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灄也沒有指望過他是真的,一個有條件冒充翎王也能說清當年政治紛爭的和尚存在的話,出於保護翎王清淨的可能性,跳出來冒充也不是不可能。翎王大可以找一個和自己類似的僧人,說動他然後向他交待清楚事實,多年後自然有人冒充他保護他。
翎王的算計裡,是包括得到僧人保護那一項的,他是個計謀很厲害的人物,擁有不負第七姓氏的狡詐。
“如果說和尚是假的……倒也影響不了事實呢。”任繁花糾結的發現事實,那個第七翊不出現就是不出現,誰也耐他不能。唯一能做的就是接受事實,反正那事實有無論如何都不會被左右的方向。
“找不到真翎王你很無奈嗎?”第七灄非常淡定,無所謂自己的叔叔的架勢。說到底那個親叔叔他見都沒見過,只要叔叔不影響國家的未來,他隨便那個叔叔是死的活的圓的扁的。只要和尚能證清當年,翎王隨便他。
“敗北給了女帝的人,無論如何都想看看啊……”翎王越聰明,就說明當年的女帝越厲害啊。任繁花無限敬仰厲害的女人,一個皇后不夠她膜拜,逝去的死者也在她膜拜的範圍內。“讓我瞻仰下女帝殘存於是的風采……”
“你生的太晚了。”第七灄淡定的給了一個評價,就放棄了理會了任繁花。果然是任繁花花癡的有點嚴重,讓他都懶得理她了。於是事情到此爲止,安靜的等待無名和尚去見皇帝好了。皇帝絕對認得出自己的弟弟,但是也絕對會爲了大局什麼也不說。
如果他說了什麼,問題就大了。
不管如何,帝朝的日子到了就是到了,任繁花好好的去上朝。這一次是任繁花一根飄帶都不敢錯的,翎王的下落——至少是大致去向——要公佈下來的日子,絕對的嚴肅至極的日子。雖然大部分大臣都不知道內幕,只是看見有和尚出現很驚訝而已。
“朕今日,也差不多該弄清楚當年朕都做了什麼,哪裡錯了,翎王的下落。”皇帝也沒有明說面前的人到底是誰,反正暗示可能是翎王就行了。然後皇帝就不說話了,他看任繁花一眼讓任繁花爲他做事就可以了。有許多東西,都是臣子說比皇帝說方便。
“請諒解,我沒有確切指認您身份的東西,但是請您敘述事實以明證自己。”任繁花想直接把對方當翎王的來稱呼的,但是沒直接認定對方是翎王的勇氣。於是任繁花也玩了個狡猾,讓和尚自己說自己是誰,把過去的一切說清楚的就是翎王本人。
“大人過度尊敬在下了,在下連正式僧人都不是。”無名和尚合十了一下,還禮面對任繁花剛剛恭敬的話語。然後他纔開始敘述過去的事情,與翎王有關的大半個的事件。“當年的最初時,並不是翎王反叛,而是翎王發現了他人手中,有反叛的證據。”
“是龍袍嗎?”皇帝淡然的問了一句,彷彿他已經清楚一切的樣子。
“確實如此,陛下。不知道對方是爲何製造龍袍,也不知道對方到底有沒有逆反的心思,但是另外發現了對方有龍袍並決定上報是貨真價實的事實。因爲這個發現,翎王被對方反將一軍栽贓陷害。陛下,當年的龍袍是否還作爲證物存在,可否容在下驗證。”
“予懷,去國庫裡找當年那件龍袍。”居然還真在……
“翎王當年逃到寺廟中時,換下來的最後一件常服,在下已經帶來了,比對兩件衣服即可知道——是不是翎王造反。”如果是,那兩件應該差距不大:翎王匆忙逃亡的時候穿的必然是很合身的衣服,而登基的龍袍也容不得一點不合適。
“比起他是否造反……我更關心我的弟弟,爲什麼會和苗疆男男女女的搞不清關係。”皇帝對於自己弟弟的取向問題,那叫一個咬牙切齒!當時在苗疆他沒太大反應,因爲他當時只以哥哥的身份評價,隨便弟弟基不基;現在在朝廷上反應激烈,那是因爲皇帝不能容忍皇室的污點。
“陛下,繁花插句嘴,不論如何翎王沒有真的做出傷風敗俗的事情……”基不是問題,搞基纔是問題,人家沒搞基就不要把他一棍子敲死啊。再說了翎王有基友取向還幫大忙了,正是因爲他基,事情才幹淨了點,任繁花沒有誤判“蠍子”姑娘。
“繁花,長輩的事情你少插嘴的好。”繁花被皇后封殺了。
“陛下,我認爲你不會樂意那些亂麻一樣的事情也被昭示天下的。”和尚合十行了個禮,表情保持原樣,不見喜悲。“容在下自說自話,當年的龍袍問題……翎王之所以被栽贓,是因爲他緩了一步查了龍袍爲誰而制。因此,就是哪一個決定翎王身敗。
“陛下,我覺得你不會樂意知道翎王是從誰那裡發現的龍袍,龍袍又是做給誰的,之類的問題。但是在下必須昭告天下,即使事後被陛下處決也無妨。當年製造龍袍的,是田老丞相;龍袍是制給當時出世不久的三殿下的。”
“第七汀的心思,早就已經被粉碎的一乾二淨了。”皇后接了一句,這是她勝利者的高傲。雖然第七汀沒死就有東山再起的機會,但是他已經被她打倒了也是事實。德妃家族當年的野心,也因爲皇后一度粉碎了第七汀的未來而沒有力度。
“皇后娘娘英明,但是娘娘,剛不可久。”皇后好像不需要那個建議,她的犀利手段比較有名,但是她的懷柔手段沒說不好,只是平時鮮少被注意而已。到底是宅男和尚,古代的宅男沒有技術宅這個出路。
“陛下,娘娘,當年那件龍袍算是找到了。”予懷愣是像碰了一身灰似的一臉晦氣,其實他的衣服是乾淨的來着。那件龍袍倒確實是經年的壓箱底的樣子,即使沒蛀也很有點放舊了的樣子。“請陛下過目。”
“朕的龍袍的話,確實不應如此短小的。”皇帝起身比了比,那件短了一截。說到底東方人長到一米八多的少,給小孩子準備未來的衣服都不會準備得特別大的。鳳舞開國以來就第七靖一個男皇帝,之前的女帝穿的是紅色鳳錦,不是皇帝的龍袍那就只是反叛者證物了。
“翎王當年的常服,內裡有四爪龍的金繡與‘翊’字,諸位大人是否要檢查。”
“爲何不查?即使我們不認識翎王,事關皇室也不能怠慢了,請陛下應允。”眉相又出正解,繼續回答完美答案。每個大臣都好奇那件衣服的真假,即使他們看不出所以然來也要看看清楚。而給他們看看也無妨,當事人一個早死了一個失蹤了,沒有意義。
“可,任繁花,從你開始吧。”
“這種花色與其說是裝飾不如說是身份的象徵,平民做不了假的,翎王的姓名也是,時隔接近二十年還有哪個百姓記得他本名是一個翊字。”任繁花第一個看,第一個肯定衣服是真的。快點把翎王的事情平反了,快點收工白骨蠍子。
“臣無能,沒有看出任大人有何紕漏。”眉相迅速跟着任繁花表態,他一清二楚,現在任繁花是按照皇帝的暗示在做事,他也最好跟着任繁花的方向去。“不知道其他大人,有沒有什麼發現?”
“與翎王的身材接近,應該是真的。”
“臣未能找出疑點。”
基本上只有這兩種回答,帝后面前的紅人和穩定的大臣之首都走的方向,用不着他們猜忌猶豫,直接跟上就是。誰也不否認兩件衣服的真假,那就完事了,放在一起比比即可。毫無疑問,兩件衣服大小接近但是尺寸還是有各種差別的。
龍袍的腰寬了許多,肩也大了,最後下襬還略短了點。由此可見當年的翎王,是個身材纖細的美少年,喜歡衣服偏長。主要在於:可見龍袍並非翎王的,而是不知道誰的一件成衣。就像成衣店裡的衣服,按照它找到的主人修改過後才能穿。
“臣等再無異議,請陛下決斷。”總算是懷疑時間過,大家一起乖乖聽皇帝的話了。任繁花有種終於看見白骨蠍子解決的曙光的感覺,但是似乎也把事情想的太好,翎王申冤事情只是過一半,還有苗疆一攤爛賬呢。
“陛下,翎王當年確實是被冤,然而有人魯莽,毒殺了老宰相。讓朝中小小的亂了一下的同時也令翎王百口莫辯。當時的陛下所爲,翎王是可以接受並且原諒的,然而忠臣代己而死的事情也是翎王所不能釋懷。
“故而,如今翎王會上書大殿下,以求正名。雖人死不能復生,但陛下也有力所能及的彌補措施。只是在想雖然能說清當年政治上那一半的事情,卻也沒有讓君少將重葬的本事。畢竟……
“在下,並不是翎王本人。”和尚哪句話最有力度?就是這句了。任繁花立即感慨幸好自己沒有肯定他是翎王,否則任繁花也是個欺君罪;她沒有肯定,她至少沒有犯明顯錯誤可以搪塞過去。
只是無名和尚,沒想到真的不是翎王。
“你可知這是欺君。”
“是的陛下,我沒有承認自己是翎王,但是也存在欺君。然而在下本是罪孽深重之人,爲翎王正名而死,或許是在下的圓滿,死而無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