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亮對所有的貨物都比較瞭解,但是他從來沒把這些貨物和自己聯繫起來。按說東西是老爹的銀子買的,當然也應該屬於田亮,他就根本沒這麼想過,布匹的事還是請示雲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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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兒說:“那你找點能給女人做褂子的小花布,不招眼的、和大清的布料相似的棉料或者是棉料加化纖的先拿到大哥那裡試賣。”
雲兒也想着趁人現在還都沒怎麼注意的時候,把布匹多出售一些,賣出去就少經管一些,省得變質、蟲咬的。就讓田亮、納蘭從挨着老爹的蘇州宅院二號院裡拿了兩匹白底粉花、藍花的小花布送到堂兄的布莊裡。異域的純棉布其實並非真的很純,多少都有化纖的成分,只是比例小一些,穿在身上沒有發癢的感覺。
誰知道這裡的“眼線”多的很,布匹還沒卸車,長隊就排好了。很多大戶人家都很喜歡玉龍布莊的布匹,一有新樣貨物立馬購買。並非是想買很多,而是買很全。什麼新品種都要買一點,這些新樣的布匹給兒女當聘禮、當嫁妝是很能拿得出手的。而且陳掌櫃這個人非常好說話,雖然規定每人限購五尺,但是跟他說明了要給兒女辦婚事用,就可以買雙份。
還是限數購買,每人可以買到一塊五尺長短的花布。在異域,這樣的花布的零售價一般是十五六元左右一米,厚實一點的是二十元到二十五元,還有更好的在三十五元到四十元左右,很少有超過四十元一米的,當然絲綢錦緞之類不在此例。大清就得按尺算,按零售價算。也就是說不能賣便宜了也不能賣太貴了。因爲大清很窮,老百姓還在休養生息階段。王爺很睿智,就是古董本身就已經賺了。大清賣兩萬兩銀子的在異域賣到幾百萬兩,只不過是換成了同等價值的貨物。再給府上的人和經營的人一些利潤,還有一點本錢和給皇上的。其實留本錢是不得不爲之的,你連本錢都不留就讓人不理解了。什麼生意連本錢都不要的?不是太怪異了嗎?不要說太后,皇上也會起疑的。肯定認爲是有企圖,或者是別有用心。
其實,還有很多開銷應該算在本錢裡的,比方說在異域三個大人、兩個孩子的房租、水電、交通、通訊費用、日常生活用品、請客吃飯的費用,購買貨物的運輸費用、給皇上、兄弟子侄和府上人的禮物、還有不能賣錢的商品,比方說水泥、紅磚、瓷磚等都用在了廚房的改建上了。還有冰窖、暖棚的一部分材料、廚房設備、炊具、飲料等,還有大批的白糖、鹽類、洗滌、化妝、沐浴等用品,還有送給人當廣告用的、那些勞動保護、大車輪胎、苫布、繩索,還有汽油、柴油、交通工具、電腦設施等等、等等都是不能賣錢的。這些東西加在一起也有千萬元以上了。
王爺準備積攢着,湊個整數的時候交給康熙皇上。還有一個原因是:異域的《清史》王爺看過了,雖然不是一個空間,也大同小異。從康熙即位開始,自然災害就連連不斷,旱災、澇災、蝗蟲,還有天花、傷寒、癆病(肺結核)和其他的一些時疫。王爺準備買些糧食儲存起來,天災之後必定有災民涌入京城。如果再發生餓死人的事,那就有各種疫情發生。所以要儘量不死人、少死人。這些人進城也是要吃飯的,朝廷要賑濟災民,要開倉放糧、舍粥。這種糧食可不是三千斤、一萬斤就能解決問題的。王爺的大腦被師父打開,記憶力相當好,他沒有把《清史》帶回來,只憑記憶也知道什麼時候將發生什麼災害。在發生之前做準備,藥品也準備着,也不能準備太早了,提前半年藥會失效;糧食存放的時間長了也會變質。
王爺三人帶回來的布匹大多數都是平民百姓能承受的價格,是按異域的零售價換算的。因爲這些布是按出廠價批發的,已經有了批發和零售的差價了。稍稍往上一點湊個整數就可以了,爲的是好算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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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匹碎花布很適合年輕女人做褂子,漢人也好,滿人也好,什麼民族的女人都能用。看着就水靈、乾淨。這是雲兒的眼光,比較傳統,也有些保守。但是如果把異域的那些不規則的、大塗大抹的或者是很怪異的圖樣買回來,可能沒人敢買了。
異域的布匹是一百米爲一匹的,也就是說是三百尺。而且是雙幅,這樣一匹布就是一個圓滾滾的大布捲了,非常地沉重。擺在布架上肯定不行,只能直接擺在櫃檯上,賣布的時候,兩個夥計站在櫃檯裡邊一個外邊一個,拿尺子量好了,對摺疊齊用剪子剪下來。不能象扯大清的平紋布那樣,剪個口子“嘶啦”一下扯下來。不是扯不動是很費勁。如果買的人多了,夥計的體力也受不了。
花布一上架就成了快貨。站排的人瞬間就成了一條長龍。瑞謙讓排隊的人從門口往後面的院子裡排,別佔了道路影響通行。
兩百米六百尺的小花布一個下午就賣完了。還是限定每個人五尺賣的,這麼一規定就有人不滿了,嚷嚷着:“賣給誰不是賣呢?”
瑞謙拿來一把椅子,站在椅子上,對買布的人抱拳施禮後說:“各位,在下是這家布莊的掌櫃,豈是不懂得多賣多賺?但是在下的東家是佛門中人,很慈善。這些布從很遠的地方帶回來,並沒有多加價,就是爲了大清更多的平民百姓都能買到這種物美價廉的花布。這些布不是咱們大清出產的,無論是紡織水平還是印染水平都比大清高超。並沒有賺多少錢,可是你們知道嗎?爲了這些貨物,東家的人曾經被歹人綁了票,差一點就回不來!如果用這樣的東西去倒把,未免太對不起東家了。各位請諒解。”
瑞謙的話讓好些女人都掉淚了。
第二天沒有賣花布,已經招眼了,適可而止。
陳瑞謙代賣的布匹回頭客很多。可能是嚐到寬幅布料的甜頭了。很少逛街的大戶人家的女眷越來越多地光顧瑞謙的玉龍布莊,夫人、小姐、少奶奶、管事嬤嬤一類的人物經常在櫃檯前流連忘返。
別看清朝的老百姓很貧困,有錢的人還是不少的。很多人家在明朝的時候就很有錢,家裡藏了黃金、白銀、首飾珍寶、古玩字畫,那是相當有底蘊的。這些人家中有的在明朝時期當官的、經商的,或者本身就是百年望族。在明朝的二百八十多年中,積累了大量的財富,現在不花“崇禎通寶”了,金銀也是硬通貨。可別小看這些人,他們的購買能力大着呢。只是平時很低調,明朝的遺老遺少還是很知道隱藏自己財富的。這些人家的少爺小姐們很有家教,平時不大出門,但是如果遇到了能夠升值的貨物或者能夠效仿的、用來賺錢的,他們倒是很能慷慨解囊的。
“玉龍布莊”的寬面布,不但結實、還很滑爽,也很便宜,有的人就想着囤積一點,以後這家布莊沒有貨了,他們就可以把囤積的拿出來,高價售出。所以就有各種不同身份的人整天地在布莊的裡外流連忘返,一有新樣貨物就裝作不認識,按店家的要求最多買五尺的限量分別買走各種布匹。
其實這種情況瑞謙已經注意到了。這些人在布莊的裡外轉悠,不買布的時候在一起聊天,一站排就互相裝作不認識了。肯定是在套購布匹。好在是布匹沒有拿來很多,賣沒了櫃檯上的掌櫃就說話了:“各位客官,對不住大家了,布匹賣完了,改日再來可好?”
“嘿,寸不寸啊,到我這兒就沒了?我不信!掌櫃的,您後屋裡一定還有。”這是一位夥計樣的年輕人說的。
“這位客官,請到後屋看看也好放心。”
聽掌櫃的這麼一說,年輕人倒是不好意思去後屋了。於是問道:“下一次什麼時間?”
“這個……在下真是說不好。這些布匹是替親戚代賣的,人傢什麼時候有貨送過來,我才什麼時間把新來的布匹擺到櫃檯上來。”
“您不會自己進貨嗎?爲什麼要等現成的?”
“您這話說的,我不等現成的我沒有那個能力。這些布匹都是外國來的。”
“外國的?可是據我知道,外國,就是說西方那些大鼻子國家是不出絲綢的。”
“在下也沒說店裡的貨物是來自西方。”
“那是哪裡的出產,你能否告知一二。”
“無可奉告,請諒解。”
是啊,告訴你了,人家怎麼做生意了?
這個期間,雲兒又教給教習嬤嬤們一種新的繡花方法,這個還是小麗教給她的。就是用最小號的注射用針頭繡花。在針頭的針尖靠裡一點,用小號鑽頭鑽個眼兒,繡花的時候把線紉到這個眼裡,捏住針頭上下扎就行了。當然是沿着事先畫好的圖樣紮下去。留下的針腳和毛巾很相似。扎完之後要用剪刀把最上面剪平,效果就毛茸茸的了。這個是給絨繡機打掩護的。絨繡機不是每個人都能用上的,針頭繡卻是廉價的,一次性用、真空包裝的新針頭,批發來的。這個東西可不能圖便宜,更不能用醫院用過的,有細菌。
看到針頭,雲兒想起來應該給府上的孩子們都種牛痘了。據資料講,最好是在得了天花的患者的膿包裡用棉花沾吸一點膿液,並使之乾燥。然後放入可患天花人的鼻子裡,這種方法叫種人痘。而異域的人很少得天花,牛倒是有得的,只好從牛的身上弄來天花膿液,還是注射方式接種的。好像這種注射方式比較容易讓人接受。
這件事不能強爲,給小孩子種要經過大人同意,給大人種要經過本人同意。
陳先生和王爺商量,這件事要和朱醫官通氣,否則他知道了會有想法。王爺同意,正好是在福晉房裡歇息,中午讓鄭嬤嬤回家吃飯時告訴朱醫官下午來一趟。
朱醫官很守時,按王爺說的時間準時來到翼然樓的會客室。王爺把自己的上衣脫下一個袖子,露出種牛痘的疤痕讓朱先生看,朱先生當然不理解。王爺說:“你是一個非常可信的、人品好的人。我告訴你,這是我們在異域種牛痘落下的疤痕。福晉你把寶寶貝貝抱過來。朱醫官請看,他們的胳膊上也有這樣的疤痕。還有田總管、雲主子,我們都種了,種了牛痘就不會得天花了,終生免疫。異域那裡的人,新出生的孩子都要種。種了以後有的人可能會有一點發熱的現象,有的人什麼感覺都沒有就過去了。”
“哎呀王爺,您這是行善積德呀!咱們大清每年都有不少人得天花死去。也不分老少貴賤,得了就沒有半條命。這要是……”
“您是說要普及開來,本王覺得不容易。實際上種牛痘是中國人發明的,被西方人學了去。方法很簡單……”王爺詳細說了種牛痘的方法,然後說,“你認爲太后能認可嗎?他會不會認爲本王要加害她的兒子,然後陰謀篡位?”
朱醫官的臉色當時就慘白了,往日的冤屈浮上心頭。很鄭重地說:“下官明白了,您的意思是先給府上的人種,那麼下官第一個種。下官負責給府上的每一個人種。真是沒想到王爺您會帶回來這麼震撼人心的好消息。”
朱醫官真是一個敢說敢做的人,隻身一人到了前些時天花蔓延的一個郊區村子,在那裡患了天花的牛身上提取了一份牛痘的疫苗。回來乾燥了,就給自己種上了。三天後稍稍發熱和不適,兩天就恢復正常,然後再次到了那個莊子上。本想是在患了天花的人身上提取疫苗,可是得了天花的該死的死了,該好的好了,疫情已經過去了,只有少量的牛還有天花的膿包。他身上也有免疫力了,放心大膽地在牛身上提取了足夠府上四百多人接種的疫苗,回來先給自己的小孫子種上了。也是幾天後發熱不適,幾天又好了。才放心地給世子、蕊兒和其他的孩子都種上了。