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的這幾個月你都做了什麼?有沒有好好照顧自己的肚子?”沐阮毫不顧忌地訓斥起紅杏來。
紅杏還沒反應過來,就呆呆地站着。
徐若瑾稍稍攔了沐阮一下,“怎麼回事?”
沐阮二話不說拉過紅杏的腕子就開始診脈。
紅杏驚魂未定,下意識屏住呼吸順着沐阮的意思來。
徐若瑾此時也明白過來,定是沐阮看出紅杏哪兒不對勁,所以纔會不管不顧地教訓。
“你自己問她!”沐阮摸完脈,更是沒好氣,懶得和徐若瑾多解釋,直接讓紅杏自己說。
徐若瑾看向紅杏,紅杏咬着脣低垂着頭沒有說話。
“到底怎麼回事?別賣關子了。”徐若瑾沒有催促紅杏,而是又看向沐阮。
沐阮無奈,撇撇嘴卻還是聽話地回道:“這些日子是誰照顧她?”
黃芪這時忙站出來,“是奴婢。”
“你?你跟我學的那些本事都忘到狗肚子裡了?”沐阮見是黃芪,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換做旁人還好說,但是黃芪多少有點底子,還把紅杏伺候成這副模樣。
黃芪不敢反駁,只一個勁兒請罪。
沐阮頭都疼了,“別說這些。她平日裡吃的用的,可都是你經手?”
黃芪乖乖點頭。
“那你可曾親眼看她吃下去?”沐阮說着深深地看了一眼紅杏。
紅杏身體一僵,頭垂得更低。
聽到這裡,徐若瑾纔算明白是怎麼回事。
黃芪先是一愣,接着又辯解道:“奴婢是沒看過紅杏姐親眼吃,可奴婢每次去收的都是空的碗碟啊……”
“那趕緊找個人去後院看看,發財是不是都胖的不成樣了。”沐阮沒好氣道。
發財是養在後院的一隻狗,平日裡都是春草在餵飯添水。
黃芪還沒反應過來,春草聽後驚訝地看向紅杏。
難怪最近發財不怎麼吃飯,原來是這麼回事……春草細細琢磨着。
紅杏面上通紅,被沐阮料中,再隱瞞下去只是浪費時間而已。她點頭承認道:“郡主、沐神醫,都是奴婢的錯。”
“你把爲你準備的飯菜給狗吃,那你告訴我,你吃什麼?你肚子裡的孩子吃什麼?”沐阮氣得不行。
紅杏緊咬着下脣,都有壓印了也不肯鬆開。
“紅杏,你沒胃口可以和我說,爲何要出此下策?”徐若瑾也按捺不住問道。她的語氣比沐阮柔和不少。
紅杏本來還在堅持,這會兒突然聽到徐若瑾的聲音,眼淚剎那低落下來。
“郡主,奴婢對不起您!”紅杏哽咽道。
“哪裡對不起?你只做錯一件事,不該拿自己的身體做籌碼。你沒有對不起我,你對不起的是他。”徐若瑾說着隔空點了點紅杏的肚子。
紅杏不住抹淚,“是奴婢太任性了。”
沐阮沒辦法只好跳出來解圍,“你不吃飯哪來的力氣,沒有力氣怎麼生孩子?就算你不吃,孩子也要吃吧?真不知你腦子裡在想什麼。”
徐若瑾虛攔了沐阮一下,不然他定要絮叨個沒完。
“你這肚子眼看還有不到兩個月就要生了,正是關鍵的時候。我想不用我說,你也知道該怎麼做。”徐若瑾語重心長道。
紅杏感動不已,心裡卻一直有一個解不開的結。
徐若瑾似是看穿紅杏說想,頓了頓再度開口,“其他諸事都等你生了孩子再說不遲。”
紅杏詫異地擡眼與徐若瑾對視,二人視線相交,可誰都沒有開口的意思。
“今天是個好日子,給沐阮慶祝要緊。”徐若瑾主動轉移話題,沒有抓着紅杏不放。
紅杏感激地看徐若瑾,默默收回視線,輕輕地點了點頭。
沐阮也不再糾結,大喇喇地坐下,然後招呼徐若瑾,“來!”
徐若瑾也不在意,但沒有立刻坐下,而是推脫說:“我還有樁大事要做,馬上就回來!”
說罷轉身就走,只留給沐阮一個背影。
沐阮納悶,朝着徐若瑾的背影喊了幾聲,“何事這麼急?不能吃完再去嗎!”
但徐若瑾早已走遠,根本沒聽到沐阮的話。
沐阮很是不快,板着臉連胃口都沒了。他轉頭去問方媽媽和銀花,“她去哪兒了?飯菜不吃都要涼了!”
方媽媽忍俊不禁,只是搖頭,“老奴也不知。”
沐阮更加疑惑,對徐若瑾的埋怨也上了一層臺階,“就話說得好聽,又找不到人影……”
“沐神醫別急,郡主很快就會回來。”銀花實在忍不住就說安撫了一句。
沐阮眼中精光一閃,追着銀花問:“你知道她去哪兒了?”
銀花叫苦不迭,只能裝傻,“啊?這不是郡主臨走前說的麼?”
沐阮扁扁嘴,不耐煩地“嘖”了一聲,興致缺缺地戳着筷子。
整個郡主府上線,所有人都乖乖坐着。面對一桌珍饈,即便是餓的口水直流,也沒有一個人動筷子。
沐阮要等郡主,衆人自然也是要等的。
大約過去兩炷香時間,徐若瑾才姍姍來遲。
她走得極慢,雙手端着一碗,裡面還冒着熱氣。
“郡主來了!”
不知誰喊了一聲,沐阮竟回頭去看,就看到方纔那幕。
在衆人好奇的注視下,徐若瑾“嘶嘶”地倒吸着涼氣,顯然是手裡的碗太燙。
方媽媽正要上去幫忙,被徐若瑾叫住,“我自己來!”
方媽媽冷不防被嚇了一跳,急急頓住腳步,一雙眼卻是緊盯着徐若瑾手中的碗不放鬆。
一時間,衆人的視線也都如方媽媽一般,牢牢地鎖在徐若瑾身上。
沐阮也不例外。他到現在還不知道徐若瑾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直到徐若瑾走到近前,把手裡的碗放在沐阮面前,難掩興奮地長舒一口氣,“大功告成!”
沐阮低頭看着碗里根根分明的麪條,還有臥在面上勉強可以稱之爲荷包蛋的不明物體,竟是驚得如同被雷劈過。
徐若瑾一點也不客氣地介紹道:“這是我親自下廚給你做的,嚐嚐味道。”
除了沐阮,衆人臉上都露出會心的笑容。
沐阮回不過神,開口不自覺成了結巴,“這、這是……煮、煮、煮給我的?!”
他指着自己的鼻子,不可思議地看着徐若瑾。
“嗯!”徐若瑾忍不住催促,“快嚐嚐味道如何,我花了不少心思呢!”
沐阮驀地一暖,原本的焦急和不滿全都煙消雲散,此時眼裡只有這碗看起來清湯寡水的麪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