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虛帝走後,這方天地便只是琮和無盡的海洋。
“……”如果現在琮有精力破口大罵的話,他已經開始了。
虛帝在離開的時候,並沒有維持琮站立在海面上必要的力量,導致琮落入水中。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故事。
既然是悲傷的故事,很顯然是少不了動物與人類的互動的,就比如現在的琮和他後面的大鯊魚。
沒錯,因爲人類並不是習慣生活在海中的物種,所以海洋中的異獸並沒有遭受到人類崛起帶來的災難,可以說在這一點上海洋異獸應該慶幸。
可就是這樣,琮才陷入如今的危機。
他確實是在樓上樓時入水作戰,但那時候的他並沒有如今這般孱弱。其實說他現在也說不上是孱弱,只是身體內並沒有儲存靈力而已。
可偏偏海洋中的異獸不如山林中的異獸那樣劃分有自己的地盤,它們的分佈是雜亂無章的。
因此,琮在落入水中後,很不幸的遇到了一條來這裡尋找食物的大鯊魚變種,由此開始了水中的逃亡。
水生動物從來都是游泳的高手,在游泳這技巧上想來已經是滿級。
可琮不一樣,他雖然接受過專業的訓練,但畢竟生平大部分時間是呆在陸地上,所以對游泳並不是多麼在行。
可以說,他能在大鯊魚嘴下停留這麼長時間完全是因爲大鯊魚想要逗他玩。
大鯊魚在琮身上並沒有感受到致命的威脅,所以,它並不急着殺掉並且吃掉琮。
琮當然知道大鯊魚剛剛完全可以吃掉自己,但它沒有,根據他的經驗判斷,不外乎兩種情況:其一,自己有什麼地方讓它感受到了威脅;其二,逗自己玩。
能夠讓大鯊魚感受到威脅的東西,琮自認爲身上沒有,那必然是第二種情況。
可即便是知道這些,依然沒有辦法逃脫。雖然虞俟淑在之前的時間對琮進行了高強度的特訓,但那種情況下鍛煉出的身體強度在海水中完全派不上用場。
“該怎麼辦?”琮發達的大腦高速的運轉,以期找到逃出生天的方法。
空間融合和他現在初步掌握的空間結合確實是好方法,只是這種方法有一定的缺陷,就是因爲琮身體內沒有靈力存在,所以一旦進行空間融合或者空間結合,很有可能空間就會把琮給同化,也就是從此再也沒有“琮”這個人了。
但如果是不使用空間融合和空間結合,琮相信自己逃不出大鯊魚的血盆大口,到大鯊魚玩的夠了,也就是自己的死期。
左右都是死!
琮陷入了兩難之中,可大鯊魚並不想給琮充足的思考時間。它忽然怒吼,似乎是不滿琮的慢速,發出了警告。
琮就在海浪撲來的一瞬間有了決定。
拼了!
空間融合!
眨眼間,大鯊魚的感覺中就沒有了琮的存在,他更加憤怒,認爲琮一定是在耍什麼花招,開始憤怒的翻滾,嫌棄小山高的海浪,誓要揪出躲藏起來的琮。
其實由此可以看出這條大鯊魚的智慧並不是想象中的那麼高。
可即便是這樣琮又有什麼辦法幹掉它呢?沒有。
所以,琮只能逃掉,雖然很是不甘心。
但是,就算是不甘心又有什麼辦法呢?關鍵在於不甘心後的行爲,是選擇沉淪還是選擇沉潛。
沉淪與沉潛,一個於生活,一個於自身。沉淪過後,不過死於生活;沉潛過後,卻能活出昂揚的姿態。
這片海洋上是沒有海島的,應該說,包圍大陸的海洋上就沒有一座島嶼!
這曾經是很尋常的事情現在卻讓琮極其煩惱。
因爲,沒有海島就意味着他只能呆在海里,還必須保持着空間融合,否則就有可能被一條大魚吞入腹,那簡直不要太可怕!
琮積極謀求自救的方法,忽然想到海底也許會有什麼東西可以幫助他逃離險境。
但當他下潛的越來越深時,卻發現空間的擠壓越來越嚴重,如果再繼續下去,琮很有可能就會被空間絞殺!
這就是海洋的危險。
記得始祖帝提到過,隨着下潛的深度不斷增加,空間將會被壓縮,導致任何與空間有關的事變得危險。
而融入空間的另一個版本就是融入海水,但琮悲哀的發現,海水的這一特質(越是下潛壓力越大)甚至更甚於空間。
琮因此打消原來的計劃,轉而進行新的嘗試。
海洋上雖然是沒有海島,但在海平面以下還是存在很多帝楓所謂的“海底火山”“暗礁”等等離海平面較近的地方,這些地方也就成爲琮流動的“大本營”。
“嘿!”琮拖着一條海蛇游回海底火山。
“喂喂喂!我可是偉大的海蛇!你知道你這卑微的人類在幹什麼嗎?”海蛇扭曲着自己的身子裝模作樣的怒吼。
“你昨天還說你自己是蛟龍的。”琮吐槽道,“你這變化也太大了吧!”
“哼,別以爲我告訴你怎麼能在水下呼吸你就給我放肆!”海蛇冷笑着說道。
一塊大石頭砸在他頭上,雖然有了海水的緩衝能力並不是多麼厲害,但還是讓海蛇乖乖閉上了嘴。
說來可笑,前些日子琮被幾條不知品種的大魚追殺,結果這海蛇――哦,當時還是蝌蚪(你沒有看錯,他當時就是蝌蚪!)就偷奸耍滑想要從琮這裡得來些好處,後果不用多說。
今天他是要逃的,然後琮就去追,追着追着就把蝌蚪追成了海蛇,這場面不要太詭異!
這海蛇也是個奇葩,明明還沒開始吸收靈氣,肉體也不是多麼強大,偏偏人家就是天生會說話,而且天生就能“遁入空間”――與琮的空間融合差不多。
在琮非人的折磨下,海蛇終於吐露海族能夠自由自在生活在海洋中的秘密――當然,除了鯨這類帝楓所說的“哺乳動物”。
提取空氣。
從海水中提取供自己呼吸的空氣。
“嘿,夥計,要不我們聯手吧。”海蛇朝琮說道,一口的痞子氣息。
“怎麼聯合?”琮其實並不感興趣,只是隨意問一下。
“你看吧,我躲在空間裡,你在外面吸引敵人活力,然後我出其不意的出來……嘿嘿!”海蛇奸笑着說道,誘惑着琮。
“你再把你的計劃說一遍。”琮說道。
海蛇卻感到琮這次的聲音有些冰冷,所以他的聲音有些發顫:“我在明處吸引敵人活力,你在暗處偷襲!”
“這個計劃很好!”琮點點頭,表示一定程度上的讚賞。
“那我們今天開始?”海蛇立馬追問。
“不。”琮搖搖頭,“我們明天開始。”
“那你能不能把我放下來?”海蛇滿是祈求的說道。
“原本是打算吃掉你的,現在一想算了吧。”琮嘆口氣說道。
“是吧,都是夥伴了。”海蛇趁熱打鐵的說道。
“我可沒說因爲這個纔不打算吃掉你,主要是你長的太噁心,吃你,我的念頭不通達!”琮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海蛇頓時無語,並且憤怒:“無恥小兒,你竟敢說我噁心,我要殺了你!”
就在這時,海蛇感覺有什麼東西正在拍打自己的身軀,就蜷縮起來去看。
就看見琮拿着一柄劍,用劍身拍打他的身體,似乎是在看那一塊肉最是鮮美。
一邊拍一邊嘴裡還振振有詞:“哪裡是蛇的精華部分呢?看來我都忘了。讓我想想……”
海蛇亡魂大冒,叫道:“小祖宗,我服了!我服了啊!我現在起就是您的最最忠誠的手下,您讓我往西,我絕不往北!”
“是可以往東走是吧!”琮眼裡閃着寒光,劍鋒更是鋒利。
“不是,不是!您了饒了我吧!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也不容易……”海蛇又是好一陣哭喊。
“好了好了,只要好好合作,好東西少不了你的!”琮說罷,放開了海蛇。
海蛇長了記性,自然是不敢逃跑,只是一個勁兒的道謝。
......
......
“呔,兀那匹夫,過來受死!”海蛇向面前的海馬喊道。
一般來說,能夠說人話的海族不是修爲高深就是身份高貴,海馬顯然是惹不起的,再結合海蛇的話,就讓人(海族)確信他是強者中的流氓。
海馬發出自己獨特的聲音――當然,同爲海族,海蛇還是可以聽得懂海馬的話的。海馬說的是:“大人,求您放過我。”
“那就看你拿出什麼樣的價碼開贖你自己了。”海蛇圍住海馬,不停的轉圈,讓海馬分不出海蛇的身體部位,防止對方暴起發難。
而這種舉動放在海馬眼中就覺得海蛇是在以看獵物的方式靠自己,所以自己必須儘快脫身,否則就會有性命危險。
“我身上有一株海火草,不知道大人需要嗎?”海馬既是在保全性命又是在試探,看海蛇這傢伙到底是不是真的修爲高深。
“海火草?馬馬虎虎吧。”海蛇滿口的不外乎,聽語氣就能聽出來,“看你的模樣,差不多就一株海火草就行了,主要是你是海馬變種,我好歹是認識你們老祖,就給你少討要些東西。”說完還嘆了一口氣,彷彿是自己高風亮節。
“是是是!”海馬忙不迭的答應着,心裡認定海蛇是一個修爲高深的愣頭青。不過,他是不敢惹的。
“我,我能走了嗎?”海馬小心翼翼地問道。
海蛇盤起自己的身軀,不屑地說道:“把海火草交出來就滾吧!”
海馬連忙把海火草交給海蛇,然後就看見海蛇化作一個少年,接過海火草,淡淡的笑道:“也許對我的化形有一定的穩固作用,倒是有一定的用處。好了,滾吧!”
海馬連忙“連滾帶爬”逃走了。
太可怕了!
居然已經能夠化形了!這世界太可怕了!
要知道,能說人話的異獸其實是十分廣泛的,而能夠化形的異獸就是鳳毛麟角了。
而化形不是指化作人形,而是化作有益於自己進一步進化的形狀――雖然的確有很多異獸選擇化作人形。但按照琮的想法,其實人類與異獸並沒有什麼區別,主要是人類中存在幾位大帝導致異獸普遍認爲只有人形纔是進化的最終狀態。
事實卻不是這樣的,根據琮的瞭解,野獸要強於普通人類,而進化過後的異獸哪怕只是最基本的進化形態也有打敗煉體境界練氣士的能力,而隨着實力的提升,更接近自然的異獸擁有比人類更爲廣闊的進化空間。
然而無數年來異獸並沒有實現“翻身農奴把歌唱”,原因之一是大部分異獸不善於總結,這也是怨不得他們,因爲他們並不是像人類一樣擁有高深的智慧;更大的原因就是異獸不團結,是的,不團結。有些史學家說什麼團結阻礙了人類進步的步伐,而競爭才能提高人類自己。
這種觀點是片面的。
廢話少說,回到主題。
待到海馬遠離後,海蛇現出身影,不住讚歎道:“都說的人類詭計如雲,今天算是見識過了。”
“海蛇,我覺得還是給你起個名字比較好。”琮沉思了會兒,然後開口說道。
“爲什麼?”海蛇問道,很是不明白,“我覺得海蛇就很好啊!”
“可如果我在一羣海蛇裡面大喊一聲‘海蛇’,你說會有多少迴應?”琮說道,也算是解釋一番,“其實姓名根本就是符號,就比如說一看到某一個種族的圖騰就想到‘哦,這是某某種族’,姓名也是這樣一個作用。你有了自己的名字,你等於就和這個名字符號連接在一起了。”
“那你說我叫什麼好?”海蛇覺得琮說的還是比較有道理的,所以也還算是誠心誠意的問道,不過落到琮耳朵裡怎麼聽都有股中二氣息。
“要不就叫勸積水或者勸成淵吧。”琮提議道。
“裡面又有啥玩意兒講究?”海蛇迫不及待的問道,消散很是期待。
“帝楓《勸學》裡面說:‘積土成山,風雨興焉;積水成淵,蛟龍生焉。’所以我就斷章取義,截來‘勸學’之‘勸’,再加以‘積水成淵’,也合你說自己是蛟龍。”琮解釋道,話語中頗有些自傲,卻忽的靜下心來,排除雜念,再一次心頭澄澈。
“這個好!我就叫勸成淵!”海蛇,哦不,是勸成淵激動的喊道,“從今天起他孃的老子也是有名字的海蛇了!真他孃的爽!”
聽了勸成淵這粗鄙的話,琮內心卻並沒有多少鄙夷,畢竟能夠像他一樣通達的表述自己內心的生物已經是九牛一毛了。
“好了,我們回去吧。”
待他們回到大本營――也就是死火山口後,他們終於能夠好好的觀察這株海火草。
海火草通體藍紅交疊、糾纏,就像在表面爬滿了藍紅色的小蛇。形狀與普通的三葉草類似,只不過葉片更厚也更大,重疊起來竟然向蘑菇靠攏。
真是株奇異的植物。
海火草只生於海溝之中,是海溝中最爲常見的植物之一,但由於沒有多少能夠潛入海溝的海族,所以,儘管知道海火草在海溝中數以萬計,海火草的價值卻從來沒有下降。
海火草只有一個效果,那就是增強生物對空間壓迫的抵抗能力――也就是琮下潛時遇到的問題海火草可以完美的解決。
不過,俗話說得好,是藥三分毒。
食用海火草有一個副作用,帝楓稱之爲“海火草依賴綜合徵”,直接表現是食用過海火草的生物必須在接下來的每一日裡食用不少於前一天食量的海火草,這也更導致了海火草的供不應求。
“成淵,你怎麼看?”琮看着海火草,一臉糾結。
“我怎麼知道?”勸成淵痞子氣十足的說道,不過他是真的沒有辦法,“你可別真的把它給吃了,我可沒辦法給你搞來那麼些的海火草!”
“我知道!”擁有農介之傳下的煉丹術以及隱皇傳下的醫術,琮自然比勸成淵更瞭解海火草的可怕,“我是誰,敢不敢嘗試一下前人不敢的想法?”
“好啊,幹他孃的,我就幹他的祖宗,前人,必須幹掉!”勸成淵興奮地大喊大叫,讓人感覺他已經精神錯亂。
琮偷偷的遠離了勸成淵。
“那好,我決定,海火草外用!”琮笑着說道。
“等等,你說外用?”勸成淵腦子是有點遲鈍,但卻並不是傻子。
“對啊,外用,怎麼了?”琮一雙無辜的大眼看着勸成淵。
“外用,那不是說,試驗品……”勸成淵說到這裡已經是心裡滴血,不願意往下說。
“試驗品,沒錯,就是你!”琮指着勸成淵,像是神仙選擇某人作爲在凡界的代言。
“不要啊,饒了我吧!”勸成淵轉身就跑,但不出所料,很快就被琮追了回來。
“沒事,沒有危險!”琮笑着說道,只是他裝出來的笑容極其危險。
“琮,老子恨你!”勸成淵就如同英勇就義一般吼出了人生的最後一句話,呸!吼出了自己的悲憤。
琮從來不是個喜歡拿別人的生命開玩笑的人,所以,這次他必定是有了非常的把握,這纔敢提出來。
不過,還是苦了勸成淵。
可憐的海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