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跟吉祥敞開心扉的說完,如意正巧從外面拿着些新制的衣裳進來。
“娘娘您瞧,這是方纔奴婢去內務府領的近日的新衣裳。”
說完,將手中的新衣裳呈了過去,笑吟吟的開口繼續說道:
“娘娘,方纔內務府的公公同奴婢講,制這衣裳的布料,是聖上特地挑選獨獨娘娘您一人的,奴婢瞧了瞧。果真是好料子,天氣逐漸酷熱了起來,這衣裳夏日穿起來。應是涼爽透氣的。”
沈安容聽着如意的話,又看了看她手上拿着的衣裳。
上面幾朵顯眼的白玉蘭花露在外面,現如今瞧着,沈安容只覺着有些諷刺。
昨夜問溫情的話語彷彿還在耳畔迴盪着,又向那衣裳看了一眼。
沈安容並未有任何欣喜的感覺,只是淡淡的吩咐道:
“你便收好放起來便是,日後需要的時候本宮自會穿上它。”
如意有些意外的看着自家娘娘面無波瀾的臉。
最終還是一句話也沒說,就拿着衣裳徑直走了出去。
“娘娘,您……這是爲何?聖上特地給您挑選的布料。還只有您獨一個,娘娘您怎的一點也不見欣喜。”
沈安容不想再憶起下午在養心殿外的事情,只是擺了擺手應了一句:
“無事,只是有些感慨罷了,你便服侍本宮睡下吧。”
瞧着天色也不早了,沈安容便開口,有意避開了吉祥的話題,吩咐道。
正說着,如意也把衣裳整理好了,正巧推門而入。
看着自家娘娘正欲沐浴焚香,準備就寢,便和吉祥一同伺候着。
沈安容就覺着今日彷彿總是感覺少了點什麼,但是一時又想不起來。
便任由兩人伺候着自己沐浴更衣,直至準備上了臥榻,沈安容纔想起來。
看了一眼如意,淡淡的問道:
“如意,今日皇上去了哪個寢宮?”
如意一怔,今日本想故意避着這個話題的。
她知曉。娘娘今日因着養心殿一事,整日都悶悶不樂的。
本想故意打個馬虎眼的,不料好像娘娘一眼便看透了她的想法。
“你莫要跟本宮搪塞過去。直直說來便是。”
沒有辦法,如意只好福了福身,纔開口說道:
“回娘娘。今日,皇上宿在了展瀾樓內。”
如意一邊說着一邊偷偷地看了一眼自家娘娘。
沈安容一愣,展瀾樓?
突然有些感慨,那不是南宮青婉曾經住過的寢宮麼。
南宮青婉……確實是沈安容心裡無法忘卻的一段回憶。
“展瀾樓內?本宮怎的不曾聽聞展瀾樓內住着哪位主子?”
開口有些疑惑的向如意問道。
如意一邊替沈安容整理着臥榻,一邊開口應着:
“回娘娘,是新進宮的紀良儀主子。現下居住在展瀾樓內,聽聞是皇上親自吩咐的。”
沒再說話,沈安容徑自躺在了臥榻上。
如意瞧着自家娘娘閉上了眼。便悄悄滅了蠟燭,而後輕聲退了出去。
聽到了關門聲,沈安容才又重新睜開了眼。
看着一片昏暗的屋內。第一次有一種想要離開這裡的衝動。
不過也只是一瞬間的想法,因爲她現下已經有了三皇子,那是她的親骨肉。
她不能再像以前那般灑脫了,絕不會棄他於不顧。
不過,這個紀巧顏,紀良儀。
倒不曾想。纔剛剛進宮裡,就能被封了個正七品的位分,看起來是甚得蕭瑾瑜的寵愛啊。
腦海裡又想起了下午在養心殿外聽到的交織在一起的笑聲,沈安容勉強閉上了眼。
第二日一清早,沈安容便醒來了。
瞧着時辰應該還很早,頭一次的。自行先起牀下了榻。
中衣外面披了件宮裝,沈安容打開了內屋的門。
許是太過早了些,殿內還沒有見着旁的人。
第一次這般安靜的就她一個人。一時沈安容竟還有些不知所措。
從未曾仔細的看過雍華宮殿內的構造。
這般仔細看來,雍華雍華,倒果真是雍容華貴。
雖說沈安容不懂這些古代的建築與裝飾。
但是多少,她也能看出來些這處處透露出的華貴來。
看來當年住在這裡的主子想是別人比不得的尊貴。
不知當初,蕭瑾瑜將雍華宮賜予她的本意究竟是爲何呢。
如意正端着一盆熱水走進來,就看着自家娘娘站在殿中央發着呆。着實驚了一跳。
趕緊當下手中的盆,走上前去福了福身。
“娘娘您怎的這般早便起身了,也不喚奴婢進去伺候着。”
看了一眼只披了一件衣裳的沈安容。起身便扶着她要往內屋回去。
“娘娘,雖說現下已到了暑日裡,但是清晨的寒露氣還是有些重的,娘娘您怎的就着這一身便出來了,奴婢扶您回去更衣。”
如意有些擔心,不知爲何,這樣的娘娘讓她想起了四年前的那個大年夜。
那一夜,娘娘便是這般站在青雨閣的窗前,對自己說着:
“如意。皇上已有半年不曾踏足過青雨閣了吧。”
而後,便是長達數月的,幾近要了娘娘性命的大病了一場。
本以爲早已經忘記這些曾經。不曾想只是一個背影,如意便又回憶起了那個場景。
心裡竟忍不住有些顫抖,如意連聲音都染上了一絲不確定。
“娘娘?”
沈安容並未應下方纔如意的問話,伸手攔住瞭如意想要將自己扶回去的步伐。
“如意,本宮怎瞧着雍華宮殿內這牆彷彿與其他宮裡的有些不同呢?”
聽着娘娘突然這般沒頭沒腦的問了一句,如意一時還有些呆愣住了。
其實沈安容是有些感慨,不過剛纔沒有應下如意的話,是真的因爲她在仔細觀察着殿內的牆壁。
怎麼瞧着都與她在其他宮裡所見的有些不同呢。
反應過來以後,心裡鬆了一口氣。趕緊答道:
“回娘娘,這雍華宮內的牆確是與旁的宮有所不同。”
說着,眼神也順着沈安容看向了殿內的牆壁上。
這些,她也都是聽那些帶着她們的老嬤嬤說的。
“咱們雍華宮,曾經是先帝極盡寵愛的靜太妃娘娘所居。奴婢聽聞,靜太妃娘娘曾深得先帝寵愛,特塗制了這椒牆,有椒房專寵之意。不過……”
說到這裡,如意頓了下來。
沈安容正聽的專心,開口問道:
“不過如何?”
“娘娘,奴婢也都是聽聞旁人所言。說正是因着這椒房專寵之意,纔給靜太妃娘娘招來了殺身之禍。”
如意低聲說着自己聽聞來的消息。
卻不知這一席話卻又讓沈安容本已經有些釋懷的心又沉了下去。
當年蕭瑾瑜將雍華宮賜予她住時,人人怕是都羨慕極了。
這可是皇上心目中最不同的一處寢宮,因爲這是聖上的生身之母、先帝的靜妃娘娘所居。
沈安容也一直以爲,定是因着自己在蕭瑾瑜的心中是有那麼些心思的,纔會居在這雍華宮內。
今日聽了如意的話,沈安容纔想到。
靜太妃因着得到了椒房專寵才招致衆人的嫉妒,從而引來殺身之禍。
那這雍華宮……不應該是蕭瑾瑜最恨最不願踏足的地方纔是麼。
如意看着自家娘娘變化莫測的神色,一時又有些慌亂了,莫不是自己又說錯了何話?
剛準備開口請罪,沈安容卻先一步吩咐道:
“伺候本宮梳洗更衣吧。”
如意也未有耽誤,服侍着沈安容梳洗打扮完畢,便跟在身後朝着壽成宮走去。
進壽成宮向太后和兩位貴妃請了安,太后並沒有說幾句話,便免了她的禮。
沈安容知曉,今日所有人的關注點都不在這裡。
於是,便默默起了身,剛剛落座,就聽到殿外的通傳聲。
“展瀾樓良儀紀氏求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