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自從那對神仙眷侶離去之後,莫初見就懶散了很多。

這日他也一照往昔,沉浸在大吃大喝的夢裡無法自拔。

沒想溫暖的被窩忽的就被人掀開,他朦朦朧朧的便想罵人,睜開眼才發覺不是早就回家鄉去了的司棋,而是冷着張美臉的這個世上最惹不起的大人。

“師父…”莫初見偷瞅外面還黑着的天,縮縮脖子有點委屈。

“出去練劍。”穆子夜早就穿好了衣服等着收拾他,聽語氣就沒得商量。

莫初見糾結着眉頭不敢相信:“難道小師父也起了?”

“我愛妻還沒休息好,問這個幹嗎?”穆子夜挑挑眉毛。

果然…

再廢話就是傻子,莫初見七手八腳的套好自己的新長袍,拎着劍屁顛顛的就跑進寬敞氣派的宅院,生龍活虎的練了起來,嘴裡還哼哼哈哈的擲地有聲。

別以爲他頃刻悔過自新了,站在旁邊審度的穆子夜還沒產生滿意的感覺,就遭到滅頂打擊。

不出初見所料,沒過多久,自來有起牀氣的夏笙就氣呼呼的踹開了廂房的門,衣冠不整,隔着個迴廊便朝他們罵道:“天都沒亮吵死人!你們都給我出去,再吵我就不和你們住一起了!”

話畢又氣呼呼的殺回去補覺。

莫初見心裡一陣竊喜,情不自禁的形於色。

穆子夜看了看屋子欲言又止,扭頭見這個不成氣候的徒弟跟個狐狸似的眉飛色舞,一時間便明白了他打的什麼心思,反倒微笑出來:“一年不見學會和我作對了是嗎?”

“沒,師父,我開個玩笑。”莫初見揹着手往後退了退,悔不當初。

“我天生不懂玩笑。”穆子夜也不再理睬他,扔下句話便回屋去安慰註定黑眼圈的夏小笙。

“以後你便日日這個時辰起來,到城外練至中午纔可進食,我會找人看着你。”

莫初見在穆子夜這兒總扮演偷雞不成蝕把米的可憐角色,他抽了抽鼻子萬般無言,冬日的空氣冷,忍不住打了個噴嚏,驚得枯枝上的烏鴉撲拉拉的便飛走了。

俗話說嚴師出高徒,可放在穆子夜和莫初見身上並不應驗。

雖然天生便比常人有靈性的多,但凡師父安排下的任務,莫初見卻少有實打實的完成,不是裝病稱弱,就是不管不顧的逃之夭夭。

一方面多年在三教九流的摸爬滾打讓他形成了現在的性格,一方面他又有萬能的護身符,讓穆子夜經常沒有辦法。

此日也不例外。

明明安排他去到林間練習龍宮的鞭法,莫初見卻覺得那是女人的玩意兒不感興趣,大搖大擺的到賭坊裡泡了半天。

只是回去吃晚飯時心裡怵了,在門口徘徊了好半天才晃盪進去。

飯菜早就準備好,要不是夏笙要等他,穆子夜纔不會在那乾坐着,他自幼擅長配藥製毒,氣味區別多麼微小的東西都能分辨出來,何況是賭場那麼烏煙瘴氣的味道呢,根本無需下人報告,穆子夜便冷聲說道:“到院子站着去。”

莫初見癟癟嘴,可憐兮兮的照聽不誤。

夏笙本來都捧好飯碗準備開動了,見兩個人又是這樣,黑眼睛頓時耷拉下來:“好好吃晚飯嘛。”

“你吃,乖。”穆子夜溫柔的摸摸他的臉,微笑:“不用管這個不長進的東西。”

“他不喜歡學那個你就讓他學別的好了,被逼得四處躲多委屈,還不給飯吃。”夏笙老大不樂意的放下碗筷:“初見不吃我也不吃,都餓着吧。”

啞然片刻,瞅着初見探頭探腦的樣子,穆子夜皺眉說道:“還不趕緊吃你的飯,吃飽了把今天欠的全補回來。”

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莫初見忙三步並作兩步的坐到他們對面,端起碗來餓鬼投胎似的拔起飯來。

“今天贏了多少?”穆子夜看似不經意的問道。

“不多,三十幾...”初見脫口而出,話到半截才覺得不太合適,又嘿嘿的樂起來作掩飾。

這年京城的冬雪特別綿長,彷彿漫無止境似的,覆蓋了所有的屋檐和院落。

四處都是耀眼的白,空氣冷的讓人僵硬。

有老者說,這一定是很多事情拉開帷幕的前兆,待到開春冰雪消融,所有的秘密都將顯山露水。

不過對於有的人,世事如何已經顯得不那麼重要。

在所剩無幾的生命中,能和自己所愛相濡以沫,便已是相愛於江湖。

穆子夜總是喜歡在夜幕降臨的安靜時刻,臥在溫暖的牀榻讀書,每每夏笙都會在旁邊靜靜的看着他,與其說是在跟着學習那些詩詞歌賦,不如說是在爲自己專注的目光尋找寄託,似乎在這柔軟的燈火中,那些如玉的容顏和堅韌的感情,都會於時光中刻畫成永恆。

總是能察覺到愛人小小的心不在焉,穆子夜輕擡長睫,對着夏笙微笑:“怎麼,在想什麼?”

“在想初見,想他那麼頑皮,若是過幾年我們不在了,誰還能看着他保護他…”夏笙索性放下書,抱着墊子趴在牀邊,乾淨的臉被那絳紫的布料襯得溫潤柔和。

“過幾年他就是個男人了,會爲自己負責。”穆子夜對此倒顯得若無其事。

“他畢竟不是普通孩子,無生山和玉宇城總有天都會找上他,如果…如果初見和季雲走了,他是很容易誤入歧途的…”夏笙喃喃的說道煩悶,又轉身對着牆唉聲嘆氣。

“玉宇城也不見得好到哪裡去。”穆子夜輕哼了聲。

夏笙聞言不幹了,擡高聲音道:“反正你就是覺得季雲不錯,是不是?”

似乎覺得他任性的模樣很可愛,穆子也故意逗夏笙:“他長得是很不錯。”

默不作聲的,小韓又把臉往被子裡藏了藏。

優雅的把詩經放下,穆子夜湊過去壓在他的身上,帶着笑意說:“可是愛妻花容月貌的,把什麼人都比成了糟粕,我也是曾經滄海難爲水啊。”

“騙人,就會說好話。”夏笙臉憋得有點紅,扭頭瞪他,瞪到半截又張着水亮的眸子不動了。

穆子夜露出很溫柔的微笑來,氣如蘭草般在他耳邊道:“是啊,我還會做好事呢。”

說着,便輕輕的吻着夏笙,一下,兩下,很快便情難自禁的深深的掠走了他所有的氣息。

曾經也以爲,再美麗的景色也難免會有看厭的時候,可這世上唯一能住進你心裡的最美麗的人,卻能隨着時間的雕琢,纖塵不染,日漸魅惑,總是三言兩語一顰一笑,如探囊取物般的勾走了你的魂魄。

所以,人們都說沉浸愛情的人會變得很傻,但也只有沉浸在愛情中的人們,能體味到單純之間極致的幸福。

夏笙也只是和他撒嬌,稍微一溫存,那點脾氣就沒了,又變得乖巧無比的擡手勾住了穆子夜的脖頸,在親吻稍作停歇之時,淡淡的呼吸着曖昧的空氣。

柔軟的黑髮靜靜散落枕邊,他衣衫半退,白皙而可愛的肩膀鎖骨都露了出來,這是永遠屬於夏笙的純潔的性感,他卻從不自知。

穆子夜微微的迷亂起來,他在男人中也算無敵的定力總是被愛妻輕易繳械,美眸低垂笑得極爲誘人,伸手便拉下了夏笙的腰帶,兩個人剛沐浴完不久,只穿着睡袍,夏笙修美的身材一下子展露完全,正靦腆到面紅耳赤之際,卻響起了很不適時適景的敲門聲。

“師父!是我,這心法我怎麼看不大懂啊,你給我講講唄!”

是初見少年清脆的聲音。

穆子夜按住想跑掉的小韓,輕皺眉頭說:“我在忙,明天。”

“那讓小師父給我講嘛。”初見又道,他樂嘻嘻的很明顯不是真心求教,分明是來搗亂的。

夏笙可沒那麼大方,正可憐巴巴的和穆子夜爭奪合不合衣的主動權。

穆子夜被鬧得半笑不笑,忽然架起愛妻修長的腿來,打發初見:“他也在忙,你先走。”

初見這兩天因爲藍澈的事被折磨慘了,怎麼肯放過報復的機會,拿着心經在門口伸着個脖子問:“你們在忙什麼啊?”

穆子夜覺得他小孩子脾氣,側目向門口看了看,忽而彎下嘴角。

夏笙沒他力氣大隻好一個勁地搖頭。

江湖上說穆子夜有些不做不休的霸道架勢,這在他任何行爲上都能體現出來。

趁着愛妻毫無防備,忽然就那麼一挺腰,早就難耐的堅硬而炙熱的慾望全部沒入,驚得夏笙頃刻慘叫出來。

雖然立刻捂了嘴,但那種明顯不是疼痛又軟又酥的顫音,還是讓初見聽個一輕二楚,他狐狸臉變了變,沒趣的和上讀了一半的心經,扔下句話就回房了。

“師父你小心縱慾過度。”

次日,太陽照常升起。

穆子夜是否真的縱慾過度我們無從得知,但莫初見練劍練到胳膊都擡不起來了,那到是真的。

冬日的林子裡萬籟俱寂,只有明媚的陽光照在雪地上,留下斑駁的樹影。

莫初見又行了套不如不遇,汗都溼了臉頰,有些疲憊的溜達到樹邊喝下口早就涼了的清水。

“這樣對身體有害。”

溫聲從樹上傳來,小韓一身潔白的輕逸長袍,黑髮只在肩邊鬆鬆的繫上,靴子一蕩一蕩的很是悠閒。

“都要渴死了,小師父,我不練了好不好。”莫初見眨巴眨巴眼睛裝可憐。

“不好。”夏笙乾脆搖頭。

“爲什麼我每天都要這樣啊…”初見哀嘆着反而懷念起自己沒人看管的日子了。

“因爲江湖上有很多壞人,你若不比別人強,就會被欺負的,藍澈的事情沒有給你教訓嗎?”夏笙反問。

“那你怎麼不練,我好多年沒看過你練劍了,大師父都會每日練習的。”莫大爺比較比較,又心生不滿。

“我不用啊,子夜會保護我,他是最厲害的。”夏笙得意洋洋的笑出來,提起那個人他仙子似的臉龐總是能寫滿幸福生動。

當初被季雲廢了武功,他的身體實在是回天乏術,即便經過多年調理,就連最擅長的輕功也使得極爲勉強,但怕初見多想,竟也從沒和他仔細的提過。

可是少年無愁,莫初見聞言只是撇撇嘴巴:“小師父啊我不是說你,你總和個姑娘似的,要拿出點男子氣概來。”

“我怎麼像姑娘了?我又不會來葵水,也不會生小新陽。”夏笙從不惱他說話,反而自己樂了起來。

“你?你太好看了,又沒脾氣,一點也不象我們男人。”莫初見攤攤手。

“子夜更好看,你怎麼不說他?”夏笙道。

提起穆子夜初見就忍不住一陣惡寒,他縮縮脖子嘟囔道:“你們可一點都不像,區區男人怎麼能形容我大師父,那簡直是世上最恐怖的人。”

夏笙看初見好玩,又把腿收到枝丫上逗他:“是嗎?可你說我怎麼樣纔算有男子氣概。”

“比如啊…”小狐狸轉轉黑眼珠,奸笑道:“你就不能總讓他佔了便宜,要改變現狀做主動的那一個。”

夏笙似笑又非笑的沉默了半晌,纔回答:“少操心這種事情,練你的劍。”

但初見不肯善罷甘休,叉個腰在那煽風點火的說:“小師父你就不要再軟弱下去了,今天回去便跟大師父說:穆子夜你給老實躺那,不同意咱們就玩完!看他敢不聽你的。”

夏笙乾脆裝啞巴。

還未等初見再說話,一股劍風忽的就向他襲來,下意識的抵擋,兩下便眼花繚亂。

不知穆子夜什麼時候來的,他飛花落葉的行劍從來都是初見的噩夢,從十歲起,兩人便每年比次武功,從一招擊敗,到越拖越久,但從沒超過五十招的時候。

這次來的更爲慘烈,明明穆子夜使得就是剛纔自己所練劍法,但初見就是應付不來,二十招,他的劍便分外華麗的飛到了空中,叮噹落地。

“你退步了,去年還能接四十餘招。”得勝者毫不喜悅,冷冷的收了武器。

莫初見是苦不堪言的無處說理,這分明是□裸的打擊報復。

“大師父你這麼厲害,我是永遠打不贏你啊…難不成要等到你七老八十拿不動劍了我才能出師嗎?”初見嘟囔。

“我沒讓你打贏我,你只需接我一百招,我便再不管你。”穆子夜淡淡的說,一身白衣幾乎能融在美麗的雪景中了。

“接你一百招什麼概念啊?”初見不明白。

“沒有人能做到。”穆子夜坦然回答。

初見有些不信,他想了想自己遇過的高手,又問:“藍澈也不行嗎?”

“我說沒有人,你聽不懂嗎?今日練夠了,回去吧。”穆子夜不喜不怒的說道。

莫初見縮縮細脖子,委瑣的撿起劍來想跑,卻又被叫住。

“等下,你剛在在和夏笙說什麼?”穆子夜冷聲問。

初見僵在那,不敢回頭,唯有淚千行。

“給我寫一百遍…”穆子夜忽而淺笑。

還好,不是很多。

小狐狸僥倖着臭美。

沒想師父還有後半句:“然後全部給我吃進去。”

待到初見垂頭喪氣的走了,穆子夜才收起嚴厲和鋒芒,轉身走到樹下,擡起無暇的臉微笑,伸出手臂道:“寶貝,下來吧。”

夏笙猶豫片刻,還是很聽話的起身落進了他的懷裡,長髮在動作間失去了束縛,隨風而散,美不勝收。

溫香軟玉抱個滿懷,也不鬆手,穆子夜親暱地吻了吻夏笙泛白而冰涼的嘴脣:“很冷吧,該回去喝藥了,下回不要來這裡挨凍。”

“我想陪陪初見,他一個人孤單。”夏笙搖搖頭。

“你比不得他血氣方剛的,再說初見不像你想得那麼孩子氣,他其實很懂事。”穆子夜安慰道,又淺笑:“沒有你陪我也很孤單啊。”

“照軒他們不是也來京師了嗎,你還孤單?”

“嗯,沒有你的地方,都無比冷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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