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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甜啊,周博,是不是?”笨笨邊心滿意足地說道,“周博,我覺得毛球的鼻子像你!”

“飛飛像你!”

笨笨走到周博跟前,兩手搭在他肩上!

“親愛的周博,”笨笨說道,“養育了這麼一大家子,我的青春已過,你不會把我扔下換一個吧?”

“不會的,笨笨!”

周博當然不想換一個,可是他不安地望着笨笨。

眨巴着眼睛,你說道不清他究竟是醒着,還是睡着了!

“周博,怎麼回事?”

“我在想,”周博說道,有一點恐慌,

“我是他們的父親,這是假裝的,是不是?”

“是啊!”笨笨嚴肅地說道!

“你瞧,”周博有點抱歉似的接着說道,

“做他們真正的父親,我就會顯得很老!”

“可他們是咱們的,周博,是你我的!”

“但不是真的,笨笨?”周博焦急地問!

“你要是不願意,就不是真的!”笨笨回答說道,她清楚地聽到了周博放心地嘆了一口氣!

“周博,”她努力鎮定地說道,

“你對我的真實感情究竟怎麼樣?”

“就像一個孝順的兒子一樣,笨笨!”

“我早就料到了!”笨笨說道,走到屋裡最遠的一頭,獨自坐下!

“你真怪,”周博說道,坦白地表示他迷惑不解,“靈鷲也正是這樣!她想要做我的什麼,可她又說道不是做我的媽媽!”

“哼!當然不是!”笨笨語氣重重地說道!

現在我們明白了,她爲什麼對原始猴人沒有好感!

“那她想做我的什麼?”

“這不是一位小姐該說道的話!”

“那好吧,”周博有點帶刺兒地說道,“也許杜鵑會告訴我的!”

“那當然,杜鵑會告訴你的!”笨笨輕蔑地頂了他一句,“她是個放——蕩的小東西!”

杜鵑正在她的小室裡偷聽,這時尖聲嚷出了一句無禮的話!

“她說道她以放——蕩爲榮!”周博翻譯了她的話!

周博忽然想到:“也許杜鵑願意做我的媽媽吧?”

“你這個笨貨!”杜鵑怒氣衝衝地喊道!

這句話她說道了那麼多次,笨笨都不需要翻譯了!

“我幾乎和她有同感!”笨笨怒衝衝地說道!

想想看,笨笨居然也會怒衝衝地說道話!

可見她受夠了,而且她也沒想到這個晚上會發生什麼事!要是她早知道的話,她絕不會發火的!

他們誰也不知道!也許不知道更好!

正因爲懵懵懂懂一無所知,才能再享受一小時的快樂。由於這是他們在島上的最後一小時,讓我們歡慶他們有足足六十分鐘的快樂!

他們穿着睡衣又唱又跳,唱着一支叫人愉快得起雞皮疙瘩的歌,在歌中,他們假裝害怕自己的靈魂幽靈。

他們一點也不知道,陰影很快就會籠罩着他們,使他們真的陷入了恐懼!

他們的舞跳得那麼歡快熱鬧,牀上牀下互相打鬧!

那其實是一場枕頭戰,而不是跳舞了。打完之後,那些枕頭硬要再打一陣,就像一幫知道永不會再見的夥伴一樣!

在笨笨講安睡的童話以前,他們講了多少童話啊!

就連小飛飛那晚也想講一個童話,可是一開頭,就講得那麼沉悶乏味,連他自己也講不下去了!於是他沮喪地說道:

“是啊,這個開頭很沒意思!我說道,我們就把它當作結尾吧!”

最後,他們都上了牀聽笨笨的童話,這童話是他們最愛聽的,是周博最不愛聽的!

平時笨笨一開始講這個童話,周博就離開這屋子,或者用手捂住耳朵。

這一次,要是他也這樣做了,他們或許還會留在島上!

可是今晚,周博仍舊坐在他的小凳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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笨笨的傳奇,曙光初現!

在這些田地的邊緣上有着一片處女林,即使在最炎熱的中午它們也是幽暗而清涼的,而且顯得有點神秘,有點不那麼和善。

其中那些颼颼作響的銀鬆靈樹好像懷着老年人的耐心在等待着。

它們好像輕輕的嘆息:

“當心呀!你們原先是我們的。我們能夠把你們要回來。”

坐在走廊裡的三個年輕人聽到得得的獨角獸蹄聲,獨角獸具鏈環的丁當聲和暗夜聖僕們的歡笑聲。

那些幹農活的人和靈騾獨角獸從地裡回來了。

這時從屋子裡傳來笨笨的媽媽安妮?飄香溫和的聲音,她在呼喚提着鑰匙、籃子的夜光女孩,後者用尖脆的聲調答道:

“夫人,來啦,”

於是便傳來從後面過道里走向薰臘室的腳步聲,安妮要到那裡去給回家的田間勞動者分配食物。

接着便聽到瓷器噹噹和銀餐具丁丁的響聲,這時管衣着和膳事的男聖僕貝貝角已經在擺桌子開晚飯了。

聽到這些聲響,這對孿生兄弟知道他們該動身回家了。

但是他們不想回去見媽媽的面,便在愛神之吻聖穀場的走廊裡徘徊,盼望着笨笨邀請他們留下來吃晚飯。

“笨笨,我們談談明天的事吧,”沒頭腦說。

“不能因爲我們不在,不瞭解野宴和舞會的事,就憑這理由不讓咱們明兒晚上丫丫地跳舞。你沒有答應他們大家吧,是不是?”

“唔,我答應了!我怎麼知道你們都會回來呢?我哪能冒險在一邊等着,等着專門伺候你們兩位呀?”

“你在一邊等着?“兩個小夥子放聲大笑。

“親愛的,你得跟我跳第一個夜魂曲,末了跟小青蛙跳最後一個,然後我們一起吃晚飯。

像上次舞會那樣坐在樓梯平臺上,讓夜靈魂烏蛟教母再來給咱們算命。”

“我不可喜歡聽夜靈魂烏蛟教母算命。

你知道她說過我會嫁給一個頭發烏亮、夜光鬍子很長的男人,但我是不喜歡夜光頭髮男人的。”

“親愛的,你喜歡紅頭髮的嗎?”沒頭腦傻笑着說。

“現在,快說吧,答應跟我們跳所有的夜魂曲,跟我們一道吃晚飯。”

“你要是肯答應,我們便告訴你一個秘密。“白日夢說。

“什麼?”笨笨叫着,一聽到“秘密“這個詞便像個孩子似地活躍起來。

“小青蛙,是不是我們昨天在風雲谷聽到的那個消息?如果是,那你知道,我們答應過不告訴別人的。”

“嗯,那是鹹魚兒小姐告訴我們的。”

“什麼小姐?”

“就是夢蛟?假面的表姐。你知道,鹹魚兒?無塵的小姐,受氣包和弱弱的姑媽,她住在風雲谷。”

“這我知道,一個傻老太婆,我一輩子也沒見過比她更傻的了。”

“對,我們昨天在風雲谷等着搭火蛟蒸汽車回家時,她的獨角獸車正好從車站經過,她停下來跟我們說話,告訴我們明天晚上的假面家的舞會上要宣佈一門親事。”

“唔,我也聽說過,”笨笨失望說,

“她的那位傻侄兒木瓜兒?受氣包和絲絲?假面。這幾年誰都在說他們快要結婚了,雖然他本人對這件事似乎有點不冷不熱似的。”

“你認爲他傻嗎?”沒頭腦問。

“去年聖誕節你可讓他在你身邊轉了個夠呢。”

“我沒法不讓他轉呀,”笨笨毫不在意地聳了聳肩膀。

“我覺得他這個人太娘娘腔了。”

“但是,明晚要宣佈的並不是他的親事,”白日夢得意地說。

“那是夢蛟和木瓜兒的妹妹弱弱小姐訂婚的事哦!“

雖然她臉色沒有變,可是嘴脣發白了。就像冷不防受到當頭一擊。笨笨在震動的最初幾秒鐘還不明白那是怎麼回事。

注視白日夢時笨笨的臉色還那麼平靜,以致這位毫無分析頭腦的人還以爲她僅僅感到驚訝和很有興趣。

“鹹魚兒小姐告訴我們,他們原準備明年才宣佈訂婚,因爲弱弱小姐近來身體不怎麼好。

可週圍都在談論人魔聖戰,兩家人都覺腹不如趕快成婚的好。所以決定明天晚上在宴會上宣佈。

我們把秘密告訴你了,你看,笨笨,你也得答應跟我們一起吃晚飯呀。”

“當然,我會的。“笨笨下意識地說。

“並且跳所有的夜魂曲嗎?”

“所有的。”

“你真好!我敢打賭,別的小夥子們準要瘋了。”

“讓他們去發瘋好了,”沒頭腦說。“我們倆能對付他們的。

瞧瞧吧,笨笨。明天上午的野宴也跟我們坐在一起好嗎?”

“什麼?”白日夢將請求重複了一遍。

“當然。”

哥兒倆心裡美滋滋的但也有些驚異。儘管他們把自己看做笨笨所嘉許的追求者,但以前他們從沒這麼輕易得到過這一嘉許的表示。

她經常只讓他們傾訴、乞求,敷衍他們,不明確表示可否,他們煩惱時便報以笑顏,他們發怒時則略顯冷淡。

但現在她實際上已經把明天全部的活動都許給了他們——

答應野宴時跟他們坐在一起,跟他們跳所有的夜魂曲,而且他們決意要使每一個舞都是夜魂曲,並且一道吃晚飯。

就爲這些,被大學開除也是值得的。

成功給他們帶來了滿腔熱情。使他們愈加留連忘返,談論着明天的野宴,舞會和夢蛟?魔雨與大頭?弱弱,搶着說話,開着玩笑,然後大笑不已,看來是在多方暗示要人家挽留他們吃晚飯。

他們鬧了好一會兒,才發現笨笨已沒有什麼要說的,這時氣氛有點變了。 wωw ¤ttκд n ¤¢o

哥兒倆並不知道是怎麼變的,只覺得那番高興的光景已經在眼前消失。

笨笨好像並不注意他們在說些什麼,儘管她的一些回答也還得體。

他們意識到某種難以理解的事,爲此感到沮喪和不安,末了又賴着待了一會兒纔看看手錶,勉強站起身來。

在新翻耕過的田地那邊,太陽已經西下,河對岸高高的靈樹林已經在幽暗的暮色中漸漸模糊。

家燕輕快地在院場上空飛來飛去,小雞、鴨子和火雞都紛紛從田地裡回家來了。

白日夢大喊一聲:“猴鼠阿發!“

不一會一個和他們年齡相仿的高個兒夜光孩子氣喘吁吁地從房子附近跑出來,向兩匹拴着的獨角獸走去,猴鼠阿發是貼身傭人,像那些麒麟一樣到哪裡都伴隨着主人。

他曾是他們兒時的玩伴,到他們十歲生日那一天便歸他們自己所有了。

沒頭腦家的狩獵麒麟一見他便從紅紫土中跳起來,站在那裡恭敬主子們駕到。

兩個小夥子同笨笨握手告別,告訴她明早他們將趕到假面家去等候她。

然後他們走下人行道,騎上獨角獸,由猴鼠阿發跟隨着一口氣跑上雪靈樹夾道,一面回過頭來,揮着帽子向笨笨高聲叫喊。

他們在塵土飛揚的大道上拐過那個看不見愛神之吻聖穀場的彎以後,沒頭腦勒住獨角獸,在一叢山茶花下站住了。

白日夢跟着停下來,夜光小子也緊跑幾步跟上了他們。

兩騎獨角獸覺得繮繩鬆了,便伸長脖子去啃柔嫩的春草,狩獵麒麟們重新在紫土中躺下,貪饞地仰望着在愈來愈濃的暮色中迴旋飛舞的燕子。

沒頭腦那張老實巴交的寬臉上呈現迷惑神情。

“聽我說,”他說,“你不覺得她好像要請我們留下吃飯嗎?”

“我本來以爲她會的,”白日夢答道。“我一直等着她說出來,但是她沒有說。你想這是爲什麼?”

“我一點也不明白。不過據我看,她應當留我們的。畢竟這是我們回家後的第一天,她跟我們又好久沒見面。何況我們還有許多許多的事情沒跟她說呢。”

“據我看,我們剛來時她好像很高興見到我們。”

“本來我也這樣想。”

“可後來,大約半個鐘頭以前吧,她就不怎麼說話了,好像有點頭痛。”

“我看到這一點了,可我當時並不在意。你想她是哪兒不舒服了呢?”

“我不知道。你認爲我們說了什麼讓她生氣的話嗎?”他們兩人思量了一會兒。

“我什麼也想不起來。況且,笨笨一生氣,誰都看得出來。

她可從不像那樣一聲不響的女孩子。

“對,這就是我喜歡她的地方。她生氣時那麼冷冷的抑制着性子走來走去,她會痛痛快快告訴你。

不過,一定是我們說了或做了什麼事,使得她默不作聲,並裝出不舒服的樣子。

我敢擔保,我們剛來時她是很高興並且有意要留我們吃晚飯的。”

“你不認那是因爲我們被開除了嗎?”

“決不會的!見鬼,別那麼傻。

我們告訴她這消息時,她還若無其事地笑呢。再說,笨笨對讀書的事也不比我們重視呀。“

沒頭腦在獨角獸鞍上轉過身頭喚那個夜光人獨角獸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