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充滿試煉.大致不是常人可忍;人雖不知我的苦艱.我卻知道自己堅韌;我想我是丟棄自己.但我不忘自己經歷.
穆柯寨莊有個姑娘叫餘秋雨.她是一個美麗動人的姑娘.好像由於命運的差錯.生在一個窮人家裡.她幹活利索.膽大潑辣.牙如利劍.口若懸河.好像針尖一樣尖巴.又好像假小子一樣淘氣和頑皮.有一次她大伯在路邊的一塊石頭上坐着與人閒聊.她走到他的身邊神秘的說:
“大伯.你閉上眼.我告訴你一句好聽話.”他大伯順從的把眼閉上.誰知她單腿一擡.那條腿從她大伯的頭頂上掃了過去.用農村話說就是漫了她大伯一個帽帽兒頭.一個閨女家.真不像話.而她卻一邊哈哈大笑一邊三蹦兩跳的跑遠了.弄的她大伯哭笑不得.周圍的人都衝着他笑.
她姊妹四個.妹妹十歲.大兄弟六歲.小弟弟才八個月.她母親則是一個典型的農家婦女.性格內向.忠厚老實.智力低下.沒有社交.長期以來.鄉親們幾乎沒見她出過院門.有一次.她孃家侄子來她家.說是找大隊幹部XXX有點事.讓她帶着去找.結果把她難住了.因爲她不知道怎樣才能找到那個幹部家.天啊.都在這個村生活了二十多年了.
她父親是個精明能幹的人.心靈手巧.生活極其簡樸.所以.他的日子過的還算不錯.然而.不幸常常都在瞬間發生.有一年秋天.她和父親上山摘柿子.突然.她父親感覺腹部陰咯喳喳的疼.雙手捂着肚子.蹲在地上都站不起來.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滾落下來.臉上痛楚的表情讓她心慌意亂.她趕忙扶住父親.勸他到醫院看看.然而.她父親怕花錢.說什麼都不去.只是一個勁兒的說:“麼事.過一會兒就好了.”兩三個月後.他父親終於病倒了.到醫院一檢查.是不治之症.並且已到了晚期.好心的醫生說已經不能做手術了.回家好好養着吧.否則.將加速死亡.甚至會死在手術檯上.這一消息猶如晴天霹靂.把她驚的目瞪口呆.淚飛頓作傾盆雨.
回來之後.她父親的身體已極爲虛弱.再加上每天輸液.熬的筋疲力盡.幸好還能吃東西.他最喜歡女兒爲他做的蔥花炒雞蛋.就這樣.她一天三頓爲父親炒雞蛋.日夜守護在父親身旁.有時父親也喝一些亂米飯和三角面片湯.一個月之後.她父親已病入膏肓.輸不進液了.也不能吃飯了.但大腦非常清楚.他結結巴巴的對女兒說:
“別費事了.我知道不行了.我給家裡花錢不少了.”這句話樸素的話.猶如催淚彈狠狠的砸中了餘秋雨.她再也控制不住了.竟然在父親面前淚如雨下.嚎啕大哭.
樂莫樂兮新相知.悲莫悲兮生別離.在這生離死別的悲痛時刻.這句話尤其震撼人心.餘秋雨的父親一生勤儉.趕集上店.出門在外從不吃飯.常常一天一天的餓着.回來吃母親做的飯.回來時卻給她買些好吃的.她一生爲家東奔西跑.日夜操勞.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穿過.連頓像樣的飯都沒吃過.他爲家和孩子們傾注了畢生的心血.把如山的父愛灑在孩子們的心田.如今他沒有享過一天福.沒有沾過孩子們一點光.孩子們還沒來得及孝順他.他就這樣匆匆的要和家人永別.她怎能受的了呢.而她父親輸液總共花了摺合成現在的人民幣也不過幾百元錢.這和他一生的付出相比.其回報真是少的可憐.她心裡正還過意不去呢.而她父親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竟然說給家裡花錢不少了.花錢不少了這五個字猶如雨無聲處的一聲悶雷.就是鐵石心腸的人.也會爲之肝腸寸斷.淚如泉涌的.
這天下午.餘秋雨的叔叔從外面回來了.當他看到哥哥彌留時的樣子.緊緊握住哥哥的手流着淚說:
“要是能給你看好.就是賣房子賣地也會給你看的.沒有法啊.”兄弟倆都哭了.最後.餘秋雨的父親拉着她叔叔的手說:
“我走了之後.你要替我看顧好孩子們.不要爲難你嫂子.”她叔叔連連點頭.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鳥之將死.其鳴也哀.她父親說完這句話.便與世長辭.
人在人情在.人不在人情壞.親人也是如此.正如阿慶嫂唱的那樣:人一走.茶就涼.她叔叔就是這樣一個人.
餘秋雨的父親去世不久.她叔叔經常和大隊幹部喝酒.套近乎拉關係.突然有一天.她叔叔和六個大隊幹部來到她家.說她父親去世了.要把她父親的自留地收回來.家產也要重分.當時她懵懵懂懂的.不知道內情.認爲大隊幹部都來了.肯定是按國家政策辦理的.也沒多想.她母親什麼也不懂.就退出田產和部分房產.事後才知道這一切並不是國家政策.而是她叔叔一手操縱的.她退出的財產全部被她叔叔侵佔了.
真是太氣人了.難道他就這樣對待他哥哥對他的臨終囑託嗎.簡直禽獸不如.怎麼辦.她和母親商量.母親也氣的慌.但沒主意.心裡又害怕人家.於是說:“算了吧.要是再往回要.得罪了人家.以後咱家有什麼事人家還幫嗎.”而她卻咽不下這口氣.堅定的對她母親說:
“他不怕得罪咱.咱怕得罪他嗎.你別管了.我一定要把屬於咱的財產要回來.”
她首先找大隊幹部.大隊幹部的口徑基本一致.說:“這是國家政策.你年齡小.裡面的事情很複雜.你不懂.你就不要找了.”她又找了她叔叔.她叔叔說:
“這是大隊分給我的.是我應得的財產.”
她又跑到鄉政府.鄉政府也沒給解決.最後她把她叔叔告到了法院.歷盡千辛萬苦.終於打贏了官司.要回了屬於自己的財產.這件事讓她聲名遠播.人人佩服.人們都說.餘秋雨多像楊三姐告狀》這齣戲裡的楊三姐啊.
從此以後.她正式當了家.別看她只是個孩子.但沒有人敢欺負她和她的家人.有一次.她到學校去看妹妹.妹妹正吃軟柿.有個男孩搶過柿子就吃.邊吃邊跑.她妹妹追不上就哭了.恰巧被她撞見.看到妹妹受人欺負.她非常生氣.她要爲妹妹出氣.於是.她衝着那個男孩大喊一聲:
“站住.”那男孩一聽.嚇的拼命就跑.她在後面緊追不捨.跑着跑着.那個男孩的母親迎面走來.他急忙躲在母親身後.她可不管誰不誰的.依然窮追不捨.那男孩也不敢停留.圍着母親轉起圈來.他母親急忙問:
“怎麼了.怎麼了.有事好好說.天大的事我扛着.”
她說:“你兒子欺負我妹妹.搶我妹妹的柿子吃.把我妹妹氣哭了.”她邊喊邊追.他母親也攔不住.等追上時.那男孩已把柿子吃完.只剩下柿蓋兒了.餘秋雨奪過柿蓋兒.用力的把柿蓋兒摁在那男孩的額上.又朝男孩屁股上踹了兩腳.然後.杏眼圓睜.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說:
“再敢欺負我妹妹.我撕了你.”
以後.那個男孩再也不敢欺負她妹妹了.
環山笑容正在招我安歇.我漸脫離累贅;我的捆綁好像都在溶解.我歸.我要即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