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 答應你的,一定做到
“好。”九音也不推託,目送她出‘門’,她靠在軟榻邊安靜閉眼歇息。
知道今日的一切不過是個開始,將來她要走的路,怕是還有重重困難在等着。
她是不是真的可以熬下去,熬到孩子平安出生,熬到風辰夜和戰傾城順利除去背後的人?她真的有這麼堅強嗎?
晚風從窗簾滲入,無聲拂過,拂起她的青絲,吹走了白日時所留下來的絲絲燥熱,卻吹不散她心頭的煩悶。
將來真的太遙遠了,永遠如此觸手不可及。
……
沐浴過後九音躺在軟榻上,本想安心歇息,可在榻上翻來覆去還是睡不着,心裡有太多的煩悶,對將來也‘迷’茫到完全把握不住。
無奈,她從軟榻上翻了下來,舉步向房‘門’外走去。
只有她一人的長廊安安靜靜的,偶有晚風吹過,帶着一絲清涼的氣息,心間的鬱結漸漸被吹散了些。
風慕瑾的寢房就在隔壁,房內早已沒了燭光,想必已經上了軟榻歇息,趕了那麼多日的路,只睡了一下午,怕是還沒休息過來。
其實,每次想到風慕瑾孤身一人從皇城趕來,九音心裡總是有幾分後怕。
若是他在途中毒發而又忘了帶‘藥’,那後果真的讓人不敢想象。
不知道自己和他的情義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到了現在竟已經像是兩個親密的人一般,這樣的親密無關情愛,可對彼此來說卻像是可以完全信任的親人。
有他在身邊總能感覺到安心,可卻又因着他身體的情況有幾分不安。
看着那扇緊閉的房‘門’,腦海中閃過昨夜涇川對她說過的話,他說過滄族異能或許可以救治慕瑾,而滄海的異能在滄族裡應該可以算得上是上乘。
忽然眸光閃了閃,心裡有幾分興奮,她舉步想要往長廊另一方走去,卻又想到傾城和滄海是住在一起的,爲了方便替傾城療傷,這些日子以來滄海一直守護着他。
若是她現在去尋滄海,不知道是不是也會見到戰傾城。
晚膳的時候戰傾城沒有出現,從午後在涼亭下與他說出那麼絕情的話之後,直到現在兩人還沒有見過,她不知道這會去找滄海,見到傾城會不會又引起他的不悅。
想到這,邁出的腳步有幾分遲疑,不知道該不該繼續走下去。
她幽幽嘆息,擡頭望向天際,不想擡頭的時候竟不期然看到前院某棵大樹上,一抹素白的身影高掛在樹梢之上。
他安靜坐在樹椏上,斑駁的月光落在滲血的素衣上,給他平添了一份朦朧的俊美。
不知道他在那裡坐了多久,可哪怕是這麼遠的距離,九音也能感覺到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心在一瞬間便‘亂’了,他如今再看她,心裡在想些什麼?
只是擡頭看了他一眼,她便心虛地別過臉錯開視線,心煩意‘亂’,有點手足無措的不安。
她閉了閉眼,斂了斂神,努力讓自己的心緒平靜下來。
既然戰傾城在外頭,那麼他的寢房裡應該只有滄海一人在……她深吸了一口氣,這次再沒有半點遲疑,舉步向滄海和戰傾城的寢房走去。
滄海果然在房內,本來已經打算歇息,見九音來尋他,他微微訝異着,引她進‘門’之後隨手把房‘門’關上。
回眸看着那扇被關得嚴密的房‘門’,九音淺笑道:“你就不怕被別人說閒話?”
孤男寡‘女’的大晚上共處一室,敞着‘門’倒也沒什麼,如今大‘門’已關,若是被好事者看到,只怕又會起一番不大不小的風`‘波’。
“我與你之間……”滄海的話頓了頓,忽然輕扯薄‘脣’,笑得不屑:“你在意這些流言蜚語嗎?”
九音不說話,有些時候不是在意不在意的問題,而是怕這樣的流言蜚語會不會傷到一些無辜的人。
在長椅坐下,她舉目看着爲自己倒茶的滄海,搖頭道:“不用忙了,我只是有些事情想請教你。”
“何事?”滄海把杯子擱回到桌面上,來到她身旁的椅子上坐下,垂眸看她:“你是不是後悔了?”
九音怔愣了下,隨即笑道:“你以爲我是爲了這事來找你?”
不待他說話,她繼續道:“我聽涇川說風辰夜曾經去過滄都,想要尋找滄國的異能高手。”
“爲了風慕瑾?”他挑了挑眉,心下已經明瞭。
九音點頭道:“我想問你,滄族的異能是不是真的可以救慕瑾?”
滄海安靜看着她,許久未曾說話。
九音也不急,只是耐心等待着。
他或許有自己的苦衷,也或許有許多無法說出的理由,她沒有辦法去‘逼’他,只能安靜等待。
等了好一會,滄海才無奈笑道:“我本是可以救他的,可我現在的身體狀況不允許,我離開滄都太久了。”
聞言,九音的心微微沉了沉,她也曾聽說過滄族的人的異能雖然厲害,可是離開滄國到了外頭,異能會漸漸減弱直到消失。
那,滄海離開滄都……
“已經三年多了。”他薄‘脣’一勾,說起這事似完全不在意,但九音能看得出他心裡的無奈和哀傷。
“是因爲滄都那場動`‘亂’,朝政顛覆,所以你纔會離開嗎?”她問道。
對她對滄都戰‘亂’的瞭解,滄海未曾感到任何訝異,她身邊有這麼多高人,會知道這些信息也不足爲奇。
他點頭道:“那場動`‘亂’之後我便離開了滄都,一直流落在外。”
“那你的異能……”
“沒你想象中的可怕,雖然確實有所減弱,但還不至於會弱到消失無蹤。”滄海淺笑安撫着。
“可你剛纔說你的身體狀況……”九音的目光不自覺落在他的心‘門’上,再從他的心口漸漸往上移到他的臉頰,纔想起來不管是第一次相見還是之後的每一次遇到,看到他的時候總是覺得他的臉比起一般人要蒼白些。
尤其是第一次見面時還是一副羸弱的模樣,只是當時自己沒在意。
“你是不是受了傷?”她忽然問道,藏不住一絲關懷。
這一絲關懷,瞬間暖了滄海的心,他淺笑道:“沒有,你多慮了,只是最近異能使用過多,耗費了不少真氣,所以現在功力剩不到往日的五成。”
“那等你功力恢復了之後,是不是可以救慕瑾?”
她依然關心着這事,風慕瑾說御醫給他批了命,說他或許活不過二十五,可他今年已經二十三了。
兩年,雖說也有數百個日子,可是,時間過得太快,幾百個日子轉眼就會消失。
若是在兩年內找不到救治他的辦法,難道真要她眼睜睜地看着風慕瑾英年早逝嗎?
一想到那個乾淨到如同嫡仙般的男子會離開這個人世,心口又像被什麼揪了一把,疼得慌。
滄海依然安靜看着她,深深地看着,看了良久才輕吐了一口氣道:“想讓我救他也不是不行,可我現在還有事情要做,沒辦法動手爲他救治。”
“那麼說,你確實你能救他的?”九音眸光一亮,心中大喜,急道:“那你什麼時候可以救他?”
滄海動了動‘脣’,藏於袖中的大掌不自覺收緊,臉‘色’比起剛纔更顯幾許蒼白。
但,眼底那一絲悲哀也只是一閃而逝,見她眉宇間蓄滿了喜悅和期待,‘脣’邊的笑意美得令人眩目,他忍不住薄‘脣’輕揚,心裡泛過點點柔和:“他對你來說真的那麼重要嗎?”
九音點了點頭,認真道:“或許我和他相識的日子並不長,可我把他當成真正的朋友……”
“那我呢?”這話是脫口而出的,對上她訝異的目光後,他斂去眼底的期待,淺笑道:“我說過我們也是朋友。”
九音抿着‘脣’沒有說話,他們是朋友,可是,她對滄海並沒有像對風慕瑾那種完全視爲自己親人的感覺。
不想騙他也不想讓他難過,最好的方式便是保持沉默。
可她如此沉默卻已經刺痛了滄海的心,他‘揉’了‘揉’有點酸澀的太陽‘穴’,別過臉躲開她審視自己的目光,以此來掩飾自己一剎那的絕望。
回眸看她時,‘脣’角眉梢早已換上淺淡的笑意:“既然他對你如此重要,等事情結束之後,我一定會把他治好。”
九音握緊十指,‘激’動得完全無法成言。
從未想過竟真的有人可以把風慕瑾徹底治好,這個驚喜實在來得太突然,一下子還難以反應過來。
“你真的……”她動了動‘脣’,聲音有幾分顫抖,也有幾分不確定:“真的可以救他嗎?”
“我答應你的事就一定會做到,可你答應我的也不要忘了。”
看着他臉上分明表現得輕鬆的笑意,不知道爲什麼九音心裡竟彷彿被什麼壓着一般,忽然升起了幾分苦悶和不安。
爲什麼總覺得他的輕鬆背後似藏着她看不懂的凝重和淒涼?
她深吸了一口氣,不安地問道:“是不是要救慕瑾得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不是!”滄海站了起來走到一旁的桌旁,倒上一杯茶水又回到她跟前,遞給她:
“不就耗一點異能,能有什麼代價?只是我最近真的有事要做,那異能實在是耗不起,不過你放心,他至少還有兩年多的命,不會那麼容易出意外。在這時間你只要好好照顧好他,在他每次毒發的時候讓他服‘藥’,不要出‘亂’子,就不會出什麼意外。”
他‘脣’邊揚着一抹安撫的笑意,聲音也是柔和的,柔和到讓人心安:“我一定會治好他,九音,相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