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儘管這個冬天格外的寒冷,春天還是遲遲的到了。

莫大爺起了個大早練劍,頭頂的樹枝雖然還有些灰突突的顏色,卻在其間不時地傳來幾聲鳥鳴,清幽安靜的很。

隨着太陽逐漸升起,將軍大人也照例衣冠楚楚的經過長廊,結果還沒來得及打招呼,就被初見歡實的跑過來撲住:“你可終於來了?”

肖巍愣了愣,擡手打發掉下人才微笑問道:“怎麼?找我有事情。”

“對呀,對呀。”小狐狸連連點頭,笑容可掬的說:“我們一起去盜墓吧。”

剛纔還溫暖的神色頃刻隱去。

肖巍沉默了半晌,皺眉問:“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莫初見雙手一背,眼珠轉了轉說:“我師父的叔爺爺告訴我的,他說你肯定會爲皇陵的五行所困,而他則精於此道,只是想進去取一寶物,大家互相幫助嘛。”

從來沒聽說穆子夜有什麼叔爺爺,但初見又在師父的事情上不會亂講,肖巍不由奇道:“不知你說的那位前輩…”

“他是紅月島的,你知道吧?”初見因爲徵得了藍澈的允許,而不大隱晦他的來歷。

肖巍自然知道,換言之這個地方無人不知,但它就和書中蓬萊一樣,對於人們多半是個傳說罷了。

看莫初見的神色不像開玩笑,肖巍考慮片刻道:“如果前輩真可以幫忙我自然求之不得,至於所謂寶物,只要不動先皇龍體,我不會多管閒事,但不知前輩尊稱,要到何處拜訪?”

“什麼前輩不前輩的,他叫藍澈。”莫初見滿不在乎的甩甩手:“藍澈說你要出發時他自然會來,江湖人居無定所,拜訪就免了吧。”

肖巍沉默了半晌,沒在多問,關心了幾句他的穿衣吃飯,便出了府中。

還沒有單純到不知他的懷疑和戒備,但初見可一點都不擔心。

那些都是死變態和大官的事情,只要不耽誤了自己見世面的機會,隨他們你爭我奪去也好。

被夜晚籠罩的京城,總是有些許的神秘。

白日裡高大而氣派的建築在黑暗裡只剩下嶙峋的輪廓,讓人忽然看去,便生出幾絲懼意。

更何況埋在地底的陵墓,陰氣極重,似乎靠近以後連空氣都變得溼溼涼涼的。

莫初見跟着肖巍躲在距離皇陵不遠的隱蔽處,磨拳擦掌的興奮道:“要不咱們去吧,不要等藍澈了。”

“你有盜墓的經驗嗎?”肖巍一邊擦試着長劍一邊擡眼反問。

莫初見摸摸腦袋。

肖巍笑道:“他若不來你也不要去,我從來沒進過這種地方,若是出了意外就麻煩了。”

聞言小狐狸趕緊爬過去拉住他的胳膊哭喪起來:“不要嘛,我都盼望好幾天了,你怎麼能這樣對我。”

看着他表情好玩,肖巍又淡笑起來,微長的留海垂在彎彎的眼眸前很溫柔很乾淨,弄得初見很想去親他一下。

但是怕捱揍又縮回了脖子,手卻故意沒有放開。

好聽卻冷漠的聲音忽然不知從何處傳來。

“這倒是個不錯的幽會地方,打擾二位雅興了。”

是藍澈。

他精美的白色衣衫被夜風帶起,很輕盈的落在兩人面前,柔軟的長髮隨着動作滑下,手臂便很傲慢的背到了身後。

驚異了片刻他的年齡和風采,肖巍還是很快起身,持劍拱手道:“見過...藍前輩。”

這稱呼搞的初見站在後面忍不住噴笑出來。

藍澈卻沒有多餘的表情,淡淡的說:“不必客氣了,你我只是各取所需,帶路吧。”

肖巍看了看他,便痛快的拿着劍走在前面。

和藍澈對視片刻,莫初見故意做了個大鬼臉,屁顛顛的追上去拉着肖巍的手:“你等會兒我嘛,我夜盲看不清楚。”

肖巍哭笑不得:“你天天吃那麼好還要夜盲?”

小狐狸搖尾巴,笑得很開心:“嗯,嗯。”

還是和平常似的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親密勁兒。

只是優雅的走在他們後面的藍島主,表情卻越來越變化莫測。

等待肖巍找到時機帶他們進了皇陵,初見才明白藍澈爲什麼如此自信。

那些隱秘的機關暗道絕非短期建造完成,幾乎每走一步都要萬分小心,如果不精通五行風水的事情,恐怕想盜東西的人,都是有去無回。

莫大爺熱鬧沒看到多少,命卻險些嚇掉半條,他這回也不顧自己的喜好了,死活要貼着藍澈往前走,趕都趕不開。

陵墓裡的寂靜讓人心悸,瞪大眼睛看着那些幽暗的長明燈,初見哀怨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戰水志》,我都走不動了。”

少年的聲音在深邃的墓穴中迴盪來回蕩去。

詭異的氛圍讓小狐狸又縮了脖子。

看他真的是很疲倦,肖巍說:“那我們就休息休息吧,也不能這麼快就進到底。”

輕輕的嗅着避陰氣的精製煙瓶,藍澈沒有表情的回答道:“再有半個時辰,纔有寬敞的地方。”

初見乾脆耍賴,嘟囔道:“不寬敞我也能休息。”

“那你就留在這裡吧。”藍澈不屑的瞟了他一眼。

莫大爺要能輕易罷休就不能被人叫做大爺了,他聞言猛然便跟小鬼似的跳着趴到藍澈的背上,大叫道:“我不走了,死變態你也不許走,你要敢耍花招扔下我我做鬼也不放過你。”

被他拉住衣領藍澈忍不住咳起來,很大力的扯下莫初見一臉惱怒的說:“少和我這麼放肆,不想活了嗎?”

誰知莫初見順勢就坐到了地上,挑着眉毛閉上眼睛不吱聲。

看到那幅氣人樣,藍澈臉色在強忍中才保持平靜,冷冷的放開初見道:“這裡有毒蛇,你喜歡就繼續坐着好了。”

根本不爲所動,莫初見嘲笑道:“有蛇好,有蛇煮來孝敬‘前輩’。”

“骯髒。”陰陰的罵了句,藍澈便真是沒辦法了,只能俯身把他給抱起來,默不作聲的繼續往前。

美麗的側臉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神秘莫測。

初見怔了一下,也不嫌丟人,順勢便摟着藍澈的脖子,晃盪晃盪痠痛的腿安然自得的朝肖巍笑。

果然如藍澈所言,又大約走了半個時辰的功夫,果然迎來間寬敞甚至華麗的墓室,這間屋子的長明燈格外明亮,牆壁上都繪着彩畫刻着浮雕,只可惜中間擺了個大棺材,讓初見第一個跑進去又跑了出來。

他愁眉苦臉道:“我不想和死人待在一起。”

藍澈耐性已盡,冷冰冰的拋下句話便進去找了個地方閉目養神。

“那你就呆在那裡等着變成死人吧。”

朝初見使了個眼色,肖巍拉住他的手道:“聽話,死人有什麼可怕的。”

初見耷拉下眼睛不情不願的跟着他進去,嘟囔道:“會有鬼…”

聞言藍澈在旁邊嗤笑一聲:“我看你就像鬼。”

初見撇撇嘴坐在他旁邊,哼道:“屁話,你見過我這麼好看的鬼嗎?”

藍澈睜開眼睛打量他片刻,露出個意味深長的笑來,弄得小狐狸沒了言語。

若有所思的看了看他們,肖巍從包裹裡拿出乾糧說道:“吃點東西吧,休息好了我們還要繼續走。”

初見頓時哀叫:“還要走啊,我們都走了一日一夜了,一個破墳修這麼大做什麼?”

藍澈淡淡的說道:“其實並不大,只不過我們走的比較曲折,大部分都是工匠逃生的路,因而機關較少。”

莫大爺被他說的沒脾氣,抱着餅說:“哼,不給你吃。”

藍澈懶得理他,說:“謝謝,我也不需要,你睡兩個時辰我們就該走了。”

也不敢再討價還價了,初見狼吞虎嚥的吃完東西,便擦乾淨手隨便的躺在肖巍的腿上,打了個哈欠小聲說:“我困了,你們看着吧…”

說完還真很快的就睡着。

一直對於兵法書憂心忡忡的肖巍也無心情吃睡,擡頭看藍澈打坐似乎已經入定,便把初見摟在懷裡,給了他個更舒服的位置。

小狐狸的臉很小,睡覺的時候長長的睫毛隨着呼吸輕微顫動,嘴脣不知爲什麼還是帶着平日裡那抹狡猾的弧度,看起來就像個調皮的孩子。

每次這樣凝視着他,肖巍就會覺得自己心裡的重擔便似乎輕了許多,能夠偶爾暫時的忘卻沉重的責任,也是件幸福的事情。

不由的嘆了口氣,把初見摟得更緊後,肖巍便一直瞅着什麼角落出神。

卻不知藍澈早就睜開眼睛,投向他們的眼神中怒意越來越重。

墓穴裡的時間是很難掌握的,也不知過了多久,初見在朦朧中忽然被陣冷風驚醒,慌忙睜開眼睛,長明燈疏忽間便全部熄滅了。

周身陷入一片漆黑,只有棺材裡的夜明珠發着幽光,卻更顯恐怖。

還沒等他們說出話來,便從角落裡傳來陣女人的冷笑,夾雜着衣衫飄動的聲音,忽遠忽近。

從小就被夏笙逗得很怕鬼的初見頓時慌了神,死死的抱住肖巍就是不敢再睜眼了,倒是肖巍冷靜,拍拍他說:“可能有別人闖進來了,我去看看。”

說着便起了身,點起火摺子朝着聲音消失的方向輕功掠去。

留下初見在原地哆哆嗦嗦,哆哆嗦嗦,聲音都變細了:“藍,藍澈,是不是真的有鬼啊…”

藍澈平復了自己的吐納,不在意的說:“也許吧。”

聞言初見立刻七手八腳的爬到他旁邊,緊張的說:“怎麼辦,這可怎麼辦啊,要是肖巍被鬼抓住,他…”

結果話還沒說完,就被藍澈拉着衣領重重的吻住。

半點也不溫柔的吻,更像是懲罰,他毫不憐惜的吮咬着他的嘴脣,直到從初見口中嚐到了鮮血的鏽澀才停下來,淡淡的喘息着說:“少在我面前提這個名字,信不信我現在在這就上了你?”

被他忽然的暴戾給震住了,莫初見愣了好長時間纔回過神來,大力的打開他的手,不服的說道:“我樂意,你算我的什麼?跟你睡過了跟你親過了又怎麼樣,我們都是男的,誰也沒吃虧,你管不着我!”

在黑暗中看不清彼此的臉,藍澈的呼吸靜的像要消失了似的。

許久,他才毫無語氣的輕聲說:“莫初見,你這樣以後就不要後悔。”

初見冷笑,也顧不得神神鬼鬼的事情了,心裡很窩火的站起來喊道:“我纔不後悔呢,我喜歡肖巍,你少搗亂,愛幹嗎幹嗎去!”

罵完就連磕帶碰的順着通道的亮光跑沒了影。

很痛苦的捂住胸口的傷,藍澈靠在牆壁上無力的笑了出來。

沒有人看到的時候,人的笑,都是最慘淡的。

待到在岔路口追到肖巍和初見的時候,藍澈又是那副萬事都不關己的神色,看都不看莫初見,只是問道:“找到人了嗎?”

肖巍無奈的搖頭:“來者輕功極好,讓她給跑掉了。”

藍澈道:“那我們便要快些,恐怕這個女人趁亂進來,目的不善。”

煩悶的想了想,肖巍說:“初見,你留在這兒等我們吧。”

生怕看到不該看的東西,莫大爺趕緊表態:“我不要,我走得動,快帶路。”

說完就推了藍澈一下。

兩雙眸子對視片刻,藍澈什麼都沒說,只是扭頭朝着左邊的窄道大步走去。

這回三個人都各懷心思,竟然再無言語。

原本計劃還有走一天的路,也早早的趕完了。

初見擡眼看向金碧輝煌的墓穴,很驚異於皇家的奢侈,除卻中間擺的那幾個大棺木,剩下的便全是金銀珠寶,陪葬品多的讓人眼花繚亂。

但那兩個人卻熟視無睹,各自去尋找自己所要的東西去了。

因爲這回速度極快,又看這裡沒有什麼被破壞的痕跡,再說墓穴出去的路除了他們這條其它皆險象環生,莫初見絲毫沒覺得那個女人能偷出什麼去,但很快,藍澈擡手就摔壞了個木盒,臉色陰沉的坐在了棺木下的石階上。

而肖巍也漸漸露出了失望的神色。

怯怯的走上前去,初見小聲問:“沒找到嗎?”

肖巍無奈的說:“可能還是被那個女人偷了。”

很遺憾的摸了摸頭,初見面露愧色:“早知道這樣我就不吵着休息了,都怪我耽誤了你們的事情。”

藍澈冷笑道:“現在知道管什麼用。”

也不忌諱剛纔吵架的事情,初見爲難的問:“那你到底要找什麼嘛。”

藍澈沒好氣的回答:“解藥,三天之內再不找到,把我照顧大的老人就要死了。”

從沒見到他關心過誰,初見聽了垂頭喪氣的說:“對不起…”

猛然站起來,藍澈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提劍便離開了。

初見趕緊要喊他,卻被肖巍拉住:“你再招惹藍澈,不是自討苦吃嗎,他現在心情肯定很不好。”

“可是沒了他我們怎麼出去啊。”初見着急。

“我記得路。”肖巍嘆了口氣坐在了臺階旁邊。

初見很抱歉的蹲在他前面不知道要說什麼。

擡眼看了看小狐狸,肖巍又笑出來:“沒關係,只要兵法出了墓,總會有別的辦法找到的。”

“那回去皇上會罵你嗎?”

“不會,我和他從小一起長大的,他知道我盡了力。”肖巍微笑。

初見不由的感嘆了聲:“和皇上一起長大呀,那你豈不是知道很多他的丟人事…”

“傻瓜,還走得動嗎?”肖巍情不自禁的拍了拍他的臉。

“恩。“初見點頭。

“那我們就儘早出去吧,這裡溼氣重對你身體不好。”肖巍起身說道。

“等下。”初見很眼尖的從寶箱裡拿出個東西,是個內刻花紋的琉璃球,很得意揚揚的說道:“是不是和你給我的那個很像?”

肖巍無奈點頭。

玩了兩下初見又起了賊心,彎着眼睛把它藏到身後問:“我可以拿走嗎?”

徑直往門口邁步,肖巍帶着笑意說:“我什麼都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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