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慢點走!啊——小心!”高彥儔整個人像是要掛在我身上,偏偏還東倒西歪,早知道是這樣,我就該逼着彭巖他們將高彥儔送回房了。
好不容易把他送回牀上,我正欲轉身去洗漱,他的手卻一直拉住我的手,“喂!放開啊!”
他不但沒聽,反而更加用力地一扯,將我拉了下去,弄地我整個人都伏在他身上,他卻陡然間睜開了眼睛,一雙眼睛晶亮,哪裡是喝醉了樣子,我氣不打一處來,“你又騙我!”
我忙着起身,他用力按住我身子,道:“不是騙你,是騙他們,我的酒量不差,若不裝着醉了,他們哪有那麼容易放過我!”
我喘着粗氣,瞪着他,“可以讓我起身嗎?”
“不行!”
“啊——”
他突然一個翻身,將我壓在身下,熟悉的酒味,讓我的心裡很不舒服。他的手輕輕地滑過我的臉,我扭頭轉向一邊,他忽道:“今晚……可以嗎?”
我今夜的心情很好,不想與他再做爭執,只是淡淡道:“你……放開我,你若不出去,我就出去!”
他看了我半響,臉上的神色哀傷,嘆了一口氣,支起了身子,轉身靠在一邊,我忙坐起身子,理了理衣襟,他靠在牀榻上,道:“我以爲我們能像平常夫妻一樣,原來只是我一人所想!”
他悲傷的樣子,真是與剛剛威武的樣子判若兩人,忽而想起那些士兵們常年見不到妻子,我們能守在一起倒是不易。他這個樣子,似乎是我帶給他的,心裡不覺起了愛憐之心,不知不覺伸出手去摸上了他的臉。
他的身子一震,定定地看着我,眼中慢慢露出欣喜之色,我看着他的眼睛是純淨的,猶如當年。當然,我忘了他也是個得了便宜便得寸進尺的人,當我反應過來時,又已經被他壓在身下。
他的脣吻向我的,帶着濃濃的酒氣,慢慢向下滑去,一隻手解開了我的衣衫,我閉上了眼睛,心想:也許,我們能如平常夫妻一樣。
第二天,果然又晚起了,門外又響起了急切的叩門聲,我不賴煩地掙脫高彥儔的束縛,轉身向裡睡去。
高彥儔顯然也醒了,我含糊着問:“大年初一也要去軍營嗎?”
高彥儔的聲音帶着一絲沙啞:“軍營?哦……彭巖說的今天要去廟裡趕廟會!”
“是嗎?”廟會,這個我有興趣,我一下子清醒了過來,轉過身去,聽着彭巖叫道:“將軍……將軍……”
我不禁有疑惑了,“他是怎麼避開魚麗、採青、採蓮,從而能夠每天敲響我們房門的?又是從何時開始,他喜歡每天過來叫你了?”
高彥儔拾起衣服穿着,順便將我的丟給我,“誰知道!”
“是從我嫁給你,他知道我身邊有個魚麗開始!”
他轉過身來問:“你知道什麼?”
我白了他一眼,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還是假裝不知道,“彭巖整天跟在你身邊,還住在這裡,你都沒發覺啊?”
他凝神想了想,“好像是!”突然湊過來,“不過,我只關心你!”說完,在我脣上偷親了一下,便快速跑出了房間。
我剛揚起的手,和滿腔的怒氣,完全沒有地方發泄出去。
廟會很熱鬧,但是人擠人就很不好了,我和魚麗好不容易纔擠進去,拜了個佛,求了支籤,我忙拉着她去找解籤的,魚麗有些猶豫,但最終還是把籤文遞了出去。我忙着說:“是求姻緣!”
解籤的老頭子,眯着眼看了半響,完全不能從他的表情裡看出這支簽到底如何,他放下籤文,看向魚麗:“姑娘紅鸞心動,好事近矣!送你四個字,隨緣隨心!”
魚麗的臉上紅了紅,可是眼睛裡卻有些憂傷。
彭巖大老遠的招手,向高彥儔叫道:“她們在哪裡!”說完擠過人海,到了面前,“怎麼樣,求了什麼籤?”
魚麗忙將籤文收進袖中,“沒什麼,不好不壞的!”
我向高彥儔使了個眼色,一切盡在掌握,藉着人海,我和高彥儔成功脫身,留下他們倆,自己把握吧。
可是,事情好像並不如我所想的那樣發展,下午時分,魚麗一臉憂傷地回來了,一聲不吭地進了房,我連問的機會都沒有,接着彭巖帶着一臉的疑惑和迷茫回來了,也等不及我問,就獨個兒回房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進了魚麗的房間,她正趴在桌上哭泣,我走過去,柔聲問:“到底怎麼了?他欺負你了嗎?可是我看那傻小子,只有被你欺負的份啊!”
“你別問了……我不想說……”魚麗扭過了頭,埋在手臂裡,繼續哭着。
我無法再問,魚麗的性子也是很強的,逼她是沒有任何作用的,我只好退出了房門。想着,彭巖的確未娶親啊,家中也無長輩,什麼事是不能自己做主的呢?
從那以後,兩人見了面都很奇怪,魚麗急於避開,彭巖想說話卻又不敢,冬去春來,就這麼僵着。
一日,我閒來無事,特意早起做了瓜片米粥,命魚麗快去叫醒衆人吃飯。等我吩咐下人將早飯端到飯廳擺好時,魚麗還未歸來。
我放下碗筷,進去找他們,才走出飯廳便見高彥儔從迴廊處走來,卻不見魚麗和彭巖。我問:“魚麗呢?”
他聳聳肩,“不知道,她來找我了嗎?”
“我叫她去找你們吃飯啊!”這事肯定不對,我往內院走去,高彥儔跟在身後,“彭巖還沒出來嗎?”我點點頭,剛穿過月洞門,走進前院的迴廊口,我的手往後一伸,拽住高彥儔往前的身子拖着他躲到了一邊。
朝陽的光芒已經翻山越林,射進了這個小院子裡,由於地勢高,雖只是初升的太陽,也有些刺目了。
院中的兩個人不知道這樣子站了多久了,他們面對着面,中間隔着一叢一串紅,朝陽的光輝映照在他們的面頰上,就連身子周圍都是一圈圈耀眼的光圈。互相凝視的雙目分明就是包含情愫,一個熱切,一個哀怨,可是表情和身子卻很疏離。遠遠看去,真的是郎才女貌的一對。
也許在我來之前很久,他們不知道出於什麼原因撞上了,就這樣默默地站着,你看我,我看你,在我來了之後很久,他們還這樣站着,或許我的瓜片粥都要涼了。
“嗯哼!”我不得不出聲打斷了他們這樣的含情脈脈,神遊天外。
他們像是受了極大的驚嚇,身子陡地又向後彈開了一段距離,魚麗望向我們,低下了頭:“將軍,夫人!”彭巖轉過頭來,也不好意思地抱拳行禮。
我走了過去,“喲,這大清早的,你們在這兒扮木偶人兒啊?還眼睛跟眼睛打架!”
魚麗瞪了我一眼,急忙撇清,“奴婢只是在這裡偶遇彭校尉,沒有什麼其他的事!”
彭巖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受傷。我暗地了嘆了口氣,真是有夠同情彭巖的,或許他也注意到了,魚麗是外柔內剛的人,她做的決定很少會有什麼改變的。
就當很尷尬的時候,高彥儔忽道:“彭巖,我將魚麗許配給你如何?”
不會吧?這麼直接!我都還不敢貿貿然開口,但是高彥儔說這句話有他的分量在,一直號令萬軍的他,說出來的話有一股懾人的氣勢在,似乎是不容人反駁的,因此彭巖此時的心裡一定是一陣狂喜,因爲我看到他的臉上已經露出了喜悅的表情,只等着魚麗點頭。
但是我卻擔憂地看向了魚麗,我知道她不會因爲高彥儔的一句話而改變心意,果然,她的臉色大變,眼睛裡帶着冷凝的光,“奴婢不願意!”
彭巖的臉色也變得慘白,口中艱難地問道:“爲……爲什麼……我會對你好的?”
我瞪了高彥儔的一眼,他似乎以爲魚麗只是一時害羞,不顧我的警告,繼續說着,“難道我說得話你也敢不遵嗎?彭巖配你,沒有半點辱沒你!”
魚麗的臉色更加白了,我真替高彥儔捏把冷汗,魚麗深吸了一口氣,道:“將軍說得話,魚麗的確不敢不遵,但是硬要將魚麗嫁給彭校尉,到時候上花轎的一定是一具屍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