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今天這樣一個日子裡,樑寒霜怎麼說也要稍稍打扮一下才能前去的。
只是隨意一瞥,便瞧見了銅鏡裡那張憔悴的面容,雖美麗依舊,卻平白多添了幾分滄桑,尤其是雙眼下那重重的黑眼圈,就好似突然老了幾歲一般。
樑寒霜微微地嘆了一口氣,看來是要給自己抓些治失眠的藥方纔是。這幾日成天地躺在牀上不曾出門,整個身子也都有些倦怠了,越發地沒有精神。
隨着春蘭和夏竹的一番捯飭,樑寒霜這才重新打量了一番自己。桃花妝恰好地掩飾了原本憔悴的面容,雖還有些許的蒼白,但起碼增色不少,依舊清麗。
只是這身上大紅色的衣衫雖是好看,也襯得肌膚如雪,別緻而新穎的剪裁更是出彩,卻是錯在太過張揚了。
正所謂“槍打出頭鳥”,這前段日子的苦頭她不是沒受夠,如今她樑寒霜還不想憋屈到一進內宮就死在那些女人的怨毒眼神裡。
“這衣衫給我挑了那件天青色的來吧。”樑寒霜一邊說着,一邊把頭上的珠翠下了好幾個,這滿頭的珍寶,倒是活脫脫地讓頭重了好幾斤。
隨手選了一支碧玉簪子,既簡單也大方,剛好配上這款式簡單的天青色衣衫,正是相得益彰。
春蘭和夏竹有些面面相覷,雖然這小姐姿容傾城,穿什麼都好看,可這樣也的確是太過素淨了些。
“小姐,好歹是合宮宴會,你穿成這樣是不是太過於簡單了些?”春蘭知曉樑寒霜的脾氣,卻還是不死心地問一問。
這名義上雖是皇后的壽辰,可是擺明了皇上和宮中貴族也會參加,各家名媛小姐,甚至皇后的那些姐妹也都是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若是被皇上,哪怕是王爺相中了,也是極好的。這樑小姐得皇上青睞,怎麼還不更應該打扮的好看些好討皇上歡心呢。
“就這樣吧。”樑寒霜又何嘗不知她們的心思,可是她對這些一向是無意的,又何必爲了爭搶一時的風頭而讓皇后對她更加恨之入骨呢。
皇宮。
等到樑寒霜的馬車到了宮門之時,卻發現門口已經熙熙攘攘地停滿了馬車了。樑寒霜心裡倒是有些奇怪了,看來這墨炎涼是的確疼愛皇后的,要不怎麼一個壽辰竟然辦的如此盛大。
呵,那還真是可笑,整日的青樓買醉尋歡,卻還留個心愛之人在深宮麼?
想到此處,樑寒霜更是提不起什麼精神來了,本就是趕鴨子上架來了,這如今看到這花紅柳綠的一番模樣,倒是自己會掃了興致了。
在宮門處,馬車便不得前行了,青衣扶了樑寒霜下去步行,不過須臾,卻聽到後面一陣鬧騰的動靜。
“這是誰呀,這麼大的陣仗?”人羣中傳出一個女聲,表達了大多數人的疑問。
“這你都不知道呀,我都聽我爹說了……”那女子說道此處便停了下來,看一眼,滿意地發現大家的視線都在自己這邊的時候,才挑了一挑眉,嘚瑟地繼續說下去,“最近清容國的一個貴族帶着一行人到咱們唔使國來了,據說是來走訪,按皇上對他的禮遇程度,八成是個地位尊貴的王爺……”
此話一出,這可算是炸開了鍋了。人多了本就吵鬧,這下子就更是如茶館一般喧鬧起來了。
樑寒霜本就有些頭疼,揉了揉太陽穴,近日還真是不宜出門。
“我看這王爺來參加皇后娘娘的壽辰,八成是想選個王妃帶回去吧,怪不得本是個小宴會,皇上這回卻突然要求所有的名媛小姐都參加呢。”
“就是就是,我還聽說這王爺長得玉樹臨風呢,姐姐今日打扮地這樣交驗,一定能夠讓王爺一見傾心的。”
……
不過是猜測是個王爺貴族的就已經這樣了,若是被知道是清容國的國君,那這些名媛千金們豈不是要擠破腦袋了?
樑寒霜倒是懶得聽這些人待在這裡嚼舌頭根子,本來是打算直接進去的,卻發現蘇策的車馬已經到了門前。
按理說,該是讓貴客先行的,樑寒霜便就着青衣站在了兩側的人羣中,儘量低着頭,不想顯得扎眼。
蘇策的馬車本是能夠直接通行無阻的,可是他卻在這時候有意地停了下來。裡面的一個僕人撩開了簾子,蘇策似乎是還嫌這裡的狀況不夠亂似的,眨着一雙桃花眼,脣邊的笑意綻放,那叫一個溫柔如水的模樣。
一衆的千金小姐好歹還有着素日的矜持,可是卻莫名地都紅了臉。蘇策這傢伙本就長得俊朗,和墨炎涼有的一拼,可是他們這唔使國的皇帝卻是成日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散發着生人勿進的氣息,哪裡比得上這溫潤如玉的蘇策公子呢。
樑寒霜無奈地搖了搖頭,這男人長相妖孽起來,還真就是個禍水。
“呀,這不是樑小姐嘛?”擔心的事情始終還是發生了,樑寒霜真是忍不住扶額,這麼多的人,這傢伙怎麼就偏偏停在這裡了,還剛剛好發現隱沒在人羣的自己了。
樑寒霜本來是想裝作不知道的,可是隨着蘇策的實現,似乎所有人的目光都一下子集中到了自己這邊了,着實有些難受。
“呵呵,原來是蘇公子啊,是我眼拙了。”樑寒霜一字一句咬得極重,心裡卻是把這個傢伙恨得牙根癢癢了。好不容易想要“隱形”在人前,這一下子就被這傢伙給破壞了。
“阿霜呀,你看這裡人這麼多,你這身子又一貫來虛弱的緊,要不磕着碰着可不好了。”蘇策說罷便衝着兩個僕人使了個眼神,果不其然,已經有人前來請樑寒霜同行了。
樑寒霜本想拒絕,但是一看到那些女子吃人一般的凌厲眼神,還是決定上車了。既然已經被這個傢伙給拖下水了,若是此刻拒絕,那些女人還不得把自己給抽筋扒皮了去。
“蘇公子,你還真是待我不薄!”樑寒霜一上車便自動屏蔽了外界的眼神,自己上輩子究竟做了什麼壞事兒,怎麼就惹到了這個傢伙呢。
“嘿嘿,阿霜,你也不要客氣,我們都是自己人嘛……”在外人看來迷人魅惑的蘇策式笑容在樑寒霜看來確實分外的沒皮沒臉,若是換在了現代,自己非得狠狠地揍他一頓不可。
“蘇公子,我們還不熟吧,我只是小小的一個民女,還承擔不起!”手中的帕子被緊緊地絞着,樑寒霜也算是嘴巴厲害的角色了,可是到了這蘇策面前卻不能掉以輕心。
“你可是被我救過的民女,自然是與衆不同咯,你說對不對呀,阿霜……”樑寒霜這回可算是體會到什麼叫做碰到了軟釘子了,一肚子的火卻是無從發起,根本就沒有理由啊。人家說的好像哪裡都對,可卻又分明是無理取鬧。
這不,就連一旁的青衣都差點沒繃住給笑了出來了。這青衣算是冷冰冰的沒表情的人了,可是她實在是沒見過樑寒霜吃憋的樣子,着實讓人想要發笑。
樑寒霜扶額,罷了罷了,不過是口舌之爭,到底這傢伙也算是救了自己。
見她不說話了,蘇策也就見好就收了。
這宮門到外殿距離雖長,可搭乘着馬車卻只要一會兒的功夫。
一行人一下車,便有幾個太監宮娥趕緊地迎了出來,領着幾人去往了內殿。
這蘇策不愧是清容國的國君,一出馬皇后都在內殿等着他了。
“蘇公子真是好早呀,皇上還在處理政事,本宮已經派人去通知了。”皇后今日身着了一身大紅色的富貴牡丹裝,十足的國母氣派。
本是笑語盈盈的模樣,只是在瞥見了蘇策身邊的樑寒霜之後,還是不免柳眉微蹙,“樑小姐倒是也好早呀。”
“倒是蘇公子好心了,圖了寒霜的便利。”樑寒霜見她對蘇策的稱呼,便也就順着說了下去,看來這蘇策是清容國國君的事情對外還是保密的。
依舊是毫無破綻的笑容掛在嘴角,謙遜有禮,對蘇策略一點頭,柔聲道:“蘇公子請上座。”雖然她不知道這個蘇策是什麼身份,但是墨炎涼幾番交代自己要好好款待於他,那她自然不能讓墨炎涼失了臉面。
樑寒霜很是自覺地退了下去,就要往後面落座。
可是,這個蘇策好像是存心和她作對一般,偏生非扯着她說道:“呀,皇后娘娘,阿霜不與我同坐麼?那我也就去和阿霜語氣中坐了。”說罷便作勢要跟着樑寒霜的步子去了。
皇后微愣,面色卻如常,到底是深宮多年,自有一番鎮定之態。可是誰也沒有看到,那廣袖中的素手早已是緊緊地掐住,真是恨不得現場就把樑寒霜給掐死。
“蘇公子說笑了。”並沒有直接回答蘇策的話,皇后只是給了樑寒霜一個惡狠狠的眼神,這其中的意味自然是明瞭。
樑寒霜雖心中不悅,但也懶得同皇后爭這一時之意氣,便說道:“哪裡有這個道理,蘇公子是我唔使國貴客,自然應該上座,寒霜不過是小小民女,幸得皇后娘娘垂簾,才得以參加此次宮宴,又豈敢逾越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