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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春紅俯身摟起三堆土,謝寶兒折下草棍當黃香。

謝寶兒本來就是信女一類,今日雖然是做比成樣,但心中卻比以前要虔誠的多,因爲她第一次想許一個關於自己婚姻的願。

謝寶兒一摟羅裙飄飄跪倒,春紅也學着小姐的模樣跪在謝寶兒身旁。

謝寶兒雙手合十,雙目緊閉,道:“過路的神靈在上上,小女子謝寶兒求各路神靈保佑。保佑先父亡靈超生三界,保佑高堂老母身體健康,保佑我和”臉上頓時一紅,話到嘴邊卻難以說出口。

“嘿嘿”早就猜出了小姐的心思,聽到了剛纔許的第三個願望,春紅忍不住偷笑,旋即道:“小姐啊,你的心思我早就猜透,不用躲藏了,不就是沒有和周公子拜堂成親麼。”

別春紅拆穿,謝寶兒頓時羞澀難耐,面紅過耳,佯裝生氣,張起身來,道:“該死的小丫鬟太張狂了,滿園的花草你什麼不好講,單提那周公子,以後再提這件事,別說我賞你幾巴掌。”

春紅也站起身來,“好,以後我不提就是,反正也不是我着急。”

“你還說?”

“我不說了。”

天冷夜寒,謝寶兒被春紅羞臊得沒有興致再繼續賞花了,帶着丫鬟就要回轉到繡樓。

“啊!”

遠處傳來了一聲低吼,十分微小,如果不是空蕩的花園中十分安靜的話,空怕是根本聽不到的。謝寶兒以爲是自己聽錯了,這個時候是根本不可能有人大喊的,可是身旁的丫鬟春紅正在四處張望,好像在尋找什麼。謝寶兒旋即知道自己沒有聽錯,肯定是有聲響:“春紅,你也聽到了?”

“嗯,小姐,好像是有人聲。”

主僕二人四處張望了一下,最終將目光鎖定在花園的西面,那就是謝府的西跨院,謝寶兒知道,母親把周博就安置在西跨院。

心思一轉,謝寶兒就想剛纔的聲音有可能跟周博有關,或許就是周博也說不定。

“小姐,你幹什麼去?”看着向西行走的謝寶兒,春紅問道。

“我去看看什麼聲音。”

西跨院和花園其實只隔着一道牆,中間雖然有一道小門,但是離小門卻很遠。謝寶兒沒有從小門走,而是打算搬牆偷看,看看裡邊的人到底是在幹什麼。搬來幾塊磚頭落在一起,腳踩磚頭手搬牆頭向裡觀望。

掃訊了一遍雙目終於在一棵樹下定格。

西跨院雖然不像花園那樣花草繁多,但院子裡也有些樹木。謝寶兒起先是看到了一個亮點,如果不是那個亮點在晃動,謝寶兒可能就發現不了,但是看清了亮點之後也看到了亮點附近有一個人,雖然光線十分昏暗,但是謝寶兒也可以確定那人就是周博。

昏暗的夜色中,周博一個人坐在樹下,手中的香菸偶爾隨着他用力一吸而變得或暗或明,在這般時刻,顯得是那麼的孤寂和落寞。

周博雖然在酒桌上喝多了,可是不知爲何,不到三更就睡醒了,睜眼一看是個陌生的環境,喚過來王青仔細一問才知道怎麼回事。

可能是酒喝多了,腦袋既昏沉又疼,卻也不再有絲毫的睡意。昏昏沉沉一個人走到院內,微風徐來清醒了許多,隨便找個樹坐下了。周博頭一次感到如此失落,不得不說這個一見鍾情的女子真的在周博心中佔據了足夠的位置,同時帶給周博的打擊也是巨大的。

在這黑暗的院落中卸下了所有的面紗,一根一根的抽着旱菸,雖然他經歷了很多刀尖舔血的事情,不過在怎麼說他還是個二十來歲的小夥子,感情上的事情就像是一把刀,慢慢的侵蝕着這個幼小的心。

“啊!”

周博發出了一聲低沉的怒吼,如果現在是二十一世紀,他一定會選擇去找謝寶兒,如果可以的話,他寧願私奔。

可是現在畢竟是古代,雖然自己不在乎那些個封建禮數,但是謝寶兒她能不在乎麼?更嚴重一點說,自己在她的心中又是如何呢?

謝寶兒一直在院牆上觀看,她能體會到周博的心情,因爲她自己也是如此。

“小姐,你小心點。”春紅怕小姐站立不穩,摔倒,一邊說一邊去扶一下謝寶兒。

謝寶兒正在愣神,腰間被人一扶,不由得下了一跳。“啊!”驚嚇間大喊了一聲,旋即腳下一晃,從磚頭上摔了下來。

“什麼人?”聽到了聲響,周博大聲問道。起先謝寶兒兩人在花園裡降香,怕人聽見一直都是很小聲的說話,所以周博沒有發現。而剛纔謝寶兒卻是大呼,這個倒是被周博聽見了。“誰啊?怎麼了?”

謝寶兒怕周博繼續大喊將家中的下人們招來,旋即再次站到磚頭上,揮一揮手,示意周博不要再喊了。

周博看到了謝寶兒,喜從心來,此時也管不了那麼許多,三步並兩步跑到了牆邊,“謝小姐,是你麼?”隔着牆低聲說道。

此時謝寶兒已經下了磚頭,正待回房,聽到了周博的問話,理智上告訴自己不能搭理他了,趕緊回房,免遭人口角,可是心中的那絲律動卻讓她脫口而出了一句,“是我。”

“你怎麼在這裡啊?”周博問道。

“小女子夜裡賞花,不覺間驚擾了公子,沒有其他事我就回房去了。”在強烈的理智下,謝寶兒知道自己不能在此久留。

聽到謝寶兒要走,周博頓時心急,“寶兒,你等一下。”周博終於喊出了那個一直想叫的名字。

挪動的身子好像被電一下,謝寶兒瞬間僵住了,如果這個‘寶兒’二字是從別人口中講出,她定會頓時惱火,可是從周博口中說出,卻讓這個青年女子心中一暖,不覺間停下了腳步。

“噌,噌。”周博翻身跳過了圍牆,王青也隨着跳了過來。

周博也不知道自己哪裡來的這麼大勇氣,其實對待女孩,他也算是個小白。可是現在也顧不了那麼許多,他知道如果今天不跳過去的話,以後恐怕就沒有機會了,畢竟自己是不可能留在謝府的,明日早晨就該會自己的家。

周博跳了過來,緊走兩步來到了謝寶兒身前,兩個人呆呆的相望,雖然都是滿腹話語,可是這個時刻卻是不知道從哪裡說起。

“春紅姐姐,咱們兩個去那邊走走吧。”王青不失時機的說道。這個小子平時也是個鬼靈精,看出來公子的那點心思,他可不想留下來當電燈泡。

春紅拉了拉謝寶兒,示意她還是回樓吧。

任憑衝紅怎麼拉謝寶兒,謝寶兒只是低頭不語,也不看春紅。春紅也是知道小姐的心思,只是擔心老婦人責罰自己纔去拉小姐的,可是看小姐這模樣,對人家是真的動了情了,倒是識趣的跟着王青走開了。

剛剛的親熱出了一身汗,微風徐來,現在確實覺得有點冷。周博知道謝寶兒從小就是嬌生慣養,真怕她的身子有些受不住,就送謝寶兒回她的繡樓。

兩個主人在前,兩個僕人在後,一會的功夫來到了謝寶兒的樓門前。“回屋吧。”

謝寶兒說:“我捨不得你走。”此話一出,自己都覺得莫名,真不敢相信自己可能說出這樣的話。

“那我們...”

是夜,周博沒有回謝府的西跨院,而是留在了謝寶兒的房間,自然又是一陣翻雲覆雨。

心中有事,周博沒睡實,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就起來穿衣服。此時謝寶兒沒有阻攔,而是默默的看着周博,眼角流露出幸福的微笑。

深深的吻了一下謝寶兒,然後躡手躡腳的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謝府依舊和往常一樣,沒有任何的變動,周博一直在自己的房間呆着,飯口時有下人給他們送飯。雖然平淡,但是周博還是十分樂意,因爲他期待着晚上相會。

宋府的大廳內,宋驚濤眉頭緊皺:“程大哥,都三天了,我大哥怎麼還沒有回來?”

“哈哈,估計是周博入贅當了謝府的姑爺,此時正在和那謝府的小姐如膠似漆,還不肯回來》。”程宇笑着說道。

聽着程宇的嬉笑,宋驚濤愁容不減。“哎!我也是怕這樣,現在河北山那邊似乎有所行動,我大哥要是在不會來出了事怎麼辦。”

程宇臉上依舊是戲謔的笑,可是心中的愁絲毫不比宋驚濤少,他也知道了河北山有異動,如果是針對宋府的話,恐怕真的會遭到劫難。不知不覺間,大家對周博多少都有一些依賴的心理。思想了一陣旋即眼睛一亮,道:“咱們就直接上謝府去找他不就完了。”

宋驚濤猶豫了一下隨即點頭,看來目前也只能這麼辦了。

只有宋驚濤和程宇兩個人去謝府,帶多了人也沒有用。兩人來到了謝府門口,叩打門環,開門的是謝府的管家謝玉。

“兩位公子,有何貴幹?”

“我們是宋府的,我來找我大哥周博。”

謝玉對他們是有印象的,經宋驚濤提起,纔想起了這兩位也是那日隨周博一同來過。“兩位快裡邊請。”

“王青。”進府裡宋驚濤一眼就看見自己家的下人王青,大聲喊道。

這些日子在謝府裡,周博有些心虛,所以只在自己的西跨院裡呆着。而這個王青卻是呆不住,總在謝府裡四處轉悠,剛纔正在謝府的前院走動,被宋驚濤看到。“少爺,您來了。”王青看到了宋驚濤,趕緊跑過來。

“老管家,您去忙吧。”

“嗯,有事叫我一聲就行。”

謝府的管家走後,宋驚濤將王青帶到了一個僻靜的角落,仔細盤問着這些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沒有絲毫隱瞞,王青一一答對。包括謝夫人嫌棄周博的身份而不提婚事,和周博與謝寶兒私會的事情都與宋驚濤說了。

聽完了王青的一番講訴,宋驚濤和程宇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失落。大哥能成美事固然是好,可是怎麼爲了這個女人就不顧宋府了。無奈的搖搖頭:“程大哥,你說這該怎麼辦?”

程宇一直在笑,尤其是聽到了宋驚濤的問話,笑容更是加深了。

“程大哥你快想辦法吧,樂什麼?”

“我說宋驚濤,咱們直接叫周博回府,恐怕他難以割捨這新婚的美嬌niang。”

“是啊,我也是愁這件事,你快想想咱們應該怎麼辦。”

“要我說倒也容易,只是...”旋即程宇露出了一臉奸笑,而且還十分猥瑣,跟宋驚濤低低的訴說了一遍自己的注意。

宋驚濤雙眼微微的眯着,細細的聽着程宇的主意,由此也總結出了一點對程宇的看法,看來這位老大哥不但鬼點子多,而且還十分無恥。“程大哥,咱們這麼做是不是有點缺德?”

“非常時期只能用非常的計策。”

宋驚濤咬咬牙,:“好,聽你的,就這麼辦。”

此時的王青臉色嚇得慘白,這兩位的話語他是一句都沒落下,全都聽到了。程宇的注意很簡單,就是讓王青把周博與謝寶兒的事情在宣揚一下。本身謝夫人就不喜歡周博,如果聽到了兩人的一些有違常理的事情,肯定是火冒三丈,將周博趕出謝府。

擦了擦手心的汗水,王青乾澀的說道:“兩位主子,這能行麼?要是周少爺知道了還不得把我的皮丫。”

程宇不以爲然的道:“你不說我不說,誰能知道,而且現在咱們宋府有爲難,不得不這麼做。”

王青還想說點什麼,可是面對兩道凌厲的目光,所有的話全都嚥下去了。這兩位爺沒有一個是脾氣好的,自己要是不照辦的,不用等日後,沒準今天就得把自己的皮扒了。

既然想好了計策,料定周博用不了多久就能回來,程宇和宋驚濤兩人也就不去找周博了,而是轉身離開了謝府。直到出了謝府走了很遠,兩人的目光一對,同時發出了一陣爽朗的笑聲。

這裡畢竟還是古代,男尊女卑的思想比較嚴重。而這兩人也沒有經歷過男女之事,對這方面的感情看的很淡,不然也不會出這麼個餿主意。

吃過晚飯後王青還是沒有想出來要怎麼做,就到謝府的前院來散步,看看能不能有機可乘,可是轉悠了半天還是想不出一個好辦法,急的滿頭大汗,在院子裡來回踱步。

“哎呦,這不是王青麼,在這裡晃什麼呢?”清脆的聲音傳入王青的耳朵。說話的是謝夫人貼身丫鬟春蘭,這幾日在謝府中與王青沒少見面,兩人也有些熟悉。

王青一看說話之人,頓時來了主意,“呦,春蘭姐姐啊,你這是做什麼。”

春蘭輕瞥了一眼王青,道:“老婦人叫我給她那點東西,還沒說你在幹什麼呢。”

“我只是看看這邊有沒有人,晚上我家公子要到小姐的繡樓。。。”王青說到這裡作勢把嘴捂了一下,好像是說錯了什麼一樣,旋即道:“那個,我什麼都沒說,我先走了啊。”之後不再搭理春蘭,轉身撒野似的跑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