樑波家人的消息,就打電話給我。”
我搖了搖頭,勉強笑了笑說。
林金默聽了我的話之後,臉上閃過一絲失落,不過很快她就將情緒掩飾住了。
“好吧,一有消息我肯定會通知你的。”
林金默調皮的衝着我眨了眨眼睛,溫和的笑了起來,溫暖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卻並沒有沖淡她臉上的憔悴和悲傷。
這女孩有的時候,笑得真的很讓人心疼,我忍不住擡起手,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
剛進縣城我就和林金默道別,互相留了聯繫方式之後,她繼續開車往家趕,我則跑到火車站,買了一張火車票坐車回家。
我一直覺得自己一路上的行蹤很隱秘,但剛上火車找到座位沒多久,我就眼看着四叔走過來,面無表情的坐在我的對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