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霄不該在“醉茗樓”。
這應該是徐若瑾故意放出的風聲……
可徐若瑾一個婦人,又不知道有人在此地打探消息,在盯着樑家的人,她會耍出這樣的手段?
那應該就是小夥計無意中漏出的口風,樑霄應該就在“醉茗樓”纔對!
可話是丫鬟傳的,會不會是徐若瑾故意這麼吩咐的呢?
她以爲這麼吩咐了,他們這些暗中的人就會相信樑霄在“醉茗樓”?
這位樑四奶奶可不是腦子簡單的人。
若想做出樑霄在“醉茗樓”的把戲,她不會用這麼簡單的手段,應該設計的更完美一些,起碼不會露出這麼大的疑點,讓人根本不願意信!
如此說來,這很有可能真的是小夥計說走了嘴!
而且,據其他人觀察,這些日子一直都沒見到樑霄出城,他有八成應該是還在中林縣的。
那樑霄應該就在“醉茗樓”!
幾撥人各有各的心思,無一不是在思忖剛剛那一幕戲到底是真是假!
樓上雅間突然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隨後順哥兒最先下了樓,奔出“醉茗樓”便去備好馬車。
春草和煙玉二人到門口等着,徐若瑾又過片刻纔出門。
行走之時腳步匆匆,連一旁與她問候爲何這般急促離去的範大掌櫃都不理睬,直接出門上了馬車。
這一動作,讓持懷疑態度的人更加確信樑霄或許真的就在“醉茗樓”!
若不是夥計突然漏了風聲,徐若瑾爲何要這麼匆匆離去?
爲何之前點了桌席酒菜,反而突然又走了?
而且走時,她的臉色很難看,她的行跡很慌張,終歸是個女人,而且只是個出身主簿府的庶女罷了,縱使有幾分城府,也會露出馬腳!
看來,樑霄果真是在此地了!
這般篤定,三撥人馬陸續的先後離開。
他們並非不知道對方的存在,只是他們服務於不同的主子,犯不上起任何衝突。
因爲誰都不知道對方的背後到底是什麼人。
能不招惹便不招惹……
徐若瑾上了馬車之後,並沒有再查探那些人的行蹤。
因爲那已經用不着她來支配,想必順哥兒早已經吩咐好了。
回樑家的路上,徐若瑾不由擦擦額頭的汗。
她已經算準了那些人會覺得自己心思更復雜,便特意讓夥計在傳話時露出破綻,引他們猜忌懷疑。
她也算準了那些人會瞧不起自己的女兒身和破落出身,一定會覺得自己是慌亂中露了馬腳,暴露了樑霄的行蹤。
有時聰明反被聰明誤,那自己又何嘗不裝一下傻子,讓聰明人上當?
徐若瑾靠在馬車內的軟枕上閉目養神,平靜下心氣。
雖然是第一次做這種事,但內心還有蠢蠢欲動的興奮……只是那個臭傢伙,到底在哪裡呢?
回到樑府,儘管時辰已經不早,徐若瑾仍然直接去“福雅苑”,把今兒的事回稟給樑夫人。
當然,“醉茗樓”的把戲她不會說的詳細,只是透露有盯着自己的,奇怪的人。
“……這還是順哥兒先發現的,告訴我,我才感覺有些不對,與我弟弟說完話沒多久,便回來了,看來,很多人都想知道四爺到底在哪兒了。”
徐若瑾做出擔心無奈的表情,樑夫人也皺緊了眉,“他不在醉茗樓?”
“我是沒見着他,範大掌櫃的也說不知道。”徐若瑾這並不是在撒謊,而是真不知道,真沒見着。
樑夫人的心神微有不安,她知道,樑霄的突然離去一定與她的長孫子瑜有關。
可歸根結底也不來個信兒?
居然有那麼多人在盯着……的確是很危險。
子瑜更危險!
樑夫人長嘆了一聲,可心中的擔憂焦慮沒有分毫緩和下來,便想把徐若瑾立即打發走,卻又覺得應當關心下她孃家事,“你父親的信瞧見了?怎麼說的?”
“只有簡短的幾句話,看起來走的挺匆忙,我猜測他也是突然得知這麼個消息,不是他自己主動提的。”
徐若瑾在這件事上,的確很想聽一聽婆婆的看法。
畢竟樑夫人是京都出身的侯府小姐,起碼見識就比自己更寬闊些,而且對那裡的人事更加敏感。
果不其然,徐若瑾話音一落,樑夫人很是驚愕,“你是指他事先也不知道?”
徐若瑾立即點頭,認真詢問:“母親,這事兒我怎麼覺得心裡不踏實。”
樑夫人看了看她,沒把心底的話說出來。
若徐耀輝是她親生父親,這事兒倒無所謂,只可惜徐耀輝不是,那麼這件事就耐人尋味了!
“還是期望着你父親他們早日回來吧,回來問問清楚就都知道了,現在單憑咱們猜測也是做不得準的。”
樑夫人雖不喜徐若瑾,但總全局來看,徐若瑾畢竟是樑家的兒媳,徐家也算樑家的姻親,她是不期望再鬧出旁支的事,樑家還是會被沾上干係。
“你的弟弟是在縣學住宿?”
徐若瑾立即點頭,“我也讓他帶信回去給王教諭,父親回來之前,不讓他回徐家,也不隨意走動,終歸也沒有幾日的功夫了。”
樑夫人對她的做法很滿意,“要沉得住氣,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要銘記在心,你父親的京都調職,也是太倉促,只可惜這件事背後是嚴家人……”她看向徐若瑾,“咱們沒法子亂插手。”
“母親的意思,我是懂的,我只是直覺上感到奇怪,您也這般說,我便心底有譜了,亦或許也沒想的這般複雜,若父親真是調職異鄉離開京都,也是好事。”
脫離開嚴景鬆在京都的掌控,的確是好事。
只是徐若瑾無論怎麼想,都覺得嚴景鬆沒有那麼好心!
“等。”
樑夫人重重的吐了這一個字,“一切的事情都要耐得住性子等!”
徐若瑾又與樑夫人回稟了碧娘子的答覆以及爲涪陵王世子備的酒,便回了“若霄軒”,等候順哥兒接下來的傳信兒。
而此時此刻,張紘春也從外歸來。
一日春夢無痕,他今兒也算得了嚴弘文的答覆。
雖然還要繼續盯着樑家,可他只覺得勝利在望,好似馬上禮部侍郎的帽子能扣在腦袋上。
得意的笑容無法掩飾,正當他喜滋滋的往回走時,一個人影突然出現,嚇了張紘春好大一跳!
楊正!
他正拎了一把砍刀在張紘春和馬彪的對面冷冷的看着二人。
馬彪的腿一軟,牙齒打顫的咯咯作響,顫抖道:“你,你幹嘛?你還想傷害大人不成?!這這這是朝廷命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