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音的聲音雖然不大,但是在這萬籟俱靜的比試場地卻是顯得異常的清透,在場的絕大多數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而徐德本自然就是這大多數人中的一個,原本波瀾不驚的雙眸在那一瞬間猶如是在平靜無瀾的河面丟入了一顆石子,瞬間蕩起了無數的漣漪,佈滿紋路的面容也立時變得複雜難明起來,甚至還帶着一絲絲的凜然寒意,看向慕奕寒的神情已然從最初的驚訝變爲了濃濃的探究,那雙凹陷的雙眸似乎是要透過他的面容看清他的目的一般。
從剛開始老大家的無緣無故的拿出了鳩毒,再到如今正在比試之時,這剎魔宗宗主的突然出現攪亂了他的所有的計劃,倘若說剛開始他不過是以爲只是一種巧合罷了,畢竟他並沒有刻意的做些什麼對徐府有害的事情來,但是如今他拿出的暗器卻是混合了鳩毒!鳩毒並不是隨處可見的毒藥,而且它出現的時機實在是太過巧妙,再聯想到之前的事情容不得他不懷疑一些什麼,還有他此番而來的動機和目的。
慕奕寒看着在她手中泛着淡淡幽光的暗器,狹長的雙眸微微的閃動了一下,轉瞬即逝,隨即神情已然恢復了之前的邪魅中帶着溫和,溫和中又夾雜着一絲凌厲的神情,慵懶的掀了一下眼皮,漫不經心道:“雲門門主若是感興趣,不妨來我剎魔宗?本座可是歡迎的很啊。”
沐音擡眼看向他,鳳眸微挑:“倘若此次剎魔宗沒有被各大門派剿滅,音某或許會考慮一下宗主的提議。”
慕奕寒聞言神情卻是沒有絲毫的變化,反而是扯了扯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淡淡的笑道:“如此甚好,本座可是十分的歡迎雲門門主到來做客。”
沐音眉眼微微一動,淡淡的垂眸看向手中的菱形暗器,挑脣笑道:“宗主放出如此劇毒的暗器,咱們也算是兩清了。”
五指微動,淡淡的掃視了手中的暗器一眼,右手陡然一動,一道寒芒閃過,手中的菱形暗器已然全部化作了一堆白色的粉末,手腕微傾,白色的粉末霎時間從指縫中滑落,順着迎面吹來的寒風四散在空氣之中……
慕奕寒看着這一幕,眉眼間不由得微微沉了下來,他居然有這麼強勁的內力麼?!
沐音雖然沒有擡眼看他,但是餘光卻是已然能將他的神情收入眼底,他眼底的那一抹暗沉並沒有掩過她的雙眸,他在想什麼她自然是十分的清楚的,方纔她確實是故意這麼做的,在如此短暫的時間之內將這枚暗器化爲粉末確實是需要十分強勁的內力,也唯有內力渾厚之人方能做到,以她體內那本就不多的內力來講自然是不可能就這麼輕易的做到這一點,但是她手中的這副手套卻是可以!
這副手套乃是由極細極韌的白金絲織成,雖輕柔軟薄,但卻是可以刀槍不入,任任何寶劍利刃都難損傷,而且對於一些外在的毒素也可防禦,是以,方纔她之所以帶上這副手套,倒也不僅僅是爲了給慕奕寒錯覺。
“兩清?”慕奕寒忽而低低的笑了起來,狹長的雙眸微微側眸看向腰間依然在滲出鮮血的血痕:“雲門門主好大的口氣!當真是以爲本座的脾氣變好了麼?”
話落,陡然引得臺下的衆人一陣唏噓,冷汗直冒!尼瑪!一個不順眼就要將人一擊斃命!這還叫脾氣變好了麼?!那若是按照以前的脾氣豈不是見人就要殺麼?!
想到這一層,看向那墨藍色的身影陡然間變得更加驚恐了,甚至有的人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還不自覺的朝後微微退了兩步,雙腳微微岔開,好似有一種隨時準備逃跑的感覺……
沐音慢慢地擡起兩隻已然帶着通透手套的修長的兩隻玉手,緩緩地勾起食指緊了緊手中的書套,這才漫不經心的擡起眼皮,幽幽道:“宗主以爲音某的脾氣很好麼?”
那雙帶着通透手套的玉手佇立在寒風中,看上去比之利刃更加讓人毛骨悚然,心中瑟瑟,讓人無端的從心底深處生出一股寒意來,直直的侵入皮膚之中,再也無法去除。
臺下的衆人再次默然,甚至連擡眼打量那雪白色身影的勇氣都沒有了,他們怎麼忘了,眼前這個看似清貴如玉的少年可不是什麼手無縛雞之力的世家公子,這可是但凡出手就能殺人於無形的一位主兒啊!強硬的手腕自是不必多言,脾氣又能好到哪去?!
這兩位撞在一起那可不就是天雷勾地火,殺意十足麼?!怎麼辦?!他們忽然有些後悔了,倘若是一早就無聲無息的溜走是不是會好一點?!
慕奕寒看着那雙殺意凜然寒芒四射的鳳眸,忽而揚聲大笑了起來,聲音不似之前帶着一股子溫潤的氣息,他的簫聲是爽朗而又幹脆的,不帶一絲一毫的凌厲和殺意,就只是乾淨純粹的笑意,從心底深處發出的愉悅的笑聲,良久他才止住笑意,狹長的雙眸帶着一絲深深的愜意看向那抹雪白色的身影,聲音依舊愉悅而爽朗:“雲門門主……果真很符合本座的胃口!你是當今天下第二個這麼合本座心意之人了,哈哈……今日果真是沒有白來!”
第二個?!沐音眉目微動,忽而想起之前在錦瑟院之時,他說過一句同樣的話,雖然沒有言明這第一個人是誰,但是對她而言也就不言而喻了!挑了挑眉,沒成想竟是無端的挑起了兩次這瘋子的興趣!呵!還真是想避都避不開啊!
就在慕奕寒話音落地的當下,突然一道凜冽而又殺意十足的勁風立時已然朝着慕奕寒所處的方向而去,所到之處掀起了一片木屑,待至慕奕寒所處的位置之時,眼前已然是渾濁一片,慕奕寒眉眼一沉,整個人忽而騰空躍起,身子一個旋轉人已然落在了不遠處的一片地方,而那道勁風卻是直直的朝着擂臺之下的衆人而去。
“呼——”一陣腳步紛亂的聲音,臺下的衆人立時四下而散,儼然已經分成了兩邊的隊伍,湛湛的躲開了這道勁風。
“轟隆——”一聲巨響,只見掩在人羣后的一道石柱霎時間四分五裂開來,亂石飛出,驚擾了一衆人等,就像是受驚的鳥兒一般立時間朝着四周四散開來。
“啊——”不知是從那個地方忽而傳出了一聲慘烈的驚叫聲,衆人紛紛擡眸望去,只看到一人仰躺在地面,雙臂緊緊的環着右膝,身旁赫然放置着一塊猶如盤子大小的石塊!
衆人恍然,原來是方纔躲避不及被石頭砸傷了右膝!儘管如此,卻是沒有一個人膽敢出言聲討,開玩笑!他們一個個的眼神一個比一個好使,沒看到那黑袍男子臉色已經沉得仿若能滴出墨來了麼?!這個時候出聲不是上趕着找死是什麼?!
四下靜悄悄的,沒有個人開口,就連那被石塊砸到的人看到擂臺之上那黑袍男子的面色也嚇得就連喊叫聲都不敢發出來了,只能死死的抱着右膝,要緊牙關,試圖能減輕一點痛楚。
只見站在擂臺之上的祁瑾熠看着站在不遠處的慕奕寒面色陰鬱,真個人散發着不同以往的陰冷氣息,他的那份陰冷之氣卻是與之前慕奕寒的那份陰冷之氣不同,他周身的氣息更像是鐵血的氣息,那種含着鐵鏽的濃濃的血腥之氣,好似經歷過血的洗禮,比之在戰場殺敵無數的人還要凜然三分!那本就冷峻的輪廓,此時看上去就如同一刀一刀刻上去的一般,帶着鋒利的棱角,沒有一丁點的柔和之氣,那雙黝黑深邃的雙眸就更是宛如深不見底的深潭一般,那掩藏在裡面的是猶如狂風驟雨般的凜然殺意,一不小心撞進去,霎時間便會粉身碎骨,再無半點生機可言!
慕奕寒眸光森然的看向那周身凜冽氣勢的祁瑾熠,眉眼漸漸的沉了下去,面上的那份愉悅之感也隨之漸漸的消退,隨之而來的是無盡的寒意:“雲門門主身邊可真是各個都是深藏不漏之人!”
“所以,宗主還是不要太過接近音某爲好。”沐音淡淡的擡眼看向他,眸光清冷而又帶着一絲絲的涼薄,疏離之感自然是不言而喻。
話落,人已然緩步走到了祁瑾熠的身旁,輕輕的摘下了手中的手套,一臉淡然的看着慕奕寒的反應。
慕奕寒再次低低的笑了兩聲,擡起雙眸定定的看着沐音的方向,聲音溫潤柔和:“本座就喜歡你的這個脾氣,哈哈,果真很對本座的胃口。”話落,忽而從畫中掏出了一個東西,袖袍一揮,一道暗影閃過,沐音的手中已然多了一枚赤紅色的令牌,上面赫然刻着一個大大的剎字!
顯然,這是剎魔宗獨有的令牌!
“這是本座送你的禮物!”慕奕寒的聲音響起:“本座相信下一次見面你會給本座一個驚喜,小云兒!”
不等沐音做出任何的反應,慕奕寒已然起身飛出了幾米開外。
“相信宗主也不想圍剿之日有云門的出現。”沐音看着他遠去的身形,眯眼警告道。
慕奕寒自然清楚她所說的是何意,原本他卻是是想要將那個南侯府的公子殺死!不過,現在麼……他改變主意了!
“小云兒,本座等着你的到來!”伴隨着笑聲,慕奕寒的身影已然漸漸地消失不見,留下臺下圍觀的衆人一臉的懵怔模樣。
小云兒?!在叫誰?!
不少人都默默的垂眸,儼然裝作一副我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
一陣寒風再次呼嘯而過!嘶,這樣的天氣還真是讓人膽戰心驚呢!
------題外話------
慕奕寒:小云兒,你是本座的!
祁瑾熠(一個刀子眼飛射而出):找死是不是?!
慕奕寒:小云兒,本座等着你!
祁瑾熠(袖袍一揮龍鱗飛射而出):敢跟本王搶人!活膩歪了!
慕奕寒:小云兒……
沐音:師兄,看在他孤家寡人一個一劍斃了他吧!
祁瑾熠(滿意的點頭):好,就聽音兒的。
慕奕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