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父女反目

聽到女兒不客氣的質問,麥格尼老臉一下子掛不住了,要知道矮人可算是大陸上最愛面子的種族,茉艾拉這種生分至極的稱呼無疑給了他狠狠一記耳光。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蠢丫頭!”矮人王瞪着眼睛吼道,“什麼叫下一任黑鐵皇帝,什麼又是那可笑的銅須國王!我是你老子,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我孫子,僅此而已,懂嗎?”

茉艾拉冷笑一聲,朝旁邊有些緊張的護衛隆多伸出手,讓他扶自己站了起來,“好吧,我親愛的父親,鐵爐堡的君主,安威瑪爾的傳人;不知您對一個剛剛失去丈夫的寡婦有何見教呢?”

“你!”麥格尼被她說得一窒,但怒火更是噌噌地往上冒,心想自己爲了這個不孝女奔波千里,並且因此還欠下諸多人情,可換來的卻是這麼不識好歹的一句話!就算軟泥怪聽了都有三分火氣,更別說臭脾氣的矮人了。

“很好…那你就給我滾蛋!立刻帶着你那些畸形的臣民滾出我的視線!”麥格尼跳起腳罵道。

“別搞錯了,尊敬的銅須王,你現在可是站在黑鐵矮人的土地上!”茉艾拉毫不示弱地針鋒相對道,“即使要滾,也是您和您的朋友們該滾出這裡纔對!”

本來瓦里安還準備上前勸幾句,但聽到茉艾拉如此不識好歹的話語,他不由地也是微微皺眉,遂一甩手走到旁邊,看着兩父女繼續爭執。

“我滾?”麥格尼怒極反笑,指着自己身後的血色士兵說道,“你去問問他們,我們爲什麼會從鐵爐堡大老遠趕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若不是因爲你深陷險境,又再三請求我派兵援助那死鬼達格蘭,銅須的子孫會幹這種蠢事?”

茉艾拉掃了眼其他幾位領袖,冷冷笑道:“那還真是感謝諸位的好心了,不過你們前來救援的時機也真是恰當好處,正好在我丈夫慘死,大半暗爐堡被黑龍攻佔之後。明白你們來意的還好,不知道的大概以爲你們準備把黑鐵部族併入聯盟呢!”

矮人公主此言一出,周圍的士兵和軍官們一片譁然,連洛克薩斯這個獸人都有些厭惡地朝地上啐了一口,顯然對茉艾拉被迫害妄想嚴重的話語感到氣憤。

“陛下!”雷根伸手按住氣急敗壞的麥格尼,朝他使了個眼色,低聲說道,“此時可不能和公主殿下鬧翻,別忘了我們還得指望黑鐵部族來監視黑龍殘黨的動向…總之,大局爲重。”

矮人王也不是傻子,只不過剛纔被女兒氣得不輕,是以纔會如此憤怒。而聽了雷根的勸誡後,他自然也明白事情有輕急緩重之分,遂生生按下怒意,冷哼一聲便抱着手臂走開。

雷根微微一笑,走上前來朝着只到自己腰間的矮人公主微微一禮,語帶恭敬地說道:“皇后殿下,我們知道您對達格蘭大帝的駕崩耿耿於懷,但殺死您丈夫卻並不是我們,而恰恰是他奉爲真神的炎魔拉格納羅斯!”

騎士開頭的稱呼讓茉艾拉減少了些牴觸,而之後的話語也正好說中了她的心事,黑鐵皇后眼神微微一黯,但仍強辯道:“你們既然知道我的丈夫已被謀害,那現在派兵前來相助又有何用!要知道,我的第一封求援信可是在十天前就已經發出,卻如何也等不到我那‘偉大父王’的援軍!他這不是擺明了要讓黑鐵矮人消耗殆盡,纔會前來獲取好處嗎?”

見這位黑鐵皇后如此含血噴人,士兵們又是一陣**,甚至有人向茉艾拉豎起侮辱性的手勢,以發泄心中的不滿。

“都給我安靜下來!”雷根皺了皺眉頭,沉聲喝止道,“站在你們面前的並非敵人,而是銅須國王的親生女兒,黑鐵帝國未來皇帝的母親!到底是誰給你們的膽子,去侮辱一位身份高貴的女性!”

他這一喝倒是效果顯著,所有的士兵都噤若寒蟬地低下頭來,不敢違逆將軍的意思。瓦里安嘴角微微一扯,低聲對身旁的吉安娜說道:“看到他現在的威勢,你可還記得自己這位小男朋友在塞拉摩時的窘態麼?”

“說什麼呢,陛下!”女法師俏臉一紅,故作鎮靜地說道,“我和他只是關係比較要好的朋友罷了,你怎麼會想到那方面去!”

“真是如此嗎,吉安娜大人?”瓦里安捉狹地笑笑,捏着嗓子學起她的聲音說道,“你這個混蛋,大混蛋,知道人家多爲你操心嗎…如果你死了,我獨自活着還有什麼意義…咳咳,是這樣的吧?”

吉安娜俏臉緋紅,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再說下去,我保證以後安度因的法術課絕對全部不及格,和你一樣變成法術白癡!”

“呃…”瓦里安被女法師嗆得一愣,涎着臉討饒道。“不至於這麼絕情吧,吉安娜,我可就安度因這麼一個兒子,還指望着他魔武雙修,成爲烏瑞恩家族最偉大的君主呢!”

吉安娜壞壞一笑,露出幾枚純淨無瑕的貝齒,看着裝可憐的暴風之王道:“恩…那好呀,不過你也得答應我,回到暴風城之後,絕對不找雷根的麻煩!也不許用我的事情去威脅他和蘇菲分手!”

“我說你沒昏頭吧?”瓦里安吃了一驚,收起玩笑的嘴臉,認真地說道,“我知道你對這傢伙有好感,但別忘了他可是有個生死相依的精靈女朋友!當年爲了蘇菲的性命,他可是連瑞澤布水晶所鑄造的神器都能不要!”

“我知道,這一切我都清楚的很!”吉安娜也很認真地答道,“但我不在乎他有多少位親密愛人,只要他心中還有吉安娜.普羅德摩的一席之地,我便已然知足!”

瓦里安難以置信地瞪着雙眼,半晌才急促地低聲道:“老天,你的腦袋沒被什麼東西撞過吧!就算是我能答應雷根娶兩位妻子,可暴風城的貴族和民間也絕不會允許這樣離經叛道的事情發生!更何況他還是如今聯盟冉冉升起的新星,肩負的也絕不止是人類的希望!”

暴風之王吸了口氣,盯住吉安娜如同清泉般的眼睛,嚴肅地說道,“別告訴我,你準備要讓自己所愛的人身敗名裂!”

女法師看着少時的玩伴,心中也是微微一嘆,身爲庫爾提拉斯公主的她自然明白,瓦里安那前所未有的嚴肅並非毫無意義。

自從龐大的阿拉索帝國分裂之後,雖說分別遷往南北的人們在表面仍然維持着同樣的道德觀和世俗理念,但終究因爲分隔久遠而產生了細微的差距。

就像是南方最強盛的暴風王國和北方明珠洛丹倫,它們即使兄弟想稱,可仍然有很多觀念相異:比如說在男女婚戀方面,洛丹倫就相對開放而自由,只要不涉及終生大事,年輕男女的自由交往都能被人們所理解贊同,即便是在婚前多次和異性有過關係也並非無可饒恕的事情——要知道泰瑞納斯國王在年輕的時候可也是花叢聖手,只不過結婚後才變成了模範丈夫。

而暴風王國則和洛丹倫恰恰相反,南方民風極其保守,一夫一妻制自然不必多說,但更要命的還是他們對於戀愛的看法,假如一個女孩在婚前和多個男人有過經歷,那麼她的鄰居絕對會在背後唾罵其爲yin婦,相對的,男人雖在婚前自由稍微大一些,婚後的名聲和口碑也和這方面息息相關——若雷根果真不顧世俗的眼光,讓吉安娜和蘇菲共事一夫,相信不用瓦里安處理,貴族圈和民衆的口水就會把他給淹死。

所以吉安娜纔會沉默下來,也許她不怕流言蜚語,可現在前途一片光明的雷根呢?她心中明白,照騎士剛直不屈的性格,就算是外界有天大的壓力,他一樣會義無反顧地按照自己的方式走下去,就算丟掉這好聽的浮名又如何?

念及於此,剛毅果決的女領主也有些拿不定注意,她咬着嘴脣看向場內的雷根。卻見不過一會功夫,騎士已將原本面若寒霜的茉艾拉說動,此刻正在洽談着遺留事項。

“好吧,雷根將軍,我可以答應你,跟我父親回鐵爐堡產子,並且讓心腹約束暗爐堡內的黑鐵遺族,以監視山頂的黑龍餘孽。”茉艾拉想了一會,臉色果決地說道。

“但是,你們也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麥格尼他們還沒來得及鬆一口氣,就又被提了起來。

雷根心中微微一凜,面上仍微笑着答道:“皇后殿下但說無妨。”

茉艾拉嘴角微微上翹,一字一句地說道:“我的條件就是,待我的父親去世之後,我肚子裡的孩子便以大陸所有矮人的皇帝名義,正式繼承鐵爐堡和暗爐堡的王座!”

“呃…”雷根看了眼麥格尼,見矮人王猶豫了片刻但依然還是點了點頭,遂也大聲答應道,“這是當然,麥格尼陛下只有您一個女兒,鐵爐堡的王座自然會歸您所有!”

“別急,尊敬的將軍閣下,”茉艾拉眼中盡是狡黠的神色,她豎起一根手指,緩緩道,“而這個條件的附加條款就是,我的兒子或者女兒出生後,他(她)將不以銅須爲姓,而是用光榮而偉大的索瑞森作爲姓氏…”

“砰!”

雷根拒絕的話語還沒出口,旁邊就傳來一聲巨響,只見麥格尼握着戰錘,連鬍子都在微微顫動地死盯着茉艾拉,而黑鐵皇后也毫不猶豫地對視上去,一時間所有人都靜了下來,只聽見矮人王的急促喘氣聲。

過了半晌,麥格尼似乎平復了些心情,他面無表情地看了一眼女兒,扭頭便走出熔火之心。

“我在此宣佈,鐵爐堡之王麥格尼此生沒有任何子嗣,若我死後,王位便由我兄弟布萊恩.銅須繼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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