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韋洛然對這個庶妹沒什麼感情,但到底她們在外面都是代表的韋家的面子,自然是要幫着韋凝香的了。
說時遲,那時快,韋洛然不過是使了一個眼神,韋凝香那邊便已經瞭然。
眼看着,那粉色衣衫的女子,身量雖不纖弱,可卻大有搖搖欲墜之態勢。她身邊的丫鬟青兒眼明手快地上前一把扶住了韋凝香,喊了一聲:“二小姐。”
“各位真是對不住了,小妹素來身體不好,這天氣甚熱,只怕是中了這暑氣了。”麗妃一臉的緊張看着韋凝香,好似是生怕她出了什麼事兒一般。
綠兒和麗妃身邊的幾個宮女已經被打發着去扶着韋凝香了,也有宮人去請了御醫,而韋凝香卻在接受到了這個信號之後,乾脆直接就閉着眼睛暈倒了。
這一切所有的人都是看在眼裡,心中卻是瞭然。可是卻無人敢說,畢竟韋洛然的身份在那裡擺着呢,這些命婦和小姐自然是不敢得罪她的。
“韋小姐暈得可還真是時候呢。”墨倩染只冷聲說了一句,別人怕她韋洛然,她惜朝公主可是不怕。
麗妃的臉色分明的白了白,心裡卻是已經恨得牙根癢癢了,可是上回吃虧的事情卻還是歷歷在目,她可是不敢明目張膽地得罪墨倩染。
“公主哪裡的話,小妹身子孱弱,實在是不知何時會暈倒。此番在公主面前失儀了,還望公主贖罪,我這個做姐姐先替她給公主賠罪了。”咬了咬牙,韋洛然最終還是微微福了福身子行了一個虛禮。
從前在閨中,韋洛然便是嫡女,哪裡又受過這種氣。即便是入宮爲妃,那皇后身份不高,不過是個擺設,太后又寵着自己,除了看那樑寒霜看不過去之外,哪裡敢有人得罪她。
可是,這些日子以來的經歷卻告訴她,這個公主可不是那麼好得罪的。小不忍則亂大謀,總有一天,她要給墨倩染點顏色看看。
“哦?那翡翠你去請御醫多照顧照顧二小姐吧。”脣角勾了一抹淡淡的笑意,鳳眸裡點點流光,只盯着韋洛然那已憋不住的臉色。
韋洛然這一番怒火更是中燒,哪怕是她知曉御醫在自己面前也不敢瞎動手,可到底是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墨倩染卻是半分顏面都不給自己。
纖白的手指緊緊地嵌入掌心,即便是疼痛也無法緩解她此時的憤怒。
“如此便多謝公主了。”韋洛然說罷,便頭也不回地就帶着韋凝香和一衆宮女離開了。
墨倩染倒是繼續雲淡風輕地主持了這鬥詩會,看了一衆小姐的詩作,挑着好的多了些賞賜也就作罷了。
傍晚的時候,女眷也是不方便留在內宮的,所以衆人幾乎都走的差不多了,而墨倩染卻是再次留下了樑寒霜。
樑寒霜也只是會心一笑,她本來也不打算離開,而且自從墨倩染爲她說話開始,樑寒霜就已經斷定了墨倩染會留下自己。
“公主想必不是單單爲了同我敘舊吧?”捧了一杯茶,只細細地撥開那水面上漂浮着的茶葉,彷彿只在不經意之間淺聲說道。
雖然打着是敘舊的明頭把樑寒霜給留下來的,但樑寒霜可不相信,就憑着她們那一日的交集就會需要敘舊。這墨倩染是有什麼事情的,雖然她一時半會兒還不清楚,但幾乎可以料定和後宮有關。
“樑姐姐是聰明人,那倩染也就不繞彎子了。”墨倩染這一番下來,自然是對樑寒霜的能力看了個清楚了。雖然平時隱忍,可是能力卻是不俗,只是不到關鍵時刻不願意針鋒相對罷了。
琥珀色的眼眸只微微轉了轉,卻抿了一口茶水,這宮中的茶葉果然是上好的,齒頰留香。只微微側了頭看了一眼墨倩染,好似是在等着她的下文。
“倩染有一事,是想要求得樑姐姐幫助的。”那雙同墨炎涼如出一轍的鳳眸裡灑下點點的光芒,一股皇家的壓迫氣勢也從周身散發開來。
墨倩染說話的語氣已是肯定,既然她已經送了樑寒霜一個順水人情,那這個忙只要不過分,樑寒霜怎麼說也是得幫的。
樑寒霜的眸光一緊,這兄妹兩人還真是一家,說話的語氣都是一模一樣的。
“那不如我們做個交易如何?”樑寒霜放下了茶杯,眼光灼灼,只淺笑着盯着墨倩染,緩緩說道。
墨倩染倒是一愣住,似乎是沒想到她會如此直接。
樑寒霜入宮本就不是單純的因爲墨倩染或者墨炎涼,而是她更想要查清楚某件事情。此番既然墨倩染給了自己這個機會,那她就一定要調查清楚了。
“樑姐姐,有什麼需要倩染幫忙的地方你就說就好了,何須如此見外?”墨倩染的嘴角也浮上了一絲微笑,跟這樣的聰明人打交道就是容易,說話都爽快很多。
樑寒霜也回了她一笑,可是那眸光中卻已經劃過了點點的疏離。說到底不過是一個合作的關係罷了,她又怎麼會求什麼感情?
“公主,此事咱們還是說清楚了比較好。”口氣較之前已經很顯然是冷了許多了,也生硬了起來。既然墨倩染想利用她,那她樑寒霜也不必客氣了。
起碼,現在她們還是站在同一戰線的,只要不違背原則,合作一次,只要能達到自己的目的,那也無妨。
墨倩染嘴角的笑容收起,心中也能隱約猜到了幾分。樑寒霜只是看似柔弱的性子,可骨子裡卻是極其倔強的,自己此番利用她,怕是再難恢復到從前的相處模式了。
只是擠出了一個苦笑,淡淡地說道:“樑小姐請直言。”
從稱呼中的變化,也可以看出兩人之間的關係的微妙變化,多少存了一些淡淡的疏離。
“事到如今,我也就直言了。我要調查皇后身邊的晚晴,需要先從茯苓下手。這事兒也不難,對公主來說更是輕而易舉,更不損公主的利益。至於目的,這是寒霜私人的事情,只能保證對公主無害,其他並不願多言。”
樑寒霜簡明地說出了自己的要求,她思來想去,下毒的事情若與墨炎涼無關,那隻能是皇后或者太后那邊的人了。而就晚晴的事情來看,很明顯,皇后的嫌疑更大。又或者,這其中可能還牽連到別的人,但若不是墨炎涼所爲,那晚晴必定是一個突破口。
墨倩染對這事兒倒是很好奇,但既然樑寒霜不願意多說,她如今這個身份也不便多問了,只是在心內揣測。
這晚晴據說從前是在宮外的丫頭,最近才被皇后收入了宮中,難不成是說她以前同樑寒霜有什麼牽連?
“樑小姐快人快語,那倩染也不隱瞞了,我只求樑小姐爲我一辨一種味道。”那明珠之中的味道墨倩染也是研究許久的,可終究是能力有限,無法辨別出來。
然而若是等到自己學有所成,那時候恐怕一切的仇恨都已經算不了什麼了,她必須要趕快弄清楚這件事。
“那我就期待這次的合作了,或許我們還會有更深的合作呢。”樑寒霜琥珀色的眸子一轉,心中便能猜測到幾分了,能讓墨倩染憂心的事情,怕是隻有她母后的事情了。據說當年皇后正當盛年,卻突然香消玉殞,想必這其中也是不簡單的。
而如今後宮中倖存的妃嬪大多是位份極低的,不存在什麼威脅,那麼這其中的關鍵,則就在太后身上了。
晚晴的事,是否只簡單地關係於皇后,還是早已牽連到太后,或者是她後面的韋家,都還未可知。可是,樑寒霜卻有一種敏銳的直覺,總覺得這事情不是如表面那般簡單的。
“哦?那就拭目以待咯。”墨倩染的眸中劃過一點疑惑,面容上卻是綻開了一抹極美的笑意,在燭光下隱約。
樑寒霜微微地點了點頭,燭光中的神色更是晦暗不清,讓人難以捉摸。
殿外的月亮早已緩緩升起,是一抹圓盤的皎潔,在一望無際的天空上高高掛起,灑下點點的柔和光芒。
星光點點,璀璨如辰,點綴起整片天空,和煦的光照耀在樑寒霜的身上,好似給她披上了一層華美的輕紗。
“青衣,你先回去吧,我想先去走走。”聲音裡似乎是有着淡淡的無奈,看着這四角的天空,難免心裡有些鬱悶。終究還是回到了這裡,只盼着這事情能夠儘快地查清楚,樑寒霜還期望着自己的快意人生,並不想在這宮中如此生活一生。
“小姐。”青衣喊了她一聲,可是看着她堅決的背影,卻還是微微開合了脣畔,卻沒了下文,再沒說半點話。
輕聲的嘆息卻還是傳入樑寒霜的耳中,樑寒霜的眉頭微皺,是不是自己這兩天太過心急了?只想着調查這件事,卻沒注意到身邊其他的變化?
青衣最近的狀態就好似有點兒不正常?難道,是自己多想了,還是真的有什麼事情?
樑寒霜甩了甩頭,只希望在這微涼的夏夜能夠好好地去一去心裡的繁雜,好把自己的思緒給整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