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紅黑陷阱

作爲卡利姆多大陸衆多原住民其中的一支,半人馬無疑最惹人厭煩,傳說他們是半神塞納留斯之子扎爾塔的骯髒後代——這位年輕的叢林守護者與土元素公主瑟萊德絲結合,留下了一羣迅捷如風卻殘忍暴虐的生物。

自他們誕生那刻起,半人馬便從未停止過對其他種族的劫掠,無論是旅行者還是定居點都時刻處於這些怪物的威脅之下,他們極少從事生產,大部分社會資源都依靠搶劫或者謀殺取得,這個原始而野蠻的種族完美的體現了蠻荒之地智慧生物的特徵。

半人馬社會是鬆散的部族制,雖說他們還沒有蠢到食人魔的地步,但這些傢伙依舊跟“文明開化”這個詞彙沒半毛錢關係。

他們的居所一般是皮製帳篷,或是用泥土和茅草簡單搭建的棚屋——看上去明顯像馬廄多一些而不是房子。半人馬自制弓箭,但在金屬製品上的造詣實在不深,他們所用的金屬武器和盔甲基本都是劫掠來的戰利品:這些慣用的近戰兵器包括巨大而沉重的木棒和大斧,當然還有更適合他們身體構造的長槍。

在卡利姆多大陸上,除了千針石林與貧瘠之地兩個較大的定居點外,半人馬主要還分佈於西方的淒涼之地與莫高雷一帶。他們每個部族都由一位可汗——最強大也通常是最年長的半人馬來統治。

人馬社會奉行簡單的“強者爲王”,可汗本身就是一個部族的所有法律,而外族人要取得半人馬的尊敬,也只需要簡單的證明自己的強大即可。如同格里薩特之前所言的第三可汗溫都,他曾經率領半人馬一度征服了大半個卡利姆多,那時的牛頭人幾乎陷於滅族之危,幸虧年輕有爲的凱恩.血蹄及時接替了前任酋長的位置,纔將牛頭人從倒懸中解救出來。

這樁舊事向來被半人馬們引以爲豪,而溫都自然也被子孫奉爲最偉大的領袖,雖然今日半人馬早已威風不再,但這位可汗的暴虐和征服欲卻依然流傳在如今半人馬的血液中。

“粉皮佬?”伊索克的獸人語不是很地道,一時有些弄不清對方的所指。畢竟半人馬通常所說的都是低等通用語,他們對外族的語言不是很感興趣,極少的一些半人馬智者纔會去學習大陸通用語、牛頭人語或獸人語。

“就是那些弱小的人類,”格里薩特打了個響鼻,滿是不屑地解釋道,“阿納克大人要我來告訴你,這幾天內他們會來重建礦場,如果你也想幹一票的話,咱們兩家可以聯合把那些粉皮老鼠做掉!到時候戰利品平分,如何?”

伊索克聽罷思忖了片刻,語帶警惕地問道:“這座礦場當初不是部落的嗎,如何人類卻接手了?而且你們又是怎麼得知此事的?”

“難道你忘了瑪加薩大人在雷霆崖中的身份嗎?雖然血蹄的那個老匹夫清楚我們背後站的是誰,但他卻沒有藉口扳倒一位氏族的領導者,更無權軟禁尊崇的薩滿祭司。”

牛頭人知道半人馬素來狡詐多疑,是以也並未多做隱瞞,“就在幾天之前,瑪加薩大人得到消息,奧格瑞瑪方面從塵泥沼澤的人類手中得到一大批武器軍火用以北伐,而代價就是千針石林廢棄的礦脈…相信你也不願看到石林中又憑空多出一股勢力,現今最好的辦法便是我們攜手合作,將那些粉皮佬趕出去!”

伊索克沉着臉半天不說話,但從他的眼神看來應該是信了七八分,格里薩特見狀又趁熱打鐵道:“還有,這些人類都是來自塵泥沼澤的晨霧鎮…就是最近商人嘴裡那個新建的中立城市,若把他們劫了想必油水肯定不會少!今年冬天你老伊索克也不用擔心族裡的生計問題了…”

半人馬酋長聽得有些意動,不過多年來他們與恐怖圖騰同樣爭鬥不休,也並非頭一次上這些牛頭人的惡當,所以伊索克還是極其謹慎。

“…如果我願意合作,那麼你們會分多少好處給我?”老人馬思忖片刻問道。

格里薩特的眼中閃過一絲喜色,故作沉吟道:“這個嘛…按照瑪加薩大人的囑咐,我們只能分給你三成戰利品…”見老人馬面色立刻難看下來,就欲發作,牛頭人趕緊一轉口風,“不過阿納克大人覺得你我兩族同在石林生存多年,雖常有摩擦,但畢竟算是近鄰,來之前他特意囑咐,只要閣下願意答應攜手作戰,他願意把自己應得的一成分給你!”

“才一成?”伊索克顯然不滿意對方的分配,高聲斥道,“你要我的族人爲你們出生入死,卻只能拿一半都不到的報酬?我告訴你這隻牛犢子,休想!”

伊索克一頓手中的法杖,兩旁護衛拔刀怒視格里薩特:“我現在把話擺在這兒,要麼兩邊對半分,要麼你們就自己幹,別想我的族人出一分力氣!”

“嗨,何必如此動氣呢,老頭子…既然你不滿意的話,大家還是可以商量嘛。”格里薩特聞言神色一動,裝作討好地勸慰道。

在來之前,其實阿納克早就有吩咐,即使己方這邊得不到什麼好處,也務必要讓半人馬加入這次的行動,因爲傳聞晨霧鎮的統治者是個異常強大的聖騎士,憑恐怖圖騰這幾百人絕對不夠看,所以他纔會不計得失讓格里薩特說服人馬部族。

“好吧,只要你們能派出一千以上的兵力,我願意幫阿納克大人做主,將所有戰利品的六成分給你們!”牛頭人裝模作樣地一咬牙,大聲吼道,“再多就沒商量,要不我們寧可放着這塊肥肉不吃,也絕不會讓你們好過!”

伊索克對牛頭人之前的慷慨還有點懷疑,現下格里薩特紅着眼的樣子才讓他稍稍放心,半人馬酋長裝作猶不滿意地哼了一聲,勉強點頭道:“這樣才差不多…那些人類什麼時候到達石林?我這邊讓族人們準備好去伏擊他們。”

“急什麼,奧格瑞瑪的消息昨天才傳來,他們就算全都是騎兵一天內也沒辦法到達此處,時間還充裕的很!”格里薩特使命完成不願多留,畢竟半人馬出了名的喜怒無常,就算是恐怖圖騰也有些怯了他們,“到時候我們會派人來通知你行動,你只要記好帶足人手就夠了。”

伊索克冷哼一聲,轉頭往谷內走去:“行了,說完就快滾吧,加拉克人馬從不會違背自己的承諾!”

格里薩特揮揮手,帶着罵罵咧咧的部下們離開了人馬山谷,走遠之後他纔回過頭陰冷地一笑,低聲自語道:“老傢伙,死期就快到了還猶自不知…也好,就讓你們在金幣的幻想中腐爛吧…”

———————————————————————————貫穿貧瘠之地的黃金之路由北向南,通往盡頭的一處陡峭巖壁,再往下的話,就是狹長的岩石峽谷——千針石林的區域了。

千針石林的地貌特徵非常特殊,在多年前,也許是永恆之井還未爆炸之時,西北部的菲拉斯有一條河流從這裡奔騰而過,將原是一片純粹的荒漠平原漸漸沖積成了現在這番模樣,就連整個地區都像是一片湖泊的形狀。

連通貧瘠之地和石林的是一座大升降梯,由駐守在這裡的牛頭人軍隊——峭壁行者們修建,他們令人驚歎地沒有運用任何魔法和科技,只是以單純的槓桿原理就讓這座升降梯運作了將近上百個年頭,不得不說牛頭人的確是一支極其睿智的種族,當然,除開那些瘋子一般的恐怖圖騰成員。

守衛升降梯的是兩名強壯的牛頭人戰士,他們身高將近十二尺左右,皆以沉重的圖騰石柱作爲近戰武器,老遠看去,像極了兩尊活生生的金屬雕像。

當雷根帶着上百名部下和一應工人到來時,牛頭人並未表現出強烈的敵意——他們早已接到上峰的命令,知道會有人類來接收廢棄的礦場,所以這兩位僅僅只是不滿地打了個響鼻,便對視一眼走到纜繩轉輪旁,推動滑桿送這些人類下到百尺之遙的石林地面上。

升降梯的空間非常龐大,足夠二十多人站在上面,雷根這一行總共三百來人,所以僅僅是來回十幾趟的事。

牛頭人沉穩地推動着滑竿,全身肌肉怒墳而起,運送人類其間也未見他們歇息片刻,但三百來人幾乎全都送下去時他們還臉不紅氣不喘,讓最後才站上升降梯的雷根暗自心驚不已:牛頭人在力量上的優勢果然舉世罕見,在陸地上怕也只有山嶺巨人能與他們一較高下。

“嘭!”

一聲輕響,升降梯的地板終於觸到了地面,一股帶着厚重泥土腥氣的味道從空氣中傳來,赤色風暴的戰士們甫一躍下,便迅速地開始集合列隊,赫洛德則率着幾名斥候警惕地前行探路,防止有敵人在己方還未緩神時偷襲。

雷根最後牽着戰馬走下升降梯,手裡拿着剛纔牛頭人戰士遞給自己的石林地圖,看來薩魯法爾確實是個守信諾的漢子,幾乎每個細節都爲雷根疏通到位。雖說這其中自然是有免費武器供給的因素在,但爲敵對陣營能做到這一步卻殊爲不易。

然而雷根此刻卻無暇感嘆薩魯法爾的誠信,因爲就在剛纔,一個牛頭人戰士用磕磕盼盼的通用語警告了他一句話:“小心黑色和紅色的陷阱…”

黑色…紅色?

雷根眯着雙眼看向遠方影影綽綽的黑雲峰,露出了個難以捉摸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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