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房間之中顯得特別的寂靜,楚羽正端坐在牀上打坐,努力的恢復着內力,從今日聽到的消息來看,此番神劍山莊一行,只怕真的沒那麼簡單,一個以劍爲山莊名字的人,若不能在武學上讓他折服,他又如何肯給你說話的機會。
可就在此時,外面的嘈雜聲不斷的傳入他的耳中,讓他根本無法靜下心來練功,更糟的是那噼裡啪啦的鞭炮聲,這纔是讓他無法靜下心來的罪魁禍首。
心一亂,他自然不敢在強行練功,否則一旦走火入魔,那就更是得不償失了。
他下牀穿上鞋子推門走了出去,這間二層樓的小客棧,構造到還不錯,一出門便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象,而不像在臨安這些地方的一些客棧,兩邊都是屋子,出門只有一條過道,讓人住在其中,感動十分的壓抑。
楚羽走出去的時候,莫嬋已經在外面了,正爬在護欄上看着外面的景象。
今夜確實是與平日裡有所不同的,平日裡這個時候大多數的人都早已入眠了,就算是客棧裡總有小二會守到很晚,那也只有昏暗的兩盞燈籠照亮客棧門前的牌匾,屋內也只有一盞油燈來照明。
可今日卻並非如此,在這個夜裡,遠近可以看到的地方全部燈火通明,而客棧中的行客們也沒有因爲一天的疲憊早早的休息,很多都在那燈火通明中開懷的笑着,而三五成羣結伴的人則會點上幾份精緻的小菜,和同伴喝着酒。人在江湖,他們卻在這一刻想要脫離江湖的一切。
看到楚羽走到身邊,莫嬋看着那些歡聲笑語的人羣,說道:“要不是小二哥告訴我,我都不記得今天竟然已經到了除夕夜。”
楚羽笑了笑,“我又何嘗不是呢,聽到鞭炮聲,我都沒想起來今夜就是這一年的最後一天了。”
“就這樣其樂融融的多好,爲什麼互相殺來殺去的呢?”莫嬋道。
“因爲貪慾吧,總有人想通過一些陰謀手段來滿足自己的野心,卻不知知足者長樂,總想擁有全世界,到最後卻連什麼都沒得到。”楚羽也憑欄而立,看着此時完全沒有了戾氣的那些過客。
“去年的此時我還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圍着爹爹要他做好吃的給我呢。沒想到,今年卻......”莫嬋說道這裡突然戛然而止,明顯又想起了她的父親。
“我又何嘗不是呢,從小就只是想要金榜題名,又何曾想過有一日我竟然也會放下手中之筆,拿起刀劍呢。”楚羽也有些無奈的說道。
“好啦,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事情了,我們下去吧,聽小二說今晚這裡會很熱鬧呢。”莫嬋直起身子笑着說道。
“好,走。”楚羽也不願在這本該開心的日子說那些讓人不痛快的事情。
二人下樓之後便去小二那裡買了幾串鞭炮,大概是因爲總有過客在店裡過年,無法回家的緣故吧,客棧也很貼心準備了不少的鞭炮來提供給顧客。而這個客棧老闆倒也是個實在人,多少錢買的多少錢就賣,卻是不賺顧客的一分錢,也正因爲如此,很多經常過往這裡的客人每次來都會住在這裡。
此時的莫嬋才仿若又迴歸到原來的樣子,放下了所有仇恨,放下了所經歷的一切痛苦,開懷的玩了起來。
走出客棧莫嬋便將一串鞭炮放在了不遠處的一塊石頭上,拿着一根香去點鞭炮,不過香次啊剛剛觸到鞭炮,還沒有點燃,她便雙手捂着耳朵跑回了楚羽身旁,她那可愛的模樣引得旁邊的人一陣哈哈大笑,而她也露出了小女兒家所獨有的羞赧。
被衆人一笑,她臉一紅,頓時把氣撒在了楚羽身上,把香往楚羽面前一伸道:“哼,你去點。”
楚羽連連搖頭說道:“不行,不行,這我可不敢。”
莫嬋則好像抓住了楚羽的軟肋一樣,露出狡黠的笑容道:“不行,誰讓你笑我的,你一定要去。”
“好吧,那我去。”楚羽裝出一副委屈的樣子接過香,一步一步的向鞭炮走去。
楚羽將香頭穩穩的伸向鞭炮,直到看到有煙這才鬆手,不過他惡作劇的心理一下子用了上來。
他一鬆手便學着莫嬋捂着耳朵往回跑,而且跑得十分誇張,跑回去還躲到莫嬋的身後。
莫嬋以爲他真的嚇着了,轉頭一看卻發現楚羽正在嘿嘿的笑着。莫嬋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竟然是在學自己的樣子。
“好啊,你敢捉弄我。”莫嬋說着便舉起粉拳向楚羽砸去,楚羽則立即跑開了。在轟隆隆的鞭炮聲中,二人一個跑一個追,誠如兩個小孩子一般的玩鬧着。
在這個地方,因爲更多的都是過往的行人,所以這裡的除夕夜也與別處坐在一起歡聚一堂的形式不同,他們都互不相識,若要他們坐在一起那難免尷尬,而且用那同樣的形式也更容易勾起他們思鄉的情緒,也正因爲如此,所以久而久之就在這裡形成了獨樹一幟的除夕方式。
住在這裡的人們都很理解過往行人此時的心情,所以他們也會好不吝嗇的準備一些自家的食物給客人,那一些客人在進行自己活動時所需要的東西,他們也會提供,只是有些東西他們也會收一些錢。
來自各地的人聚集在這裡過除夕,不同的方式反而讓這裡更加的熱鬧非凡,不像是除夕,反倒是更像在臨安城每年上元佳節的熱鬧情景。
楚羽和莫嬋兩人就在這些由人羣聚集成的小路上四處遊蕩着,那些江湖人其實是比較乏味的,他們只會打打殺殺,所以即使是這樣的時刻,他們也最多拿出刀劍舞一段或者打一套拳,不過來自周圍人的喝彩聲也讓他們非常滿足了。
這些江湖上雖然給這一天添色不少,不過楚羽和莫嬋二人卻並不喜歡在這樣一個佳節還置身於一個充滿江湖味道的環境中。反而當地人並不會這些拳腳武功,呈現出的一些節目更加吸引他們。
此時眼前那成羣的姑娘所跳的舞蹈就不禁讓二人駐足,也許是因爲這裡總是人來人往,江湖中人也總是絡繹不絕的到來,所以讓這裡的姑娘們也並不是十分避諱外人,在此時跳舞的姑娘們,雖然周圍已經圍了很多人,但她們臉上卻任然十分自然,沒有一點彆扭的感覺。隨着樂聲翩翩起舞,這無疑比那刀槍劍戟的碰撞要好看的多。
樂聲是來自兩個老者和一位琴師,兩位老者用的是一種當地的樂琴,並沒有什麼名字,琴師則用的是最通行的十三絃琴。而另外還有一個看起來十三歲的少年打着一面牛皮鼓,雖然他年紀不大,但打鼓卻打的很好,每一下都恰到好處,沒有一點破壞了節奏的感覺。
莫嬋見了,玩心大起,便跑到這幾人旁邊找了個地方坐下,那幾人倒也和氣,都對她笑笑,莫嬋坐下之後便取下背上的琴,跟着琴師的節奏彈了起來。
那琴師明顯感到有些驚訝,竟然琴聲忽然停了一下,不過他很快就意識到了,又接了上去。莫嬋在琴藝上本已早已非凡,此時在這個人人都忙着農活的小地方,更是顯得不同尋常。讓那位琴師頻頻側目,似乎有些不解自己學了那麼久的曲調,這個姑娘爲何坐下就來,而且感到比自己還要嫺熟。
一曲彈完,那琴師站起道:“姑娘有如此琴藝,不知可否再彈一曲,供在下學習。”
莫嬋玩的開心,於是一口便答應了下來,“不知公子可能彈霓裳羽衣舞?”
“在下雖學習時久,但還不能解其意,還請姑娘指導。”琴師道。
“嗯,好,那我就彈一首霓裳羽衣舞。”莫嬋道。
“姑娘且慢,我去說一聲,讓她們以舞相和。”琴師道。
“如此甚好。”莫嬋也被那琴聲文縐縐的樣子感染,一副大家閨秀的樣子。
待琴師安排妥當,莫嬋的琴音便錚錚響起,那些女子倒也了得,竟然對此舞蹈也不陌生,與曲調相和,更是仿若仙境,美輪美奐。
莫嬋的琴音比那琴聲高明瞭不知多少倍,一曲作罷,圍觀的人還沉寂在琴聲中,仿若真是置身於大唐盛世之景一般,尤其是那琴師,此刻已經完全陷入了了曲調所帶來的震撼。
而莫嬋則趁機和楚羽離開,臉上爲自己的琴聲而得意的笑着。
又走了一段距離,卻見一位女子與旁人完全不同,此時正一個人坐在石墩上飲酒,而且她完全是一副男子打扮,喝酒也不用杯子,而是直接用酒罈往嘴裡灌。雖說這裡的女子都較爲開放,但這樣的卻也並不多見。
莫嬋有些奇怪的過去問道:“這位姐姐不知因何事要喝這許多酒?”
那女子瞥了莫嬋一眼,道:“喜歡喝便喝,能有何事?要請我喝酒可以,不請就滾開,別打擾老孃喝酒。”
她的態度讓楚羽很是反感,心中存有孔孟之道的他,對這樣怪異的女子確實是有些接受不了的。
“羽哥哥,去買酒。”莫嬋對楚羽說道。
“嬋兒”楚羽還沒等把話說完,就被莫嬋推着讓他快去。
“去呀。”莫嬋邊說着邊推着楚羽。
楚羽無奈的只好去買了兩壇酒,可那女子態度也沒見有什麼好轉,當即抱起兩壇酒道:“謝了”,說完便自顧自的離開了。
“哎,這人怎麼這樣啊,一點禮貌都沒有。”楚羽抱怨道。
不過莫嬋卻毫不在意,道:“隨她去吧,也許她也是個可憐人。”
這點楚羽倒是不反對,若不是有一段悲痛的過往,又有誰會自願變成這樣子呢。
除夕夜在二人的歡樂中漸漸過去,兩人也一直玩的大家都散了才各自回到房中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