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瑪維冷冷笑着,用腳尖挑起博桑的下巴道,“這種仁慈的解脫可不適用於你…人渣的死法應該是砍斷四肢,然後全身只剩一顆孤零零的頭顱被掛在暴雨裡沖刷,直到你那骯髒的身體和齷齪的靈魂一同被清洗乾淨!”
博桑聞言臉現絕望之色,兀自瘋狂地喊叫道:“不,不!你不能這樣對我,你們暗夜精靈不是一向遵循慈悲寬容之道嗎,要是你真的這麼幹了,你們的月神都不會眷顧你!”
“懂得還真不少呢,”瑪維挑了挑眉,“不過很遺憾,宣揚艾露恩的仁德是泰蘭德大祭司的任務,而我,只負責用刀鋒剷除她的敵人!”
說罷瑪維一把拔出獄卒腰間的彎刀,在他的臂肘關節處比劃着:“說說吧,先左手還是右手?”
“不,不,不…”博桑驚恐地大叫着,突然間他的眼神驟然一凝,聲音如同被人生生折斷一般卡在了喉頭。瑪維從鼻腔冷哼一聲,挽了個刀花站起,聲若寒冰地說道,“趕來的還真及時呢,阿卡瑪大人。”
話音剛落,一名身材高大的破碎者從黑暗中顯出身形,幾名樣貌兇悍的護衛緊隨其後,從瑪維的稱呼中可以知道,眼前這位自然就是外域實力最雄厚的破碎者部族首領——大賢者阿卡瑪。
“若再不來,恐怕我見到的博桑只會是一堆肉沫了。”阿卡瑪身着一件裸肩皮甲,顎下的長鬚編成三縷,即便有着比一般破碎者更爲猙獰的面孔,這位大賢者的身上也還是散發出一股有別於墮落的不同味道。
“哼,罪有應得的賤種…就算把這傢伙剁碎了喂狗也都便宜他了,”瑪維不屑地說道,“莫非大賢者閣下還想要包庇你的部屬?”
阿卡瑪微微一笑,走到已經嚥氣的博桑旁,將一把插在屍體胸口處的鐮刀狀戰刃抽了出來:“相信瑪維女士應該不會認不出我的武器吧,”見精靈面無表情地哼了一聲,破碎者將戰刃插回腰間道,“折磨手無寸鐵之人並不能顯示強者之能,而且縱使他罪大惡極,一刀也足夠讓其靈魂得到懺悔,何必還要多加侮辱?”
瑪維冷冷地覷了他一眼:“我如何行事還輪不到你插手,該死的破碎者…如非你承諾讓我親自砍下伊利丹的腦袋,就憑這座可笑的地牢也能關得住我?”
“請噤聲,瑪維女士…”阿卡瑪神色一凜,朝身後的隨從打了個手勢,兩名精英侍衛隨即垂首而退,把住了通往地牢內的唯一入口。
“如今計劃已經進展地非常順利,我想你也不願意看到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吧,”阿卡瑪低聲說道,“萬事皆已具備,如今只欠一個成熟的時機…我花了數年時間以求擺脫現在的處境,我可不希望我的計劃功虧一簣!”
瑪維惡狠狠地瞪了破碎者一眼,道:“你真該死,阿卡瑪!我可不是任你擺佈的棋子…我有我的打算。我會將所有的怨恨發泄到伊利丹身上,但這決不會給你愚蠢的計劃帶來任何好處!”
“呵…無論你是否願意承認,但我們的目的終究是一致的,”阿卡瑪並未因此動氣,反而低聲笑道,“你要殺掉伊利丹爲死去的姐妹復仇,而我要終結他在外域的統治,並解放所有的破碎者同胞——儘管動機不同,但我們依然殊途同歸。”
“所以我要求你能夠配合我的計劃,並且在適當的時候幫助我們的盟友!”破碎者目光炯炯地說道,“而作爲交換的籌碼,我願意把手刃伊利丹的資格讓給你!”
瑪維側過頭斜覷阿卡瑪一眼,片刻後才伸出了右手。
“成交!”
——————————————————————————————“喀嚓~”
一道閃電劃過達納蘇斯上空,將精靈之都照映得滿城雪白。
兩名正在低聲交談的月神殿侍女突然聽到從大祭司房間內傳來一聲短暫的驚呼,趕緊小跑着趕了過去。
“冕下,是身體不舒服麼?”侍女小心地敲了敲房門,在外面低聲問道。
“沒什麼…你們都去休息吧,”房間內一名容貌絕美的少婦揉着眉頭,微帶倦意地說道,“只是做了個噩夢而已,用不着大驚小怪。”
兩名侍女面面相覷地吐了吐舌頭,應了一聲便齊齊退了下去。
窗外依然電閃雷鳴,睡意全無的精靈少婦赤着雙腳走到窗前,任憑那略帶腥味的海風吹打在嬌靨上。
自從瑪法里奧再次陷入翡翠夢境的沉睡後,泰蘭德已經記不清有多少次從孤單而蒼白的夢中驚醒。雖然百萬年的壽元讓她看淡了悲歡離合,但內心深處總有一絲波瀾不驚的悸動會由此而起:
是懷戀兩人初初相處時的甜蜜?還是對丈夫溫暖懷抱的思念?
不…其實在泰蘭德心中,瑪法里奧更像是一個偶像,一個爲了族人能犧牲一切的卓越領導者。他出色、他英明,他能夠從容應對所有的災難和困境,也許單就感情層面來講,泰蘭德對丈夫實際上是敬大於愛的。
而比起這些,泰蘭德心中那一絲悸動的來源只可能是另外一個面孔——一個被魔能扭曲,變得猙獰如惡魔的面孔…大祭司擡起頭,看向夜空中那血紅色的星球。
伊利丹,是你嗎?
——“我打賭,那絕對是我見過最漂亮的妞啦!”
年幼的褐瞳少年對兄長眉飛色舞地說道,渾然不知那個口中的小妞正在他背後看着自己。
“該死的混蛋,你們都快從泰蘭德身邊滾開!”
初長成的精靈少年揮舞着法杖,爲女孩驅趕着周圍惡作劇的樹妖,直到那位神秘的半神從密林中現身,倔強無比的他仍然氣喘吁吁地盯着對方,緊緊護在受驚過度的女孩身前。
“爲什麼!爲什麼你會選擇他!難道我有哪一點比不上那個只會變成畜生戰鬥的男人!”
憤怒的琥珀色眼瞳幾乎化爲了烈焰,他詛咒着自己的兄弟,對着冷靜的女孩咆哮不止,直到對方說出那一句幾乎擊碎他心臟的話——“空有強大的力量並不能證明你自己,這就是我選擇你哥哥,而沒有選擇你的原因。”
直到現在,泰蘭德還清楚地記得那雙悲哀至極的琥珀色雙瞳,它們是如此的脆弱,又是如此的絕望…而且,那也是她最後一次見到。
“也許我已墮入了黑暗,也許我的雙眼再也見不到光明。但我卻能穿過無限的空間默默的看着你…”
當她再一次看到他時候,少年的眼睛已經被黑布蒙上,但他似乎並沒有因此而感到悲傷,反而對女孩的到來無比興奮——“終於,你能和往常那樣跟我說話了…即便這是在審判我的法庭之上…可是啊,我又何嘗在乎他們判決我什麼呢?只要能再一次感受到你的存在,我的付出便是有意義的。”
又是一萬年,他被自己的長兄關入幽深的地牢,而她則帶領着族人完成了戰後重建,並恢復了暗夜精靈往日的榮光。但好景不長,萬年前那個邪惡的存在又再一次降臨在艾澤拉斯的大地上,並將更爲深重的災難帶給世人。
成爲領袖的她猶豫着,是否應該去請求那個人的幫助。也許…他已經對自己恨之入骨,也許…他會用各種難聽的詞彙羞辱自己。
可是,難道就因爲自己個人的屈辱而讓整塊大陸再次陷入危機嗎?
她咬咬牙,帶着嫡系部隊深入地下,擊敗了不肯讓路的看守者們,並最終來到了那扇門之前——她早就想過迎接自己的可能是冷眼、嘲諷、辱罵甚至是唾沫,但她對這些不在乎,只要能獲得他的幫助,就算是讓自己跪在地上又有何妨?
“泰蘭德?真的是你的聲音,在黑暗中度過一萬年的漫長歲月後,你的聲音還是如同皎潔的月光一般照進我的心中。”
打開牢門的一剎那,他驚喜的笑容幾乎照亮了整間地牢,女孩不知所措地看着眉飛色舞的他,還有他那愈顯蒼老的面龐——沒有朋友,沒有親人,孤身在漆黑的地下度過這萬年歲月…他到底是憑着什麼堅持下來的?
也許這個回答女孩心中早已明瞭,不過,她不會說,也不能說…因爲她告訴自己,她愛的那個人叫瑪法里奧。
“因爲我曾經在乎你,所以我會爲你剷除那些惡魔,泰蘭德,但我絕不欠我的人民任何東西!”
在聽完她的請求後,他堅毅的臉龐上居然也顯露出了一絲猶豫:或許他自己心裡也清楚,如今要面對的那個敵人到底有多麼強悍。但他最終還是答應了女孩的要求,沒有提出任何多餘的條件。
“怪物?你就是這麼看我的?泰蘭德?我一直在乎你!我只想通過自己的力量來能證明這點!”
爲了打破糾結的戰局,他冒險深入被污染的費伍德森林竊取惡魔們的神器,而意外獲得的力量將他變成了頭頂長角的惡魔。更讓人悲哀的是,這一切居然都發生在他心愛的女孩面前。
她恨鐵不成鋼地指責着,他悲哀而無力地辯解着,然而這一切都已經無法逆轉。如同一道鴻溝,深深地嵌在兩人之間的大地上。
——————————————————PS:關於伊利丹的悲劇結局我構思了很久,而且想盡可能地打破原有的正史桎梏。畢竟這位末路英雄應該是WOW中最悲情的人物,我希望能在他身上賦予更多的“遺憾感”恩,打足精神繼續碼,但願能讓諸位不失望,有花有票票的還請多多捧場啊米娜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