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難怪程遠峰剛纔情緒那麼激動了,又是佛洛依德又是姐弟戀地亂說了一通,恐怕也是在爲田曉蓉抱不平,然而,這種選擇對自己而言實在是……
就在此時,劉東傑連門都沒敲就突然闖了進來,道:“原市長,程局,又出事了。
原小生的神經一下子又繃緊了,急忙問道:“出什麼事兒,快說。”
“省紀委監察室主任張茂才昨天晚上突然死了。”劉東傑滿臉驚異地說。
“什麼原因。”原小生急切問道。
“目前還不是很清楚,不過有傳言說是急性腦梗塞,但是到目前爲止,還沒有官方的說法。”
“這幫烏龜王八蛋動作真他媽的快。”程遠峰一拳重重地紮在桌子上,接着道:“這是明目張膽的殺人滅口。”
原小生嘆了口氣道:“是啊,明目張膽地殺人滅口,張茂才是原汾城縣委書記,一年前調離汾城,去省城任職,其中肯定有某種見不得光的原因,肯定跟汾城問題有關,對馬河川的審訊,極可能馬上就會將張茂才牽扯出來,而張茂才又可能是他們中間一個很關鍵的紐帶,爲了阻止我們的調查,他們必須除掉張茂才,將線索掐斷,給我們來個死無對證,看來汾城的問題也就只能在汾城結束了。”
程遠峰有些不明白,問道:“原市長,你這是什麼意思。”
原小生苦笑道:“什麼意思,也就說,我們可能很快就不得不做最後的結案處理了。”
“難道陳安國這個老賊不抓了嗎。”程遠峰問道。
“抓,怎麼抓,憑什麼抓,有什麼證據。”問完後,原小生接着分析了起來道:“他們殺了張茂才,卻沒有動陳安國,爲什麼,那就是因爲陳安國在整個事件中,其實是個很小很小的角色,你別看他是個縣委書記,其作用並不大,或者說乾脆就是個局外人,還沒有真正參與到這個利益鏈條中去,也可以說……他現在基本還是乾淨的,要作爲某個利益集團接下來培養的對象,所以,我們現在根本找不到抓他的理由。”
原小生說完後,三個人都沉默了,他們的心情很複雜,甚至有種無所適從的感覺,魔高一尺道高一丈,現在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正不能勝邪,正不能壓邪,正對邪無可奈何。
你能怎麼樣,。
你想怎樣,。
你要怎麼樣,。
你不是要調查嗎,那就讓你查,可你查到最後的結果卻是個死無對證,你不是要抓人嗎,那就讓你抓,可到最後你只能抓幾個小嘍嘍。
農曆臘月二十八,再過兩天,就是傳統節日春節了,往日死氣沉沉的汾城街頭也掛起了各式彩燈,大街上被環衛工人掃了又掃,幾乎可以用一塵不染來形容了,最後縣委還是覺得不夠滿意,又組織縣委縣政府及下屬各局、室所有員工上街打掃衛生,做了最後一遍徹底的清掃。
在這個時候,我們的書記陳安國同志是要帶個好頭的,只見他手中揮舞着掃帚,一下接一下地清理着每一個旮旮旯旯,不放過一點髒污,他掃的是那麼的仔細,那麼的認真,臉上的汗珠一顆顆滴在了手上,滴在掃帚上,滴在汾城的大街上……
汾城大街乾淨了,也靚麗了,走在大街上,老百姓忽然覺得縣委真好,縣政府真好,如果沒有他們的辛勤工作,汾城的這些大街小巷還不知道要髒到何年何月。
不過在打掃完大街後,陳安國同志也並沒有閒着,而是去了一趟汾城賓館,特別看望了一下正在接受調查組和市紀委聯合審訊的馬河川同志。
按規定,陳安國是不能跟馬河川見面的,但是省委副書記王仁成書記專門打了招呼,不讓見就有點太不聽招呼了,所以,儘管原小生三令五申不讓任何無關人員見馬河川的命令,還是被紀委書記打破了。
你原小生算個什麼東西,不過是個常務副市長,就算在市委論資排輩,你也得在我後面站隊,憑什麼讓我聽你的,你是天王老子還是李東權,就算是李東權也不能不給我散粉面子。
因此,陳安國去大酒店跟馬河川見面的時候,並沒有受到什麼的阻力,只是顧豐年萬般無奈地說讓他避開原小生在的時候來,他就避開原小生來了。
“河川同志,辛苦你了,但是你一定要堅持住。”陳安國殷切地道,不過稱謂已經做了適當的調整,老領導、老書記、馬主任這些表示尊敬的稱呼都沒有用,而是直接叫河川同志。
“堅持,堅持你娘個X,你這個卑鄙小人,他媽的少在這裡給我來黃鼠狼給雞拜年這一套,我告訴你,老子要是被判了死刑,你們這些人都別想有好日子過。”
馬河川的心理已經接近崩盤,對自己的言行毫不顧忌,出口就是髒話。
陳安國並不在乎,臉上依然掛着淡淡的笑意,在馬河川的肩膀上輕輕地拍了拍道:“河川同志,不要這麼大火氣嘛,相信我,相信王書記,王書記還是非常愛護幹部的,特別是像你這樣的幹部,在該保護的時候,王書記還是會毫不猶疑地站出來替你說話的,上次那個、那個、那個……,對了,在看望調查組的時候,不就替你說了話嗎。”陳安國似乎已經開始漸漸對過去的一些事情有些淡忘了,接着道:“當然了,有些話王書記不能說的太明白了,但是你心裡要有數,另外,還有件事,你可能還不知道,我今天特地來通知你一聲,省紀委監察室主任張茂才同志因急性腦梗塞,於前天不幸逝世了,茂才同志曾經在我們汾城做過縣委書記,對我們汾城的經濟發展和農業建設是有大貢獻,我們……”
陳安國還在那裡滔滔不絕地講着,馬河川卻腦子嗡地一聲,幾乎徹底崩潰了,張茂才死了,那就意味着自己的死活,跟一些人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自己現在已經失去了任何保護,千算萬算,卻怎麼也算不到這一步,這幫王八蛋。
“……對了,河川同志,還有一件事情,我需要跟你說明一下,就是關於你兒子馬龍間接導致你兒媳婦自殺的事情,縣警局和檢察院最近發現,在調查取證的時候,可能存在某些疏忽和漏洞,現在情況基本搞明白了,你那兒媳婦確係你兒子馬龍所殺,屬於激情殺人,後來做的假現場,當然了,你現在已經這樣了,我不能給你再雪上加霜,我已經給警局和檢察院打過招呼了,讓他們把案子壓了下來,你就放心吧。”
“我放心什麼,你是讓我放心地去死嗎。”馬河川的眼睛裡冒着血光,幾乎是一字一頓地說道。
“不會的,河川同志,事情還沒有到那一步嘛,好了,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完了,就不打擾你休息了,我走了。”
陳安國說完,頭也不回地大步走出了關押馬河川的房間。
原小生沒有去別的地方,而是回了市委,他不甘心汾城的事情就此了結,馬河川的背後是張茂才,那麼張茂才的背後是誰呢,恐怕除了王仁成之外,不會再有別人了,但是現在張茂才死了,線索就此斷了,甚至對陳安國這隻小蟲子都無可奈何,馬河川大包大攬將所有的事情都攔在了自己身上,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口口聲聲說什麼要殺要剮隨你們的便。
馬河川爲什麼會這樣,肯定還有什麼把柄抓在了王仁成等人的手中,而且這個把柄,對馬河川而言是致命的,比要了他的命還要厲害,還要讓他害怕,還要讓他恐懼。
走進李東權的辦公室,原小生正要開口說話,就被李東權伸手製止了。
李東權邊拿起電話邊道:“你先不要說,我知道你想給我說什麼,我給老田打個電話,讓他過來,咱們一塊探討。”
“探討。”原小生氣呼呼地倒在沙發裡,並沒有管李東權在打電話,直接說了起來道,“都已經到這個份上了,還有什麼好探討的,既然你不讓我說,應該對事情已經有所瞭解了,這幫也王八蛋實在太囂張了,做的太絕了,我就不相信省委難道允許他們這麼做,中樞就對他們不管不問,我不相信,我絕對不相信,我告訴你李書記,如果這件事情沒有個最後的瞭解,任其胡作非爲下去,我這個常務副市長就辭職不幹了,我還真不是在這裡說氣話,照此發展下去,這個國家哪裡還有什麼希望,遲早一天官逼民反。”
這時李東權的電話也打完了,接過話茬道:“小生,你先不要激動,我相信無論是省委還是中樞,都絕不容許這樣的事情繼續上演,但是,你也不要忘了,處在我們這個位置,一定要講究策略,如果單純是汾城的問題,還好處理,現在已經牽扯到了省委領導,我們就不得不慎重、慎重,再慎重,小心、小心,再小心,一旦我們哪裡出了紕漏,很有可能會被人家抓住把柄,大做文章,到時候,我們自身都難保,更別說將事情大白於天下了。”
“小心個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