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兒臣知道了。”第七灄服軟,槓不過他爹就只能乖順的閉嘴了。於是東瀛公主事件結束,該散場散場,沒有什麼好說的了。任繁花看着東瀛公主掙扎,恍惚間突然覺得自己看見的是一枚被博弈者遺棄的棋子,雖然她是個比較優秀的公主,卻抗爭不過自己被人操縱的命運。
她被自己的父母送過來,是因爲不算陰謀也不算陽謀的政治手段;但是她的美貌沒有換取到任何,她的才華只將她推上死路。東瀛公主被強制帶了下去,名義上是賜她鴆酒,實際上是要將她逼死。
“你們不能夠這樣對我!”東瀛公主叫的非常悽慘,淒厲的就像是女鬼在驚聲尖叫。但是帶走她的是宮中最毒辣的宮女,又怎麼可能會爲她動惻隱之心?任繁花跟着,都不覺得她有多麼可憐。雖然她確實是個可憐之人,但是政治中能有誰是值得憐憫的?
鴆酒遞到她面前,她竭斯底裡的一把將它推開,潑了一地的毒香。弦姬已經哭成了淚人,但是誰都沒有惻隱她的意思。任繁花跟過去只是出於好奇,雖然看着她身死覺得有點不舒服,卻也沒有可憐她的意思。
“任大人,這公主潑賴着不肯死。”老宮女直接向任繁花告狀,鴆酒只有一杯,潑了就是沒了。但是這不代表東瀛公主就不用死,她被陷害的“證據確鑿”,是非死不可的。沒有這一杯鴆酒,宮裡依然有其他許多辦法整死她。“請大人指示。”
“嬤嬤的經驗遠在繁花之上,何必呢。”任繁花纔不敢搶老宮女的風頭,越是在宮裡泡的久了,就越是變態。有句話怎麼說?不是在沉默中爆發就是在沉默中滅亡,宮裡是最爲沉默的地方。“鴆酒潑到地上而已,卻沒有消失啊。”
“任繁花!你狠毒!”東瀛公主尖叫了一聲,就差把地上的酒杯撿起來扔到任繁花臉上。任繁花說的是讓她喝地上的毒酒去死,讓她死就算了要求還這麼的過分。是誰都接受不了,她根本就不甘心去死。
“是你自己不從惹的事,我能奈你何?你我沒有任何深交,你也根本就不是我國的子民。”本來就不是同胞麼,能有什麼好說的?任繁花就是個疏冷的態度。就像是前世那個國家的人自己面前,無論如何都不能可憐起他們。那個國家太不友好了,而國家是由個人組成的不是嗎?
“是,大人,奴婢知道了。”老宮女冷笑着點了點頭,直接將酒杯敲碎,拿碎片挖起地上連灰帶土的鴆酒捏起東瀛公主的下巴就往裡灌。東瀛公主本能的掙扎,卻被酒杯劃破了臉蛋。血,毒酒,灰塵一併灌進她嘴裡,一國公主卻狼狽至極。
“任繁花!你回答我,你回答我!國丈到底是誰殺的!”她臨死的時候也是知道自己沒救了的,冤枉是背定了,但是她不甘心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藥效還有一會兒,她喝的也不足量,她只是必死卻不是立刻就要死。“我不能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你告訴我他到底死於誰之手!”
“如果我能告訴你,那豈不就是我是兇手?我怎麼知道,我與國丈交好,但是我可不是他的親密戀人,我怎麼知道誰有可能要他死?”任繁花根本就知道國丈沒死,但是這絕對不能說。她又不是第一次送人去死,幾年前就已經送過了一個妃子,現在不多一個公主。
死人的遺願,有時候還真的不能滿足她們。
“我不相信,雖然他自稱自己的年紀在七十歲以上可是他那麼年輕那麼強,他不可能就那樣死去!”東瀛公主像是對國丈動了情的樣子,任繁花看着她的竭斯底裡都忍不住要猜她對國丈的感情是哪一種。確實,國丈是個自稱老人的帥哥;確實,國丈是那種女孩子都會忍不住喜歡的類型——但是東瀛公主和國丈搭上一對的話,光是想想任繁花就覺得好恐怖了。
“人固有一死,爲什麼不正常?而且人是你殺的,你不用貓哭耗子假慈悲,噁心。弦姬,鴆酒你已經下肚,最多最多你僥倖未死,然後像灄說的那樣被帶回你的祖國處死而已。你何必要丟臉丟回家呢?你是個沒有完成任務的傻瓜女兒而已啊。”
“我不是!”
“可是大家都認爲你是。公主,你不懂得險惡兩個字怎麼寫,是不是?”任繁花狠狠的鄙視起了東瀛公主,以一個從底層爬起來的人的身份,來鄙視出身就在高位的人。“你生在皇廷,你當然不知道這兩個字怎麼寫。我初進宮時,我就看見皇后娘娘隨意處理其他嬪妃的生殺,這個世界沒有公平,你弱了就是你死。明知道自己的國家弱,卻還不是很友好,你們就是找死。”
“如何說得?我們沒有任何要戰的意思。”
“真的沒有?那麼爲什麼不老老實實的派出皇子,而是派出一個漂亮的婚齡的公主呢?這麼大的外交,難道你們的皇子傻到了某種地步嗎?你說吧,你們到底有沒有別樣的心思。”雖然判斷的武斷,但是誰讓放人之心不可無呢?皇帝沒有太多猶豫就判了東瀛公主死刑,說明皇帝骨子裡支持對東瀛戰爭,那任繁花也沒什麼好怕了,和皇帝的立場保持一致絕對不是錯誤的行爲。
“我漂亮,是我母親給的;我哥哥確實出色,但他身體並不是很好!”
“再弱的男人,只要不是病鬼,都強過女人。”任繁花湊到了東瀛公主耳邊,壓低了聲音。“國丈,他就是兇手——他是殺死他自己的兇手,你還有話說嗎?你喜歡他不是嗎?他卻是最痛恨你的國家的人之一。”
“我不能夠相信……他教我你們的詩詞文化……他……”東瀛公主快要瘋了,滿臉的鮮血讓她看起來非常可怕。但是看見她這樣的表情,任繁花突然就像是看見了某個島國的人們流血害怕的樣子,心底突然就舒服了。
國仇高於家恨,但是隱藏的比較深。到頭來,就算是新一輩的孩子並不把國仇掛在嘴邊,卻也銘刻在了心裡。那是任繁花和國丈上輩子一個國家的恥辱和恨,無論如何也不能從心底抹殺了。這心理狀態很不健康,是的,但是這不是他們的錯。
“任繁花,爲什麼你是這樣子的……”弦姬突然又安靜了下來,瘋掉的前兆就是喜怒無常。“你一開始是很厲害,我以爲你是個有原則的厲害姐姐,你還是很好的人啊……”
“弦姬,看着你和你的國人流血流淚,我感覺很爽。”前世憤青們曾經有過一個豪言壯語,希望某個國家徹底的消失。那種深仇大恨已經不是一個心理黑暗能概述的了,也許再過個幾百年,那個國家真的乖了,國人這種黑暗的心理狀態才能解除吧。任繁花平時是挺狠辣,但是像現在這樣變態是頭一回。
“任大人?”即使是旁邊圍觀的老宮女都發現了任繁花的狀態不對,生怕任繁花亂做些什麼,她們都緊張了。
“沒事,我很正常。弦姬,我們之間沒有任何仇恨,你沒有傷害過我身邊的任何人;你身邊也沒有任何人傷害過我;我也是在你進皇城時第一次和你見面。但是我恨你的國家,所以連帶我恨你們所有國人。即使你們從這世界上消失,血水將海洋染成紅色,我心裡會有的也只是快感而已,國丈爺一樣。他是我唯一的同鄉我唯一的摯友,所以我可以告訴你,你遇到他的那一刻你的死亡就已經註定。”
“我的國家對你們做了什麼?”
“三十萬的生命。”不是東瀛對鳳舞做的,但是東瀛和鳳舞無疑在重演當年的唐朝和清末民國。歷史往往相似,仇恨能讓人瘋狂。任繁花和國丈兩個都挺害怕東瀛,他們實在是和那個國家太像,於是兩個人都不自覺的把東瀛就當成了那個國家鳳舞當場了故鄉——於是兩個人都成了徹頭徹尾的瘋子,戰爭瘋子。
南京三十萬的生命,是所有人心中銘記的痛吧!就是由理智的人沒有那麼仇恨那個國家,也未必能釋懷三十萬鬼魂的哀嚎。
“任大人!東瀛的侍衛硬闖宮中!”一個小宮女急匆匆的跑了過來,喊任繁花的時候還不當心絆倒了一跤。東瀛侍衛幾斤幾兩其實任繁花清楚,不至於鬧的宮女這麼緊張吧?“任大人!東瀛侍衛挾持了剛好路過的德妃娘娘!”
“什麼!”要命了。
如果是任意一個妃子都好,甚至於挾持任繁花本人都行,偏偏是德妃那就麻煩了——德妃的肚子!如果德妃有個什麼三長兩短,找誰負責去!當班的侍衛們死定了不說,皇后可能都要被牽連到一些連帶責任。最悲劇的是任繁花本人,她今天兩次帶本不該入宮的人和屍體進來,她到時候也要被噴!
“大人!大人您救救娘娘!皇后娘娘肯定不會……”
“不會個屁!你小看娘娘的心胸吧?”任繁花臨走了還被小宮女的求救給戳中了痛腳,皇后……如果說真有什麼事的話皇后保不了她,無論皇后多麼喜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