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滿試煉。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雖不知我的苦艱。我卻知道自己堅韌;我想我是丟棄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經歷。
203、米秀麗(1)
張寅跟着進了宿舍。高紅霞叫張寅坐在炕上等着。自己把電爐子插好坐上小鋁鍋。又提起暖壺倒了些開水。撕開一封掛麪放進去。再打進兩個雞蛋。高紅霞一邊和張寅說說笑笑。一邊用筷子不停地挑動着小鋁鍋裡的掛麪。張寅望着眼前這位熱情的大姐姐。心裡感到陣陣溫暖。不一會掛麪煮好了。高紅霞又在鍋裡澆上蔥花香油。一股誘人的香味在這小小的宿舍裡瀰漫。高紅霞把熱騰騰的湯麪端到張寅面前。充滿柔情的說:“快吃吧。不夠咱還下。”張寅連忙說:“夠了夠了。”這時。房門開了。
“這麼香呀。是張寅哥哥來了呀。我說呢。”高虹彩一陣風似的走了進來。高紅霞看了看妹妹說:“不上晚自習了。”高虹彩小嘴衝着姐姐一撇說:“我回來取一本書。這就走。不打擾你們。別怕。”高紅霞臉一紅說:“這死妮子。說啥哩。”高虹彩從桌子上拿了一本數學複習資料。趁姐姐不注意使勁在張寅的腿上掐了一下。扮了一個鬼臉。又一陣風似的出去了。
張寅坐在炕上。埋頭吃麪。高紅霞坐在炕的另一邊織毛衣。高紅霞說:“你有毛衣嗎。眼看天氣就要轉涼了。如果需要我就給你織一件。”張寅連忙說:“不用不用。我有呢。”連傻子也能感覺到。這高紅霞是真的喜歡上了張寅。可是張寅對此竟毫不動心。有時張寅也無法解釋這是爲什麼。論模樣這高紅霞長得水水嫩嫩。白白淨淨。高高大大。漂漂亮亮的。論性格她熱情大方。痛痛快快。論家庭她出自富貴之家。張寅從心裡感謝她。可就是喜歡不起了。這是一個精明過人的女子。這是一位深諳世故的女子。這是一位見多識廣的女子。這是一位自信自負的女子。這是一位難以捉摸的女子。而你卻時時感到被她一眼望穿;這是一位難以駕馭的女子。而你卻輕易地被她牢牢掌控。
吃完晚飯。張寅對高紅霞說:“我到那邊宿舍看看是否有地方睡覺。”高紅霞說:“去吧。明天早上還過來吃飯呀。”
張寅從高紅霞宿舍出來。走到他原來的宿舍一看。屋裡只有黃念章和曹師傅。他們見張寅進來。立刻興奮起來。初秋的天氣還不是太涼。原來五個人的大炕顯得有些空蕩蕩的。曹師傅說:“原來咱們宿舍裡挺熱鬧。現在只剩下我和老黃。顯得太清靜了。”於是他們又把話題轉到了樑愛國和李志傑。大家唉聲嘆氣地一陣惋惜。曹師傅和黃念章又對張寅一陣讚賞。他們聊了很晚才入睡。第二天早上。曹師傅領着張寅在大食堂吃了早飯。小米稀粥。小鹹菜就饅頭。吃過早飯。張寅與曹師傅道了別。又到高紅霞宿舍打了聲招呼。就到代崖一中去找劉老師。
劉老師剛剛吃完早飯。正在收拾碗筷。看見張寅來了忙說:“我這裡有一輛自行車。你辦手續時騎着用吧。要不然來回跑太累了。”又囑咐他去見一下李校長。讓李校長給派出所的高新成打一聲招呼。因爲高新成是李校長的學生。
張寅來到李校長的宿舍。說明來意。李校長略有爲難地說:“我給試試吧。現在這社會。誰還認我這個老師呢。”於是他拿起電話說:“喂。新城派出所嗎。我找高新成呀。好啊好哦。喂。新成嗎。我是李成林。好好好。我這裡有個學生考上了大學。要辦理戶口遷移手續。情況有些麻煩。請你給幫助一下。好啊好。”李校長放下電話。對張寅說:“你去吧。我剛纔和他說了。”
張寅騎上自行車。兜裡裝好入學通知書。直奔新城派出所。看見一個民警就問:“同志。高新成在哪呢。”民警用手一指說:“所長辦公室。”果然。張寅看見前面的一個辦公室門前掛着一個“所長”的小木牌。於是。張寅上前敲門。
“進來”一個聲音從裡面傳出。張寅推門進去。一個三十多歲的男子坐在辦公桌前。雖然身材矮小。但一身警服顯得他精幹英武。高新成問:“什麼事呀。”張寅趕緊說:“是李校長介紹我來找你的。”他一邊說一邊從衣兜裡掏出入學通知書遞給高新成。張寅心情忐忑不安地說:“要辦理戶口遷移手續。”
高新成看來一眼入學通知書。說:“你是哪的。什麼鄉什麼村。”張寅說:“是代崖鎮縣城南街的。”高新成起身走到書櫥前。從裡面取出一個檔案卷宗。翻了半天說:“這裡怎麼找不見你呀。”
張寅心裡一驚。鼓起勇氣說:“我的戶口還沒落下呢。高考的時候是從這裡考的。現在需要補辦一個戶口遷移手續。再從這裡遷出到學校。”一邊說一邊從衣兜裡掏出那張戶口遷移空白表遞給高新成。高新成接過一看說:“這哪行呢。一張空白表怎麼如檔案呢。你趕快到鎮裡和村裡開好證明蓋上公章。再來找我吧。”
從新城派出所出來。張寅騎上自行車就往代崖鎮上跑。在鎮政府門口正好碰上同學米秀麗。米秀麗一眼就認出了張寅。興奮地跑了過去。一把拉住張寅的手說:“你還知道來呀。我還以爲你把我早忘了呢。”張寅機靈一動說:“哪能呢。這不是來看你了嗎。”米秀麗一隻手扶着張寅的自行車一個把手說:“走。快回我家吧。”
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脫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