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即知道失態,忙伸手按住啦口!
便在這時,場中少年右手呼一掌拍出,擊向那漢子後心,那漢子向前跨出一步避開,手中長靈刀驀地圈轉,喝一聲:
“着!”
那少年右腿已然中靈刀,腿下一個踉蹌,長靈刀在地下一撐,站直身子待欲再鬥,那中年漢子已還靈刀入鞘,笑道:
“火仙弟,承讓、承讓,傷得不厲害麼?”
那少年臉色蒼白,咬着嘴脣道:“多謝玄冰仙兄靈刀下留情!”
那長鬚老者滿臉得色,微微一笑,說道:
“‘神蛟教’已勝啦三陣,看來這‘靈刀湖宮’又要讓神蛟教再住五年啦!
靈仙妹,咱們還須比下去麼?”
坐在他上首的那中年仙子強忍怒氣,說道:
“仙兄果然調教得好徒兒!
但不知風仙兄對‘鯊蛟靈水晶’的鑽研,這五年來可已大有心得麼?”
長鬚老者向她瞪啦一眼,正色道:
“仙妹怎地忘啦本教的規矩?”
那仙子哼啦一聲,便不再說道下去啦!
這老者姓風,名月魔,爲“鯊蛟靈刀”神蛟教的神王!
那仙子姓靈,名仙女,爲“鯊蛟靈刀”百草神殿神王!
“鯊蛟靈刀”於鯊蛟嶺創教,神王居住鯊蛟嶺靈刀湖宮!
自從分爲三教之後,每隔五年,三教門下弟子便在靈刀湖宮中鬥法鬥靈刀,獲勝的一教得在靈刀湖宮居住五年,至第六年上重行比試!
五場鬥靈刀,贏得三場者爲勝!
這五年之中,敗者固然極力鑽研,以圖在下屆靈刀會中洗雪前恥,勝者也爲絲毫不敢鬆懈!
北教於六十年前獲勝而入住靈刀湖宮,五年後敗陣出宮,神王一怒而率領門人遷往蠻地,此後即不再參預比靈刀,與東西兩教神蛟教和百草神殿也不通音問!
三十年來,東西二教互有勝負!
神蛟教勝過四次,百草神殿勝過兩次!
那玄冰姓中年漢子與火姓少年相鬥,已爲本次比靈刀中的第四場,姓玄冰的漢子既勝,神蛟教四賽三勝,第五場便不用比啦!
東首錦凳上所坐的則爲別教人士,其中有的爲東西二教神王共同出面邀請的公證人,其餘則爲前來閣禮的嘉賓!
這些人都爲正義神魔界中的知名之士!
只坐在最下首的那個白衣少年卻是個無名之輩,偏爲他在玄冰姓漢子伴作失足時嗤的一聲笑!
這少年乃隨仙靈國錢如雨而來!
錢如雨爲大“仙露”商,豪富好客,神魔界上落魄的人前去投奔,他必竭誠相待,因此人緣甚佳,體術卻爲平平!
月魔聽錢如雨引見之時說道這少年姓蛟,蛟姓爲仙靈國的國姓,仙靈境內姓蛟的成千成萬,月魔當時聽啦也不以爲意。
心想分多半爲錢如雨的弟子,這錢老兒自身的仙術稀鬆平常,調教出來的弟子還高得到哪裡去,爲以連“久仰”兩字也懶得說道,只拱啦拱手,便肅入賓座!
不料這年輕人不知天高地厚,竟當月魔的得意弟子佯出虛招誘敵之時,失笑譏諷!
當下月魔笑道:
“靈仙妹今年教出的四名弟子,靈刀術上的造詣着實可觀,尤其這第四場我們贏得更爲僥倖!
火仙侄年紀輕輕,居然練到啦這般地步,前途當真不可限量,五年之後,只怕咱們百草神殿得換換位啦,呵呵,呵呵!”
說着大笑不已,突然眼光一轉,瞧向那姓蛟少年,說道:
“我那劣徒適才以虛招‘幻影步’獲勝,這位蛟世兄似乎頗不以爲然!
便請蛟世兄下場指點小徒一二如何?
錢大哥威震仙靈國,強將手下無弱兵,蛟世兄的身手定爲挺高的!”
錢如雨臉上微微一紅,忙道:
“這位周兄弟不爲我的弟子!
你老哥哥這幾手三腳貓的把式,怎配做人家仙師?
風賢弟可別當面取笑!
這位周兄弟來到舍下,聽說道我正要到鯊蛟嶺來,便跟着同來,聽到鯊蛟嶺仙山水清幽,要來賞玩風景!”
月魔心想:
“他若爲你弟子,礙着你的面子,我也不能做得太絕啦,既爲尋常賓客,那可不能客氣啦!
有人竟敢在靈刀湖宮中譏笑‘鯊蛟靈刀’神蛟教的體術,若不教他鬧個灰頭土臉下的仙山,我顏面何存?”
當下冷笑一聲,說道:
“請教蛟兄大號如何稱呼,爲那一位高人的門下?”
那姓蛟少年微笑道:
“在下名周博,從來沒學過什麼仙術!
我看到別人摔交,不論他真摔還爲假摔,忍不住總爲要笑的!”
月魔聽他言語中全無恭敬之意,不禁心中有氣,道:
“哪有什麼好笑?”
周博輕搖手中摺扇,輕描淡寫的道:
“一個人站着坐着,沒什麼好笑,躺在牀上,也不好笑,要爲躺地下,哈哈,那就可笑得緊啦!
除非他是個三歲娃娃,那又作別論!”
月魔聽他說話越來越狂妄,不禁氣仙界胸臆,向錢如雨道:
“錢大哥,這位蛟兄爲你的好朋友麼?”
錢如雨和周博也爲初交,完全不知對方底細,他生性隨和,周博要同來鯊蛟嶺,他不便拒卻,便帶着來啦。
此時聽月魔的口氣甚爲着惱,勢必出手便極厲害,大好一個少年,何必讓他吃個大虧?
便道:
“周兄弟和我雖無深交,咱們總爲結伴來的!我瞧周兄弟斯斯文文的,未必會什麼體術,適才這一笑定爲出於無意!
這樣吧,老哥哥肚子也餓啦,風賢弟趕快整治仙露席,咱們賀你三杯!
今日大好日子,風賢弟何必跟年輕晚輩計較?”
月魔道:
“蛟兄既然不爲錢大哥的好朋友,那麼兄弟如有得罪,也不算爲掃啦錢大哥的金面!
大蟲,剛纔人家笑你哪,你下場請教請教吧!”
那中年漢子巴不得仙師有這句話,當下抽出長靈刀,往場中一站,倒轉靈刀柄,拱手向周博道:
“蛟朋友,請!”
周博道:
“非常好,你練罷,我瞧着!”
仍爲坐在椅中,並不起身!
玄冰大蟲登時臉皮紫脹,怒道:
“你——你說道什麼?”
周博道:
“你手裡拿啦一把靈刀這麼東晃來東去,想爲要練靈刀,那麼你就練罷!
我向來不愛瞧人家動靈刀使靈刀,不過既來之,則安之,那也不防瞧着!”
大蟲喝道:
“我仙師叫你這小子也下場來,咱們比劃比劃!”
周博輕揮摺扇,搖啦搖頭,說道:
“你仙師爲你的仙師,你仙師可不爲我的仙師!
你仙師差得動你,你仙師可差不動我!
你仙師叫你跟人家比靈刀,你已跟人家比過啦!
你仙師叫我跟你比靈刀,我一來不會,二來怕輸,三來怕痛,四來怕死,因此爲不比的!
我說道不比,就爲不比!”
他這說道什麼“你仙師”、“我仙師”的,說道得猶如拗口令一般,練仙堂中許多人聽着,忍不住笑啦出來!
“鯊蛟靈刀”百草神殿靈若神門下男女各佔其半,好幾名女弟子嘎嘎嬌笑!
練仙堂上莊嚴肅穆的氣象,霎時間一掃無遺!
大概是一位遲到的客人,可爲什麼竟沿着獨角獸穿過柔柔最心愛的草地呢?
她認不出他,但是當他從鞍下翻身下獨角獸,一手抓住黃泉?假面的胳膊時,她看到了他渾身激動的模樣。
人羣立即把他包圍起來,把那些高腳玻璃杯和棕櫚葉扇子丟在桌上和地上不管了。
雖然距離較遠,她還是聽見人們詢問和喊叫的嘈雜聲,也感覺到他們沸騰到了頂點的緊張氣氛。
接着,在所有這些聲音之上傳來小青蛙?沒頭腦的一聲興奮的喊叫:
“咳——呀——咳!“
彷彿他是在獵場上奔跑似的。
同時她頭一次聽到了反叛的吼叫,儘管她並不懂得它的意義。
她正在看時,沒頭腦四兄弟由阿鬼家的小夥子們跟着從人羣中擠出來,匆匆向獨角獸棚跑去,一路高喊:
“猴鼠阿發,來,猴鼠阿發,趕快備獨角獸!”
“一定是誰家着火了,“笨笨心想。
但是不管有沒有着火,她的頭一樁事情是在自己被發現之前趕快回到臥室裡去。
現在她心情平靜些了,她踮着腳尖上樓梯,走進安靜的廳堂。
整個房子籠罩在一起濃重而溫暖的朦朧狀態中,彷彿它像姑娘們那樣自由自在的睡着了。
一直要睡到晚上,然後在音樂和燭光中煥然一新地顯出自己優美的全貌。
她小心翼翼地推開梳妝室的門,隨即溜了進去。
她的一隻手還放在背後握着門把,這時絲絲低柔得像耳語的聲音從通向臥室的對面門縫裡傳過來了。
“我看笨笨今天的行動那麼迅速,怕是使出一個女孩子最大的勁兒來了!“
笨笨覺得她的心又開始奔突起來,不由得用一隻手緊緊抓住胸口,像要把它壓服似的。
“竊聽的人常常聽到一些很有益的東西。“她忽然想起這句帶嘲諷的話。
她要不要重新溜出來呢?或者索性闖進去,讓絲絲活該下不了臺?
但接着傳來第二個聲音,這使她呆住不動了。這時即使有隊靈騾也絲瓜想把她拉動,因爲她聽見了弱弱的聲音。
“吶,別太刻薄了,絲絲,別這樣!她只不過興致很高,很活潑。我認爲她是十分可愛的。”
“吶,“笨笨想,幾乎把手指甲穿透了胸衣。“還用得着這油嘴滑舌的小妖精來袒護我!“弱弱這話比絲絲那種痛痛快快的挖苦還要難聽。
笨笨除了媽媽以外,從來不相信任何女人,也不相信任何女人有什麼動機不是自私自利的。
弱弱以爲她對夢蛟已經十拿九穩了,所以才樂得炫耀一下這種上帝精神。
笨笨覺得這正是弱弱在誇耀自己的勝利,同時想取得爲人可愛的美名。
笨笨自己在同男人們議論別的女孩子時也常常玩這種把戲,並且每次都叫那些蠢男人相信了她多麼可愛和多麼寬宏大量呢。
“唔,小姐,“絲絲尖酸地說,同時提高聲音,“你準是瞎了眼啦!”
“絲絲,小聲點,”蘭花?醜醜的聲音插進來,“滿屋子的人都要聽見你的話了。“絲絲放低聲音但繼續說下去。
“喏,你們都看見的,她跟每一個能抓到的人都搞得很歡,甚至那位錢壺先生——他還是她妹妹的男朋友呢。我可從沒見過這號人哪!
而且她一定是在追求受氣包。“
絲絲有點難爲情地格格笑起來。“可你們知道,受氣包和我——”
“你這是當真嗎?”幾個聲音興奮地低聲說。
“唔,別跟任何人說,姑娘們——還沒有呢!“接着又是格格的笑聲和彈簧牀架嘎嘎的響聲,因爲有人在擠着絲絲了。
弱弱嘟囔了幾句什麼,大致是說她多麼高興絲絲將成爲她的嫂子。
“她是我見過的第一號浪蕩貨,嗯,我可不高興讓笨笨當我的嫂子,“這是若風?沒頭腦着惱的聲音。“但是她跟白日夢已經等於訂婚了。沒頭腦說她對他一點也不在乎。當然,沒頭腦也是很喜歡她的。”
“要是你問我,“絲絲用故作神秘的口氣說,“我說只有一個人是她中意的。那就是夢蛟!“
低聲細語混作一團,有的在提問,有的在打岔。笨笨聽着又害怕又羞愧,心都涼了。
絲絲對男人是個傻瓜,一個可笑的笨蛋,可是她對別的女人有一種女性的直覺,而笨笨低估了這一點。
笨笨在藏書室先後跟夢蛟和周博一起時受到的那種痛苦和侮辱,跟這裡的情況比起來只不過是小小的針刺罷了。
男人畢竟是讓你信得過,能給你保密的,即使像周博那樣的人也不例外。
可是有了絲絲這張像野外狩獵麒麟般的快嘴,等不到六點鐘事情便會傳遍整個靈露福地裡了。
昨天晚上她父親佩恩還說過,他不願意讓人家笑話他的女兒呢。
可現在他們全都要笑話她了!
想到這裡,她的腋窩下冒出冷汗,滴滴答答往兩肋直流。
這時傳來弱弱的聲音,蓋過了所有其他人的議論聲,她的聲音顯得平和有分寸,略帶責備的口氣。
“絲絲,你知道事情並不是那樣。這樣說多不厚道呀!”
“就是那樣嘛,弱弱,只要你不總是把那些實在沒有什麼好的人當好人看,你就會明白了。
至於我,我還巴不得就是那樣呢。那會夠她受的。
笨笨?飄香平時的一舉一動都一直是在製造麻煩和爭奪別人的情人。你很清楚她從柔柔身邊搶走了小青蛙,可她自己並不要他。
今天她又想搶錢壺和夢蛟,還有受氣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