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又笑我。”
秦青的目光就無奈起來
雖然丈夫若能封爵是一件大喜事，可是秦青歡喜的，卻是玉寧國如今國中動亂，終於不再會挑起戰火。那樣她的丈夫就可以陪在她的身邊，叫她不必擔驚受怕。
她只是一個女，雖然後爲了家國毫不猶豫地送丈夫上沙場，可是若能安穩，誰願意夫妻分離呢？
特別是她和趙同的夫妻感情極好。
“咱們快回去，老太太還等着你們呢。”忠靖候就在一旁自得地道。
宋明河淡淡地看了自己的父親一眼。
“大哥？”
“走吧，我也想見見，如今府中，與我離開時有什麼分別。”
“哪裡會有分別，都是一樣兒的。”宋二老爺就在一旁十分忐忑地道，“從前都過去了。大哥兒你也吃了苦，往後家中安穩，家裡會多照顧你。”
他其實對宋明河已經多了幾分敬畏，不僅是因宋明河如今的功勞厚重。
更是因他的獨女宋明華已經嫁入了羅國公府。
想到羅國公府上的複雜與艱難，宋二老爺心裡不知是個什麼滋味。
他從未後悔守着病弱不能生養的妻，膝下荒涼沒有兒。
可是他只爲自己的女兒宋明華擔心。
這是他們夫妻的獨女，最心愛的寶貝，如今他們夫妻尚在還好，可若是當他們夫妻死了，等宋明華沒有了父母的庇護，那在羅國公府那樣的世家深宅之中又該如何立足？
一想到之前京中傳出風聲去，晉王與宋明嵐死在了玉寧國之後女兒在國公府中的艱難，宋二老爺只覺得心裡難受得很。
起來，羅國公太夫人與羅國公夫人都是不錯的人，至少沒有磋磨宋明華。
可是就算是那樣，裡裡外外妯娌姑大姑，還有那些看人下菜碟的奴婢，也足以令宋明華在國公府裡疲於應對了。
且再想到宋明華的丈夫，羅國公府三公的那個青梅竹馬的表妹，宋二老爺就越發憋悶。
因爲，他越發將宋明河兄妹看重了幾分。
因知道宋明嵐是個對姐妹們都和善的人，羅國公府當宋明嵐風光回京，一下又風聲變了。
宋明華在國公府的日好過許多。往後他的愛女還需要宋明河兄妹庇護，因此宋二老爺是決定不要自己這張老臉了。
哪怕是要得罪自己的大哥忠靖候，他也決不能再怠慢了宋明河兄妹。
忠靖候不是個東西，可這兩個孩，也算是有情有義，恩怨分明。
想到這裡，宋二老爺越發殷勤了幾分，甚至擠開了忠靖候對宋明河話。
那帶着幾分懇求的臉，叫宋明河沉默了片刻。
“那就回家去。”
他被攆出家去的時候，宋二老爺也曾經爲他過兩句好話。
雖然並不能決斷忠靖候的心意，可是他多少是記得這些情分的。
見他雖然目光冷硬，可是語氣卻溫和，宋二老爺只覺得滿心歡喜。
“哎！”他大大地應了一聲。
“這馬屁精。”忠靖候嘴角抽搐地聲兒道。
不過不愛拍馬屁的忠靖候大人，也殷勤地去跟即將光明前程在手的趙副將一塊兒話去了。
秦青無奈地跟在宋明嵐的身邊，一塊兒坐車往忠靖候府中去了。
“姑姑怎麼瞧着心裡不歡喜？”
“太過刻意。”秦青的美眸落在宋家長輩對趙同與宋明河的親近上有些傷感地道，“反倒不像是親近的了。”
若當真是至親與親密的人，哪裡會努力地拉攏氣氛，這樣心翼翼地話？秦青不是爲忠靖候府的未來傷感。
她不過是見到了忠靖候地即將分崩離析的未來，爲太夫人傷感。
“這都是因果循環，姑姑不必在意。”宋明嵐淡淡地道。
她冰雪聰明，只看宋二老爺臉上隱隱的憔悴，還有對宋明河的親近，聽他隱隱方纔提及宋明華已經出嫁，就知道只怕宋明華在羅國公府中的日過得並不怎麼樣。
想到快人快語，明豔直爽的宋明華，宋明嵐就垂了垂眼睛。
她怨恨忠靖候府的所有人。
可是宋明華這般姐妹，她卻願意更寬容一些。
因都是女，她知道女的苦楚，總是對更多寬容體貼。
若能幫助她們的，宋明嵐也願意叫她們的日過得快樂幸福一些。
“我明白。只是孫不孝，令老太太傷心了。”秦青就哽咽地道。
她飛快地抹去了眼角的淚珠兒，臉上露出淺淺的笑意。
“只是我都是明白的。先有了因，如今纔有了果。明嵐，我都明白。”
若不是忠靖候這麼多年喪盡天良，又如何有宋明河兄妹的憤懣？
她也不會請這兄妹兩個原諒忠靖侯府。
宋明嵐就看着一向明白事理的秦青微微地笑了。她勾脣笑了笑，這才目光落在了兄長寬闊如同山嶽一般的後背，只覺得自己終於也可以有兄長在自己面前擋住家中所有的風雨，這種心情是很踏實的。
一路回了忠靖候府，就見府門大開，宋二太太與宋三太太都立在門口張望。
後頭浩浩蕩蕩的婆丫鬟，還有幾個公姐的，宋明嵐就勾了勾嘴角。
這樣鄭重，與她當初回京之時的淒涼，豈止相差百倍。
“快別下來了。”宋二太太病弱，也沒力氣什麼，能出現在這裡就已經是十分鄭重。倒是宋三太太一向伶俐，見宋明嵐與秦青要下車相見，急忙壓住她立在車前笑着道，“一路奔波回來，你何等疲憊？這車就趕到老太太的院前頭好了。倒是我與你二嬸兒，因匆匆要來見你，因此竟忘了你舟車勞頓。”
她的眼睛裡閃動的是殷切，還有更加不出的惶恐。
宋明華嫁入羅國公府的結果，宋三太太看見了。
就是因看見了，所以她真是嚇壞了。
宋明華是二房嫡女，羅國公太夫人還是忠靖候太夫人的手帕交，羅國公夫人也是一個穩重寬和的人，可是就是這樣的家風與照顧，宋明華竟然都短短數月就容顏憔悴，瞧着從前的明麗都不見了。
宋三太太怎麼可能不害怕？
她也是有女兒的。
雖然三房比二房好些，還是有兩三個庶的，可是那種隔着肚皮的兄弟，往後能給她的愛女宋明菲撐腰嗎？不作踐宋明菲就不錯了。若是往後宋明菲也嫁人，只怕起來日過得還不及宋明華呢。
因此，當宋明嵐平安回京，宋三太太只覺得抓住了救命稻草。
“那也好。”宋明嵐就笑着道。
她就坐着車一路到了太夫人的院，就見院前後都是殷勤的丫鬟侍女，風流嫵媚，喜氣洋洋，她一下車就有好幾個侍女匆匆上前扶住自己與秦青，一路簇擁着往太夫人的面前去了。
這樣聲勢浩大，她卻覺得越發沒意思了。
等到了太夫人的面前，她就給太夫人福了福道，“老太太，孫女兒回來了。”
太夫人這幾個月瞧着精神好了些，臉上還帶着幾分光彩。
“好好好。”太夫人就拉住了宋明嵐與秦青的手，含淚問道，“你們在玉寧國可受了傷？可吃了委屈？平安回來就好。平安就好。”
這是家中人第一個在見到她的時候只問平安，不問其他的長輩。
不在意她回來給家中有多少的榮光與幫助，只在意她們在外有沒有吃苦。
直到這一刻，宋明嵐纔將太夫人與忠靖候徹底分開，眼裡也多了幾分真心。
彷彿是因經歷了這麼許多的事，忠靖候太夫人的爲人多了許多的人情味兒。
不然若換了宋明嵐剛剛回京的時候，她也還更在意忠靖候府的興盛與風光。
“快坐吧。”宋三太太鞍前馬後地照顧宋明嵐，將她推到了太夫人的面前笑吟吟地道，“你不在家的這些日，老太太吃齋唸佛爲你和青表妹祈福，只求你們平安。前些時候都你們在邊關彷彿不好了，老太太嚇得好幾天沒閤眼。”
她想到那時的驚慌，臉梢兒都白了。
特別是當滿朝的風言風語，晉王死在了邊關，那時連京中的氣氛都不一樣兒了。
據後宮之中妃嬪們人心動盪，前朝趙王與乾元帝劍拔弩張，氣氛緊繃到了極點。
就彷彿是個火藥桶，隨時都可能爆炸。
若不是後來邊關傳來消息，晉王潛入玉寧國攪動風雲，那朝中只怕早就亂了。
“不好了？什麼不好了？”宋明嵐纔回來，還不知京中發生了什麼。
“是你們在邊關失蹤了，只怕是死了，因此……”
“原來如此。”
怎麼會有這樣才傳聞？
宋明嵐心中疑惑，卻還是搖頭道，“無妨，如今我們回來了，就算是流言蜚語，也該散了。”
她笑了笑，目光卻落在了下首，正含着眼淚看着自己的幾個姐妹的身上。
之後，她的目光下意識地看向宋明華。
她已經梳起了出嫁後的髮髻，依舊美豔俏麗，可是容顏卻多了幾分憔悴之色。
見宋明嵐看向自己，宋明華急忙抹了眼角的眼淚，對她笑了一笑。
“三姐姐，你平安就好，回家了就好好兒歇歇，不要累着了。”
她絕口不提自己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