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懲戒

至少在宋明嵐的眼中,此情此景都可入畫。

柔弱無助苦苦哀求的少女,冷峻無情其實內心火熱的皇。

真是一幕大戲啊。

不過就這麼炮灰了人家無辜的未婚夫,不好吧?

“與本王何干。”晉王殿下終於在衆人的矚目之中開了開尊貴的嘴巴,只是出來的話就叫人很不開心了。

他用無情的目光看着宋明柔,緩緩地道,“你就是嫁給乞丐,又與本王有什麼關係?”

宋明柔呆滯地,含着眼淚看着他,彷彿不相信他竟然會出這樣的話。

“你已經定親,卻對另一個男詆譭自己未來的夫君,還想背叛他,可見爲人之卑劣無恥。更何況,你明明有了未婚夫,卻還要不顧名節在本王的面前傾訴你的感情,若是叫人知道,不僅你要浸豬籠,你的姐妹都要因你蒙羞,名聲盡毀。一個無情無恥完全沒有良心的女人,本王還敢叫她給本王做奴婢?來出賣本王只怕也會哭訴你是迫不得已。你這般下賤之語,都髒了本王的耳朵!本王真是沒有想到,忠靖侯府之中,竟然還有你這等卑劣之女。”

“殿下!”宋明柔的聲音簡直撕心裂肺。

換了誰被這樣呵斥,只怕都要心碎了。

“你瞧瞧你住的這侯府,都是什麼玩意兒,要不本王再給你當一回救命恩人,本王帶你出府?”晉王已經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宋明嵐了。

宋三姐只覺得這殿下前所未有的聒噪與奇葩。

“不了。”她弱弱地拒絕。

“本王擔心你。”

晉王直白的話,頓時就叫宋明柔的目光落在了宋明嵐的身上,她方纔心情激動,並未多留意宋明嵐,可是見她此刻美豔逼人,生就了一副凜然的風姿,那美豔動人,又帶着幾分貞靜的花容月貌頓時就叫宋明柔倒吸了一口涼氣。她終於明白些什麼了,含着眼淚看了看晉王,轉頭低聲哭泣。宋明嵐卻膩歪透了這種彷彿自己傷了姐妹的做派,不悅地挑了挑眉,也不幸災樂禍,也不迴應晉王,擡腳就走。

她走得乾脆,沒有一點留戀,晉王目光之中就帶了幾分笑意。

“我是真的喜歡殿下的呀。”宋明柔哀哀地在一旁道。

“二姐姐別哭。”宋明婉好容易回過味兒來了,急忙在一旁聲兒勸道,“三姐姐還在,若是將二姐姐的心事告訴老太太,那二姐姐你就完了!”她蒼白的臉兒帶着幾分關切驚恐,見宋明柔駭然地看着自己,抿了抿紅潤的嘴角低聲道,“咱們快回去見老太太吧?今日鬧了一場,三嬸兒那兒傷心得厲害,若見你不見了,又要作踐你了。”忠靖侯府二姐宋明柔乃是三房庶女,宋三太太一向潑辣,怎麼能容得下庶女呢?

宋明柔想到宋三太太對自己十分嚴厲,頓時就打了一個寒戰。

“若是叫三嬸兒知道,只怕打着爲府中姐妹們名節的旗號,送二姐姐去修行呢。”宋明婉繼續擔憂地道。

她雪白圓潤的臉兒都擔憂得皺了起來,彷彿爲了宋明柔的前程十分憂慮。

“那可怎麼辦呢?”見晉王不過是冷淡地覰了自己一眼,帶着幾分警告,宋明柔一顆心就涼到了底兒了。

晉王方纔是在警告她,不要在外他和宋明嵐私自相會的流言蜚語?

他竟然庇護宋明嵐到了這個份兒上?

可是同樣是忠靖侯府上的姐,晉王爲何這樣庇護宋明嵐,卻對她的心意視而不見呢?

宋明柔一時又嫉又妒,一雙眼睛都瀰漫起了淡淡的水霧,瞧着多了幾分可憐,宋明婉見了,想到方纔宋明嵐的尖銳,咬了咬自己的嘴脣方纔繼續道,“二姐姐回去和三姐姐好生賠個不是吧?三姐姐與晉王殿下感情這樣好,偏你要在裡頭插一槓,叫晉王對你起了留意的心,三姐姐只怕心裡恨了你,這不是已經惱了?你也聽了,三姐姐如今在老太太跟前兒得寵,但凡上一句兩句的,只怕你……”

“她怎麼可以?!”宋明柔頓足哭道。

“總之,不要惹怒三姐姐了。”宋明婉拉着她的手愧疚地道,“都是我不好,知道晉王來了,也知道二姐姐你的心意,因此叫人留意晉王與三姐姐的動靜,想着給你創造個偶遇的機會,偏偏……”她的淚珠兒掛在雪白的臉上,很可憐地道,“三姐姐誤會我不要緊,左右因我母親,三姐姐斷不會喜歡我的。只是二姐姐你未免可憐了些,若是有個什麼,我心裡難安。”

“都是我牽連了六妹妹。”今日嬉笑偶遇晉王,都是爲了叫她能見一面晉王,宋明柔愧疚極了。

她只是個隔房的庶女,可是宋明婉卻沒有半分看不起她,而是處處對她關照。

長房對她的好,比嫡母宋三太太多了不知多少。

就連她的生母都因此受益,在三房的諸多姬妾之中頗有幾分體面。想到這兒宋明柔對宋明婉就越發感激,低聲道,“六妹妹也放心,老太太面前一人做事一人當,若老太太真的要審問我,我也不會牽連你的。”她低低地嘆息了一聲,見宋明婉感激地看着自己,越發地柔柔地笑了,壓低了聲音道,“三妹妹,就算名分是長房嫡女,可是她又算得了什麼?我怕她做什麼?!”

宋明嵐會告狀,難道她不會不成?

心中定計,宋明柔心中踏實了一些,就帶着宋明婉一同往忠靖侯太夫人的上房去了。宋明嵐也只不過是比她們早到了一步,她一邊禮貌地請晉王趕緊滾蛋,見這廝果然圓潤地滾了,這才慢吞吞地走到了上房,就見此刻長房與三房的紛爭算是告一段落,宋三老爺正笑眯眯地抓着一把銀票從地上爬起來,半點兒沒有奄奄一息什麼的了,此刻胡亂地將那些銀票踹在了懷裡,揚長而去。

一旁宋三太太攬着一個年少憤慨的明麗女孩兒,含淚立在一旁,嘴角卻微微勾起。

此刻唯一癱軟在地上的,也只有忠靖侯夫人李氏了。

她的身邊正跪着宋明月,擡頭正抓着忠靖侯太夫人的衣角苦苦央求道,“今日之事,母親是真的冤枉的呀。老太太,求您看在母親這多年侍奉孝順您從沒有半點兒不盡心的份兒上,饒了母親這一回吧?”她哭得梨花帶雨,哭得可憐極了,見忠靖侯太夫人一臉冷酷,就流淚道,“雖然佛堂就在家中,可是母親若去佛堂唸經,老太太,這滿府裡我們姐妹可都怎麼辦呢?”

“滿府都是你的親長輩,難道還能薄待了你?”忠靖侯太夫人頓時不悅。

她覺得宋明月這是暗指府中有人虧待了她了。

“四妹妹不是這個意思,而是關心母親罷了,做女兒的,哪裡有眼睜睜看着母親被責罰的道理呢?”宋明月自知失言,一時訥訥,倒是一旁,一個俊秀漂亮的少年開了口。

他的模樣兒肖似宋明月,此刻一身雪白精緻的長衫,腰繫眉宇,風度翩翩,帶着幾分濁世佳公的味道。

宋明嵐一眼就認出來,這就是李氏唯一的兒宋明楓。

宋明楓與宋明月當年乃是龍鳳胎出世,降生之後就被當成是吉兆,令整個侯府都轟動了。李氏也是憑着這對兒雙生徹底在忠靖侯府站穩了腳跟,將宋明河與宋明嵐兄妹擠兌得站不住腳,一個遠走邊關,一個青燈古佛。也是爲了宋明楓,因此李氏將宋明嵐兄妹當做眼中釘肉中刺,恨不能處置後快,因爲不死了宋明嵐的親,忠靖侯嫡長宋明河給騰地方,宋明楓這個做弟弟的就沒法兒襲爵。

李氏心心念念想要奪爵,叫自己的兒成爲忠靖侯,自然什麼都幹得出來。

宋明嵐就專注地看了這個異母的弟弟一眼。

她心底沒有一點兒姐弟相逢的親近。

李氏奪走她母親的性命男人與位置,就是她的仇人。

仇人的兒女,當然同樣也是仇人,不可轉圜。

特別是宋明楓還圖謀她的爵位,野心勃勃,簡直無恥。

她靠在門邊兒,看着李氏哭着和宋明月抱成一團,彷彿生死離別的樣,就忍不住笑了笑。

真是唱作俱佳啊。

“三丫頭,你怎麼?”忠靖侯太夫人今日已經精神不大夠用,聽着李氏與宋明月這依依惜別的樣,心裡不耐到了極點。她眼見宋三太太在一旁變了臉色,知道這兒媳是必須要見李氏倒黴被責罰的,她也同樣惱怒李氏手底下的丫鬟竟然鬧出這樣的醜事,玷污侯府百年門楣,就對優雅迤邐而行,走到自己面前微微一笑的宋明嵐淡淡道,“這母女情深,四丫頭是真捨不得她母親吃苦。”

府中的佛堂就叫吃苦?

那她八年困居山中,寂寞荒涼,誰還爲她抱屈喊冤?

宋明嵐一雙黑沉的眼睛陡然泛起一抹幽深的陰冷,之後慢慢地化作瀲灩的笑意,匯聚在自己的眼角眉梢。

她摸了摸自己碧青色的佛珠,柔聲笑道,“都我佛慈悲,斷見不得母女分離,四妹妹心疼太太,太太捨不得四妹妹,誰捨得叫她們分開,彼此擔心呢?”

“三丫頭你!”宋明嵐怎麼爲李氏起好話兒來了?宋三太太頓時就急了。

她美貌的臉上才露出一個不甘的表情,就見那清豔逼人的少女,回眸婉轉一笑,聲音清越如同山間清澈的流水,令人肺腑泛起冰冷的寒意。

“既然太太捨不得四妹妹,那就叫四妹妹也跟着去佛堂陪着太太。這母女在一起唸經,想必佛祖慈悲不,太太與四妹妹也圓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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