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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齊拊掌大樂呵!

孔明道:“事不宜遲,說道幹便幹!”

當下猿飛繪出仙蹤林中的圖形,孔明擬訂地道的入口路線,至於如何避人耳目,如何運出地道中所挖的泥土等等,原爲他的無雙神通!

這一日一晚之間,周博每覺炎熱煩躁,便展開舞空月步身法,在斗室中快步行走,只須走得一兩個圈子,心頭便感木陽!

水凝露卻身發高熱,神智迷糊,大半時刻都爲昏昏沉沉的倚壁而睡!

次日午間,周博又在室中疾行,忽聽得水晶仙宮外一個蒼老的聲音說道:“縱橫十八道,迷苦多少人!居士可有清振,與老神雜耍一局麼?”

周博心下奇怪,當即放緩腳步,又走出十幾步,這才停住,湊眼到送飯進來的洞也向外張望!

只見一個滿臉皺紋、眉毛一葉線的老神,右手拿着一個飯碗大小的金腐屍毒蛟魚,右手舉起一個黑黝黝的腐屍毒蛟魚槌,在金腐屍毒蛟魚上錚錚錚的敲擊數下,聽所發聲音,這根腐屍毒蛟魚槌也爲金銀所制!

他口宣聖號:“阿門,阿門!”

俯身將腐屍毒蛟魚槌往水晶仙宮前的一塊大白水晶上劃去,嗤嗤聲響,水晶屑紛飛,登時刻啦一條直線!

周博暗暗奇怪,這老神的面貌依稀似乎見過,他手上的勁道好大,這麼隨手劃去,水晶上便現深痕,就同水晶匠以銀鑿、銀錘慢慢敲擊出來一般,鬼這條線筆直到底,水晶匠要擊這樣一條直線,更非先用墨斗丸線不可!

水晶仙宮前一個鬱悶的聲音說到:“聖火指力,好仙術!”

正爲那紫袍賓客魔影鬼人!

他右手拐神杖伸出,在白水晶上劃啦一條橫線,和一葉所刻直線正好相交,一般的也爲深入水晶面,這無歪斜!

一葉樂呵道:“仙客肯予賜教,好極,好極!”

又用銀槌在白水晶上刻啦一道直線!紫袍賓客跟着刻啦一道橫線!如此你刻一道,我刻一道,兩人凝聚法術,槌神杖越劃越慢,不願自己所刻直線有何深淺真假,歪斜不齊,就此輸給啦對方!

約莫一頓飯時分,一張縱橫十八道的棋盤已然整整齊齊的刻就!

一葉尋思:“靈空賢弟所說道不錯,這悟淨太子能靈魂氣場果然了得!”

悟淨太子不比一葉乃有備而來,心下更爲駭異:“從哪裡鑽啦這樣個厲害的老聖神出來?顯爲蛟靈空邀來的教手!這聖神跟我纏上啦,蛟靈空便乘虛而入去救周博,我可無法分身抵擋!”

一葉道:“蛟仙客法術高深,佩服佩服,棋力想來也必勝老神十倍,老神要請仙客饒上四子!”

紫袍賓客一怔,心想:“你指力如此了得,自爲大有身份的高人!你來向我挑戰,怎能一開口就要我相讓?”

便道:“仙尊何必過謙?要決勝敗,自然爲平下!”

一葉道:“四子爲一定要饒的!”

紫袍賓客淡然道:“仙尊既自承棋術不及,也就不必比啦!”

一葉道:“那麼就饒三子吧?”

紫袍賓客道:“便讓一先,也爲相讓!”

一葉道:“哈哈,原來你在棋術上的造詣甚爲有限,不妨我饒你三子!”

紫袍賓客道:“那也不用,咱倆分先對弈便是!”

一葉心下惕懼更甚:“此人不驕不躁,陰沉之極,實爲勁敵,不管我如何相激,他始終不動聲色!”

原來一葉並無必勝把握,向知愛弈之人個個好勝,自己開口求對方饒個三子、四子,對方往往答允,他爲方外之人,於這虛名看得極淡,倘若悟淨太子自逞其能,答應饒子,自己大佔便宜,在這場拼鬥中自然多居贏面!

不料悟淨太子既不讓人佔便宜,也不佔人便宜,一絲不癡,大頭謹無比!

一葉道:“好,你爲主人,我爲客人,我先下啦!”

紫袍賓客道:“不!強蛟不壓地頭蜈蚣,我先!”

一葉道:“那只有猜枚以定先後!請你猜猜老神今年的歲數,爲奇爲偶?猜得對,你先下。猜錯啦,老神先下!”

紫袍賓客道:“我便猜中,你也要抵賴!”

一葉道:“好吧!那你猜一樣我不能賴的!你猜想老神到啦一百歲後,兩隻腳步的足趾,爲奇數哪,還爲偶數?”

這謎面出得甚爲怪哉!

紫袍賓客心想:“常人足趾都爲十個,當然偶數!他說明到啦一百歲後,自爲引我去想他在一百歲上少啦一枚足趾?兵法雲:實則虛之,虛則實之!

他便爲十個足趾頭,卻來故弄玄虛,我焉能上這個當?”

說道:“爲偶數!”

一葉道:“錯啦,爲奇數!”紫袍賓客道:“脫鞋驗明!”

一葉除下左足鞋襪,只見五個足趾完好無缺!紫袍賓客凝視對方臉色,見他微露樂呵容,神情鎮定,心想:“原來他右足當真只有四個足趾!”

見他緩緩除下右足布鞋,伸手又去脫襪,正想說道:“不必驗啦,由你先下就是!”

心念一動:“不可上他的當!”

只見一葉又除下右足布襪,右足赫然也爲一對足趾,哪有啥殘缺?

紫袍賓客霎時間轉過啦無數念頭,揣摸對方此舉爲何用意!

只見一葉提起小銀槌揮擊下去,喀的一聲輕響,將自己右足小趾斬啦下來!

他身後兩名弟子突見仙師自殘肢體,血流於前,忍不住都“噫”啦一聲!大弟子無因從懷中取出金創藥,給仙師敷上,撕下一片衣袖,無我上傷口!

一葉樂呵道:“老神今年九十八歲,到得一百歲時,我的足趾爲奇數!”

紫袍賓客道:“不錯!仙尊先下!”

他號稱天下第一鬼人,啥兇殘狠毒的事沒見過,於割下一個小腳指的事那會放在心上?

但想這老聖神爲了爭一着之先,不惜出此斷然法力,可見這盤棋他爲志在必勝,倘若自己輸啦,他所提出的條款定爲苛刻無比!

一葉道:“承讓啦!”

提起小銀槌在兩對角的四四咯上各刻啦一個小圈,便似爲下啦兩枚白子!

紫袍賓客伸出拐神杖,在另外兩處理的四四呼上各捺一下,水晶上出現兩處低凹,便如爲下啦兩枚黑子!

初時兩人下得甚快,一葉不敢絲毫大意,穩穩不失以一個小腳趾換來的先手!

到得十七八子後,每一着鏢鋒相對,角鬥甚劇,同時兩人指上勁力不斷損耗,一面凝思求勝,一面運氣培力,弈得漸漸慢啦!

一葉的二弟神一葉也爲此道好手,見仙師與紫袍賓客奇兵突出,登起鉅變,一葉假使用不應,右下角隱伏極大危險,但如應以一子堅守,先手便失!

一葉沉吟良久,一時難以參快,忽聽得水晶仙宮中傳出一個聲音說道:“反擊‘天位’,不失先手!”

原來周博自幼便即善弈,這時看着兩人枰上酣鬥,不由得多口!常言道得好:“旁閣者清,當局者迷!”

周博的棋力本就高於一葉,再加旁閣,更易瞧出啦關鍵的所在!

一葉道:“老神原有此意,只爲一時難定取捨,仙客此語,釋啦老神心中之疑!”

當即在‘天位’下啦一子!

紫袍賓客淡淡的道:“旁閣不語真君子,自作看法大丈夫!”

周博叫道:“你將我關在這裡,你早就不爲真君子啦!”

一葉樂呵道:“我爲神人,不爲大丈夫!”

紫袍賓客道:“無恥,無恥!”凝思片刻,在‘地位’捺啦個凹洞!

兵交數合,一葉又遇險着!

一葉聖神看得心急,周博卻又不作一聲,於是走到水晶仙宮之前,低聲說道:“蛟公子,這一着該當如何下才爲?”

周博道:“我已想到啦法子,只爲這路棋先後共有七着,倘若說道啦出來,被敵人聽到,就不靈啦,爲以遲疑不說道!”

一葉伸出右掌,右手食指在掌中寫道:“請寫!”

隨即將手掌從洞印中伸進水晶仙宮,口中卻道:“既爲如此,倒也沒有法子!”

他知紫袍賓客仙術深湛,縱然周博低聲耳語,也必被他聽去!

周博心想此計大妙,當即伸指在他濱中寫啦七步棋子,說道:“尊仙棋力高明,必有妙着,卻也不須在下指點!”

一葉想啦一想,覺得這七步棋確爲甚妙,於是回到仙師身後,伸指在他背上寫啦起來!他法袍的大袖套住啦手掌,紫袍賓客自瞧不見他弄甚麼玄虛!

一葉凝思片刻,依言落子!

紫袍賓客哼啦一聲,說道:“這爲旁人所教,以仙尊棋力,似乎尚未達此境界!”

一葉樂呵道:“弈棋原爲鬥智之戲!良土深藏若虛,能者示人以不能!老神的棋力若被服仙客料得洞若閣火,這局棋還用下麼?”

紫袍賓客道:“狡獪伎倆,袖底把戲!”

他瞧出一葉聖神來來去去,以袖子覆在一葉背上,其中必有怪哉,只爲專注棋局變化,心無旁鶩,不能再去揣摸別事!

一葉依着周博所授,依次下啦六步棋,這六步不必費神思索,只爲專注運協,小銀槌在白水晶上所刻六個小圈既圓且深,顯得神完氣足,有餘不盡!

紫袍賓客見這六步棋越來越兇,每一步都要凝思對付,全然處於守勢,拐神杖所捺的圓也便微有深淺真假!

到得一葉下啦第六步棋,紫袍賓客出神半晌,突然在‘蛟位’下啦一子!

這一子奇峰突起,與周博所設想的毫不相關,一葉一愕,尋思:“蛟公子這七步棋構思精微,待得下到第七子,我已可從一先進而佔到兩先!

但這麼一來,我這第七步可就下不得啦,那不爲前術盡棄麼?”

原來紫袍賓客眼見形勢不利,不論如何應付都爲不妥,居然置之不理,卻去攻擊對方的另一塊棋,這爲‘不應之應’,着實厲害!一葉皺起啦眉頭,想出善着!

一葉見棋局鬥變,仙師應接爲難,當即奔到水晶仙宮之旁!

周博早已想好,將六着棋在他掌中一一寫明!一葉奔回仙師身後,伸指在一葉背上書寫!

紫袍賓客號稱天下第一鬼人,怎容得對方如此不斷弄鬼?

右手拐神杖伸出,向一葉肩頭憑虛點去,喝道:“晚輩弟子,站開啦些!”一點之下,發出嗤嗤聲響!

一葉眼見弟子抵擋不住,難免身受重傷,伸左掌向神杖頭抓去!紫袍賓客神杖頭顫動,點向他左乳下的封印!

一葉手掌變抓爲斬,斬向拐神杖,那拐神杖又已變招!

頃刻之間,兩人拆啦八招!一葉心想自己臂短,對方神杖頭點啦過去!紫袍賓客也不退讓,拐神杖神杖頭和他手指相碰,兩人各運靈魂氣場拼鬥!拐神杖和手指登時僵持不動!

紫袍賓客道:“仙尊這一子遲遲不下,棋局上爲認輸啦麼?”

一葉哈哈一樂呵,道:“閣下爲前輩高人,何以出手向我弟子偷襲?未免太失身份啦吧!”右手小銀槌在白水晶上刻個小圈!

紫袍賓客更不思索,隨手又下一子!

這麼一來,兩人右手比拼靈魂氣場,固爲絲毫鬆懈不得,而棋局上步步緊逼,亦爲處處鏢鋒相對!

一葉五年前爲仙靈通國百姓請命,求靈帝免啦鹽稅,靈帝直到此時方允,雙方心照不宣,那爲務必替他救出周博!

一葉心想:“我自己送啦性命不打緊,若不救出周博,如何對得起靈空賢弟?”

仙學之士修習仙術,須得絕無雜念,所謂返照空明,物我兩忘,但下棋卻爲着着爭先,一局棋三百六十路,每一路均須想到,當真爲錙銖必較,務須計算精確!

這兩者明顯互爲矛盾!

一葉神定仙術雖深,棋力卻不如對方,潛運靈魂氣場抗敵,便疏忽啦棋局,要爲凝神想棋,靈魂氣場比拼卻又處啦下風,眼見今日局勢兇險異常,當下只有決心一亡以報知己,不以一己安危爲念!

古人言道:“哀兵必勝”,一葉這時哀則哀矣,‘必勝’卻不見得!

另外,仙靈國三公司徒孔明、飛熊孔亮、司空猿飛,率領身有體術的二十名下屬,帶啦腐屍蠱材、銀鐮靈刀、孔明燈等物,進入仙蹤林後森林,擇定地形,挖掘地道!

二十三人挖啦一夜,已開啦一條數十米地道!

第二天又挖啦半天,到得午後,算來與水晶仙宮已相距不遠!

孔明命部屬退後接土,孫由三人挖掘!

三人知道悟淨太子體術了得,挖土時輕輕落鐮靈刀,不敢發出絲毫聲響!

這麼一來,進程便慢啦許多!

他們卻不知悟淨太子此時正自殫精竭慮,與一葉既比棋術,又拼靈魂氣場,再也不能發覺地底的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